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夢 “要我慢一點嗎？”

商澤淵被帶去書房中訓話，不多時，阿姨趕來收拾殘局。

程舒妍蹲下去幫忙。

“我來弄就行，你別割到手。”

“沒關系，我會小心。”程舒妍說，“打擾你的休息時間，我也過意不去。”

“哎呀，這有什麽。”阿姨對笑笑。

不免慨這麽善解人意的小姑娘，怎麽跟商爺合不來呢？

真是造孽。

阿姨走後，程慧特地在這待了會兒，等樓下訓話差不多結束，才打著哈欠讓早點睡，臨出門，又提醒一句，“收斂點，別過火。”

程舒妍：“我知道。”

能做到哪種地步，心裏有數。

程舒妍自認不是主惹事的人，但也不怕事。的準則是禮尚往來，別人給什麽，就還什麽。不忍任何一次冒犯，也不懼怕任何人宣戰。

今晚商澤淵主招惹到頭上，自然不會忍氣吞聲。

一問一答的互懟不喜歡，更喜歡直白點的方式，用行為告訴他：就算你有我的把柄又怎麽樣？對付你，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至于商澤淵問的問題——“你就不怕我說出去嗎？”

說不擔憂是假的，兩人的這場鬥爭，并不是勝券在握。

也在賭。

賭他們父子關系惡劣到無法通，賭略勝一籌的演技。

現在看來，賭贏了。

……

大概因為思慮過重，第二天程舒妍起得很早。

餐桌上，商景中主提起昨晚的事，說已經替程舒妍教訓過商澤淵了，安心。

程舒妍十分善解人意，“也不能全怪澤淵哥，我也有錯。”

商澤淵就是在說這話時出現的。

他穿了件白T，提著包，嚼著口香糖，聞言，往這邊無波無瀾地瞥了眼。

程舒妍立即打起神，隨時準備迎戰。

但他除了那一眼，也沒別的舉，路過餐廳，徑直到門口換鞋，仿佛事不關己。

程慧問他是不是去游泳，他應了聲是，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居然無事發生。

可正當程舒妍要懈口氣時，人家又倒了回來，單手撐著門，沖輕飄飄扔下句，“五點是吧？照常接你。”

照常接。

就這麽一句話，讓頭腦風暴了一整天。

他絕對在憋著壞，程舒妍想。

所以他準備怎麽報複？

讓等幾小時？找一群人毆打？還是把丟在荒山野嶺？

程舒妍把最壞的況都設想了一遍，又一一想出應對措施。

過去的生長環境使總是未雨綢繆。

稍微有點風吹草，便會豎起渾的刺。

昨晚那樣對付他，他必定是要反擊的。

這就意味著火四溢的暗鬥即將開始，想到這些，竟有些戰栗。

一起兼職的同事注意到心不在焉，主問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

程舒妍回過神，說沒什麽，再一低頭才發現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和同事道別，程舒妍去卸妝、換服。

和預估的時間差不多，整理完這些，時間剛剛好。

商澤淵的消息也來得很準時。

商澤淵：【@程舒妍出來。】

商澤淵：【@程舒妍在門口。】

消息發在了程慧建的四人微信群裏。

程舒妍回複：【好的，來了。】

江城沿海，夏天溫度不算高，空氣。

從會展中心出來，對面便是沙灘。傍晚時分，夕將天際染橙，餘暉灑在海面上，像皺了的玻璃糖紙。

沿路種著椰子樹，商澤淵的車就停在樹下，是托車，和上次見到的那輛不一樣，通灰藍，應該價值不菲，有人圍著他的車拍照。當然，也不是全都沖著托，也有人趁機找他說話。

商澤淵閑散地倚著車，邊和人家調笑，邊往這邊看，然後視線慢悠悠定格在上，沖擺了擺手。

程舒妍深呼吸，邁步走過去。

商澤淵低頭和旁邊的人說，“人來了，抱歉，下次再聊。”

