第七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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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三)

含元殿後殿有一泉眼, 冬暖夏涼,向來只有帝王在此休憩, 滿室檀香味,濃郁醇厚。

但不知何時起,這兒便染上了一甜香,般香香甜甜的。

水聲潺潺,一桃花香,混著酒氣無聲無息侵,同滿室的檀香味包裹混合,形一道獨特的香味,聞之飄飄仙。

平靜的水面上突起波瀾,先是雪白的小腳踏進去,而後是纖細的小……水意一點點沒過,直到雙肩。

窈窈只覺得滿腹燥熱都被這冰涼的泉水平了,掬起一捧水潑到臉上,晶瑩剔的水珠沿著飽滿的額頭,過臉紅的臉蛋、小巧的鼻尖, 潤了櫻, 細微水意順著微微閉合的隙緩緩浸

醉意上湧, 趴在岸邊,眼著男人,櫻微微張合,吐出一口桃花香, 淡淡的酒氣蔓延:“先生,我難……”

大膽又直白, “這兒,要……要你幫我治病嘛~”

慣會撒, 尾音拉得長長的,像極了一把小勾子,甜甜的,勾人得

淵武帝眉眼沉著,手掌住因為難

帶著薄繭糲的指腹滾燙而有力,一下一下輕地按著,俊無鑄的男人微微垂眉眼,黑眸深邃,似乎藏著無限,“舒服了?”

窈窈醉眼朦朧,聞言哼唧了兩聲,像只傲的貓兒一樣。

淵武帝失笑,糲的指腹輕輕按了按紅的眼尾,而後擁著快速上岸。

實在是這泉眼冰涼,雖是夏季,但也不宜泡太久。

窈窈長得小小的,被裹在寬大的毯子裏,像極了一只蠶蛹,只出顆小腦袋,眉眼漉漉的,鼻頭眼尾紅,臉蛋撲撲的,櫻微微嘟著,又像極了一顆團子。

安安靜靜的,任由男人將抱在懷裏,細細拭著一頭細發。

淵武帝見如此乖巧,不由得臉蛋,溫溫熱熱的,到他的,小姑娘擡起頭,大眼睛水汪汪的,純淨又好。

他放輕了聲音:“可是困了?”

話落,懷裏的人兒便打了個哈欠,眼尾掛著點點淚花。

淵武帝輕輕揩去,放下帕子,抱起殿走去。

昏暗,滿室皆淨,嗅著悉的檀香味,窈窈眼皮子越來越重,手卻還揪住男人襟不放。

淵武帝抱著在床榻邊坐了一會,待得睡過去,手上力氣也松了松,他才趁機將自己襟從手上“解救”出來。

睡中的人兒眉頭皺了皺,小手,他眼疾手快塞了一塊被角讓握著。

著被角,小姑娘呼吸變得悠長,沒醒,反而又睡著過去了。

簡直跟伺候個小祖宗似的,遠遠跟隨在後頭的常德忍不住在心裏嘀咕著。

淵武帝掖了掖被角,黑眸凝視著睡的人兒,最後輕輕在眉心烙下一吻,低低的呢喃聲響起:“你什麽時候開竅呢……”

窈窈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燭臺上的紅燭燃了一半,燭淚落積了厚厚一層,燭火一閃,室更亮了,角落裏放置的冰鑒也融化了一半,正幽幽地散發著涼意,仿佛形了一道細細的霧,朦朦朧朧的。

躺在床榻上的人兒呆呆的,緩了一會才有了作。

興許是酒意發作了,窈窈不僅不覺得冷,還覺得熱,好熱……

先生呢?先生怎麽不在呀?

一癟,漂亮的大眼睛淚花閃閃,索著站起,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聽到聲音,追雪連忙走進來,“小姐,您怎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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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現在就想見先生,推開追雪,仍舊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裏還念叨著要先生。

這一靜很快便將還在伏案批奏折的男人驚,他放下奏折,大步向跌跌撞撞朝他奔來的人兒走去。

長臂一,便將小的人兒抱進懷裏。

窈窈下意識手抱住他脖頸,委委屈屈道:“先生……”

殿四周放置了冰鑒,夜半時分,涼意更甚。

淵武帝一手圈著的腰,一手包住沒穿鞋的腳,聽得委委屈屈的聲音,低低應了聲,“先生在。”

窈窈吸了吸鼻子,又喊了一聲:“先生……”

怎麽了?難不這次的酒後勁足?

淵武帝將放到床榻上,鼻尖,寵溺道:“怎麽了?可是難?”

他又刮了刮鼻頭,黑眸笑意漸深,難得地念叨了句:“不會喝酒還喝,瞧瞧,這要罪了?”

窈窈還是聽得懂的,聞言鼓了鼓臉,哼了一聲,隨即將頭扭過一邊去,像耍小脾氣一樣,可極了。

淵武帝悶笑,起準備去給倒杯水,豈料手指被勾住了。

他垂眸看去,小姑娘正昂著頭看他,一雙眸子水潤潤的。

從上往下看,一張小臉宛若剝了殼的荔枝一般水

“先生不走……不要走。”

兩瓣瓣微微張合,淵武帝甚至能聞到了那桃花香,還有淡淡的酒香。

他俯糲的指腹點了點卻有些幹燥的瓣,“不走,朕給窈窈倒杯水。”

窈窈下意識漉漉的小舌頭就這樣過男人指節。

淵武帝撒手,昏暗的燭下,那一指節上的潤閃爍著水,坐在床榻上的人兒無辜地眨眨眼。

甚至還理直氣壯地差使人來,“先生,我,要喝水。”

罷了,不好跟一個小醉鬼計較。

淵武帝倒了一杯涼茶後又折返回來,窈窈也不接,就著他的手咕咚咕咚喝。

涼茶冰冰涼涼的,一杯落肚,意瞬間消失,窈窈只覺得神一振,一雙眸子在燭下熠熠生輝。

淵武帝勾臉蛋,“還要喝嗎?”

窈窈搖了搖頭,小手揪住了他的擺。

淵武帝垂眸看著的指尖,頗有耐心,“怎麽了?”

他順勢坐到床榻邊上,高大的軀一下子遮擋住了微弱的燭,仿佛一座大山將窈窈籠罩個徹徹底底。

明明是極迫力的,但窈窈不僅沒有一點不適,還往前靠了靠。

香香子撲進男人懷裏,突然沖過來,但淵武帝也依舊穩穩的,結實有力的臂膀從背後圈住了的腰,他垂眸看,“嗯?”

下,窈窈臉蛋越發紅潤,因著方才喝了茶的緣故,櫻上沾了意水瀲滟,睜著水潤潤的眸子,吐息炙熱,“先生,窈窈難……”

“哪兒……”淵武帝眸微變,黑眸盯著那

窈窈是真的覺得難,心裏頭好像憋了一團火一樣,不知如何疏解。

便是醉酒了,潛意識裏也認定淵武帝能幫不管不顧地抓住他滾燙的大手,眼尾溢出點點淚花,“先生,幫幫我。”

淵武帝眸一暗。

後半夜,燭臺上的紅燭燃燒得越發快了,角落的冰鑒亦是如此,滴滴答答的冰水砸到地上。

殿一下子熱起來,窈窈熱得難了,不掀開蓋在上的錦被,藕臂脖頸臉蛋全是細汗,地還有一甜香傳出。

淵武帝給額角的汗,聲音暗啞:“還難嗎?”

不難了,可是……窈窈咬瓣,目迷離,覺得不夠,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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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閃過七八糟的畫面,著急又慌,落下一滴淚來,瞧著可憐的。

淵武帝將圈在懷裏,薄虛虛上,聲音低沉而有力:“哭什麽?先生自會幫窈窈。”

窈窈偏頭看他,櫻剛好過男人薄,兩人都滯住了。

相對,呼吸纏,殿氣湧,曖昧頓生。

“嗯?”窈窈試探地出舌尖,藏在最深的記憶湧現,記得曾經也是這樣的,于是下意識出舌尖,像小貓吃東西一樣著男人的薄

淵武帝瞳孔驟,仗著強大的自制力將懷裏貪吃的人兒給拉開,骨節分明的大手青筋暴起,他頭艱,黑眸鎖著,“你在做什麽?”

窈窈眨眨眼,一臉無辜,“先生,我還要~”

莽撞極了,就這樣直接撞上來,牙齒磕到了上,一瞬間鮮流出,嘗了一的鐵鏽味,小臉頓時皺包子。

淵武帝險些要被氣笑了,明明傷的是他。

真是個磨人

他看著臉蛋紅,目迷離的人兒,隨意上流出來的鮮

“好了,睡覺吧。”鬧了一通,該睡了,不然明日又起不來。

但窈窈偏不,看著他被鮮染紅的薄,著急道:“先生,……你流了!”

現在不能跟一個小醉鬼計較,淵武帝抱著輕輕哄著:“朕沒事,不過一個小傷口罷了。”

窈窈癟癟,似乎有了幾分清醒,“先生總是不惜自己的……”

淵武帝挑眉,“嗯……”

突然上一暖,兩瓣瓣又了上來,的舌尖輕輕過傷口,有一疼意生起,只是——

淵武帝目有一瞬間的迷離,但很快就清醒,他,四瓣瓣啵地一聲分開,幾綿纏勾連在中間。

“你在做什麽?”

窈窈,掛在空中的銀頓時被卷進間,純淨懵懂又無辜:“先生,就是這樣傷口的,窈窈學得不對嘛?”

淵武帝簡直要敗下陣來,但沒等他繼續,被錮的小姑娘突然扭起來。

“先生,窈窈還是難,你再幫幫我……”

帶著哭腔的聲音委委屈屈的,“不要……不要這個!”

這世上沒有比更磨人的了。

淵武帝無奈地看著快要哭出來的人兒,啞聲道:“不要這個,你要哪個?乖窈窈聽話。”

不聽不聽,窈窈搖了搖腦袋,依稀記得話本子裏的描述,手抓向他月誇間的月中月長。

櫻桃小說著世間最直白最純真也最當的話:“先生,窈窈要這個……”

淵武帝的理智在這一刻險些要焚燒泯滅,好在在最後關頭他牢牢箍住小姑娘的手。

窈窈順著那青筋暴起骨節分明的大手往上看,只見往日一向運籌帷幄的男人此時頗為失態,額角青筋暴起,布滿細汗,濃烈的男氣息撲面而來。

同時那雙深邃狹長的黑眸鎖著,就像……就像食瞧見了獵般。

窈窈咽了咽口水,怯怯道:“先生,不可以嘛?窈窈不可以用這個嘛?”

淵武帝這半輩子的耐心都用在上了,他閉了閉眼,大手拂過的手,突然發現掌心有些異樣,不睜眼看,一個月牙形狀的小傷口出現在白的掌心上,瞧著頗為礙眼。

他皺眉,捧起的手想仔細瞧瞧傷口,但卻不耐了。

窈窈雖然喝醉了,但潛意識裏不希他追問這個傷口的,所以使壞了,小手又抓向——不料中途就被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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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武帝瞇了瞇眼,一手箍住使壞的小手,一手,聲音低沉沙啞:“小壞蛋。”

窈窈眨眨眼,撒道:“先生,我要嘛,你給我嘛~”

淵武帝目一沉。

窈窈意識昏昏沉沉,只覺得自己仿佛置于雲端一樣,徒勞地手抓了抓,眼睛半睜著,看著頭頂繡著雲龍紋的玄帳幔,一滴淚順著泛紅的眼角落,最後滲進錦被裏。

殿響起小姑娘的嗚咽聲:“先生……”

角落裏的冰鑒徹底融化,漬漬水聲響起,伴隨著咂咂似的吞咽聲。

窈窈偏頭想看一眼,卻只能看見黑黝黝的腦袋,了下去。

從未有過這樣的覺,好奇怪好深好舒服……眼角又溢出淚來。

最後終于哭了出來,聲音哽咽:“嗚嗚……先生……”

在男人懷裏,眼尾紅得厲害,整個人就像水做的一樣,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落下。

淵武帝擁住,大手輕輕拍打的背,終于懷裏的人兒安靜下來沉沉睡去。

昏暗的燭下,男人薄緋紅,沾染了水顯得亮津津的,上的黑痣若若現。

看著懷裏睡的人兒,他眸底星閃爍,凝視眉眼許久,最後薄輕輕印上那兩瓣飽滿滴的櫻,沙啞的呢喃聲響起:“朕終于等到了嗎……”

*

雖然昨日是茶話會,但今天還是得上學,便是皇親國戚亦是如此,沒有例外。

想起今早晨起,小姑娘尚未醒轉仍舊攥著他襟不肯松開,淵武帝便和了眉眼,連帶著看下首一張老臉好像花一樣的吏部尚書都順眼了些。

只是他到底不願再聽這些聒噪且冗長的廢話,骨節分明的長指落到椅背上輕輕扣了扣,隨侍在一旁的常德收到指示,待底下大臣爭辯後的空隙,生生來一句:“退朝!”

衆大臣下意識跪拜在地,恭送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待帝王繡著雲龍紋的冕服消失在眼前,這些大臣才反應過來,自己都還沒講完了,常總管怎麽就……怎麽就宣布退朝了呢?

當然他們也不敢說太多,畢竟誰都知道若無陛下的命令,給常總管一百個膽子都不敢如此做。

還有陛下這背影……瞧著有些匆忙啊?

難不有什麽大事嗎?

大事?有人不以為意,這麽多年,便是再大的事都沒見陛下如此,定然不是為這些事。

那又是為何?

有敏銳之人霎時就想到了陛下的小學生——那位窈窈小姐。

于是不人都看向站在最末端的江泓,即便這些日子來江泓收到的目已經夠多了,但他還是沒能適應。

他假裝看不到這些別有深意的目,沖一旁的紀正青拱拱手,“紀兄,衙門還有事,我……我就先走一步!”

紀正青可不想一個人走,于是追上江泓的腳步,“賢弟等等我!”

這會還算早,不過辰時,按照小懶貓賴床的習慣,這會應當還沒有起來罷。

想到這裏,淵武帝加快了腳步,只是尚未踏進殿門,那守在殿門的宮娥便稟告道:“陛下,窈窈小姐已經坐馬車出宮去了。”

他腳步一頓,往日裏不是都賴床的嗎?

今日轉了?

來到殿一觀,妝匣還是打開著的,沒來得及收拾,淵武帝掃了幾眼,眉心微蹙。

跟隨在後的常德著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看著那呆呆的宮娥頗有些恨鐵不鋼。

呆子,不及時收拾便罷了,那也笨得跟撬不開的蚌似的。

到底還是追雪心!

常德連忙補救,“陛下,窈窈小姐興許今日有事才早些走了,肯定也是想等您的,可惜來不及,陛下不若等傍晚就去接窈窈小姐?”

接人,自然是要喬裝打扮去,免得太過高調,既勞民也費財。

且……淵武帝搖了搖頭,低聲道:“朕與約定好了,今日要回江家住。”

罷了,不過一天不見,說不得那黏人的小姑娘下午便呆不住,要寫信給他。

想起之前的信件,他不一笑。

很快夜幕降臨,批奏折批久了,淵武帝擱下筆眉心。

常德輕手輕腳上前來倒了一杯熱茶,他端起來喝了一口潤潤嗓子,“沒有消息嗎?”

“回陛下,沒有。”常德聲音有些輕。

淵武帝眉頭微攏,想不到這小東西,竟也狠心。

他搖搖頭,罷了,明日自會回宮。

日出又日落,殘,淵武帝負手站在黑曜石長階上,遙東南方向,聲音被風吹得有些破碎,“難不朕得罪了?”

常德站在他後,卻是不敢接這話。

夏季的夜燥熱非常,但今夜卻格外的悶熱,借著月,能看見上空大片大片烏雲掠過,涼風陣陣,瞧這架勢,似乎要下大雨了。

窈窈坐在梳妝臺前,看似在照銅鏡,實則眼神無,顯然是在發呆。

追雪站在後給梳理著頭發,“小姐……”

窈窈醒過神來,目一下子就跟銅鏡裏追雪的目對上,下意識就想避開。

追雪的發,輕聲道:“小姐今兒是怎麽了?”

早就發現了小姐的異樣,似乎是從昨日開始的,什麽時候卻是不知道了。

今日分明是要回宮的日子,但小姐卻只字不提,反而讓追雲將馬車駕回江府。

難不陛下惹小姐生氣了?

其實對于兩位主子,追雪至今都沒太明白,也尚未通事,于此事上不比窈窈懂得多。

窈窈聽聞這話,沒吭聲。

這時窗外響起噼裏啪啦的聲音,下雨了。

不知為何,窈窈竟松了一口氣,只是目落到銅鏡裏,不知何時,一個高大的男人影出現在後,低低沉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窈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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