下次，聯系方式都沒加，哪有下次。

搭話的孩們聽懂話外音，識相走開了。

商澤淵直起，頭盔遞給，程舒妍沒接，皺著眉問，“怎麽是托車？”

這種車基本不設後座，坐著不舒服，重點是速度快，兩人共乘多半要著他，不想和他靠那麽近。

商澤淵“啊”了聲，說，“你也沒指定通工。”

言下之意，他只說接，確定了時間，又沒商量用什麽接。

他下指了指車，勾著問，“不敢坐？”

程舒妍最見不得激將法，二話不說，一把奪過頭盔戴上。

“扶好。”上車後，商澤淵開口提醒。

“不用你說。”

“怕你摔下去。”

恐怕是期待摔下去吧。

但即便不願，程舒妍也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利落地扶住他腰側，隔著薄薄的服，到他實的紋理。

商澤淵垂眸掃了眼，指節纖細，白，是的卻也用力，牢牢扣著他，他笑，“你還不客氣。”

“別說話了。”

話音剛落，車子劇烈聳一下，強烈的慣讓先是向後倒，接著又向前。

正晃得頭暈，車子猝不及防沖了出去，而結結實實撞上了他的背。

肩很寬，背是的，上濃烈的木質香撲鼻而來，座位高于他，整個人幾乎掛在他上，然而什麽都顧不得了。

車子提速太快，引擎巨大的嗡鳴聲帶著一起共振，迎面刮過的強風吹得睜不開眼。

程舒妍沒坐過托，真不知道會這麽刺激。

想尖，想喊他慢一點，但所有聲音都被抵在牙關，狠狠咽了回去。

過後視鏡，商澤淵見雙眼閉，笑著問，“要我慢一點嗎？”

想示弱，不可能。

程舒妍咬牙，吐出兩個字，“不用。”

“行。”說完他就了個彎。

程舒妍心髒都快飛出去。

好在適應能力強，這種張沒持續太久。

下了繞城高速，車速也自降了下來。

勻速穿梭時，程舒妍撥開了護目鏡，看路燈與人影連片，看城市被籠罩在巨大的暮之中。像是在追著暮跑，耳邊只剩發機與呼嘯的風聲。

心居然有片刻的平靜，才知道，原來噪聲可以不擾人，潤的夏風也能很治愈。

半小時後，兩人抵達目的地。

程舒妍悄然舒了口氣。

下了車，將頭盔遞還後，也沒等他，率先走在前面。

商澤淵不不慢邁步，離兩步遠。

天更暗了，這會兒起了風，有點涼颼颼。

商澤淵驀地開口，“原來你是真張。”

程舒妍抱著臂，頭也沒回，“誰給你的錯覺。”

“你自己來一下。”

腳步頓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商澤淵瞥向T恤腰側，說，“被你抓過的位置都了。”

“……”

尷尬一閃而過，，“是因為天氣熱。”

他笑了笑，也不反駁，“行。”

但確實是造的，程舒妍想了想，說，“還你一件就是。”

“倒也不用。”

他說不用，也沒再接話。

只是走著走著，忽然發現他們在對話，和平的對話，可他們并不是能心平氣和說話的關系。

好像不太對。

他的報複呢？他的花招呢？

難道就只是載坐車，嚇嚇？那未免也太稚。

程舒妍忍著沒發問。

進了酒店大堂，有侍應生帶他們進電梯，又摁下樓層32。

電梯門關上，仄空間只有他們兩人。

程舒妍站在前，商澤淵在後，他靠著扶手，後是明的景觀玻璃。

樓層緩慢遞增，程舒妍盯著數字看，隔了會，又過反的電梯門瞥了他一眼。

商澤淵剛回完消息，擡起眼，恰好撞上的視線，程舒妍下意識挪開，想了想，又了回去。

他揚了下眉梢，“有話說？”

沉默幾秒，開口，“是。”

程舒妍轉面向他，也懶得拐彎抹角，問他，“就這樣嗎？”

“什麽？”

“我是說，你的報複就只是這樣嗎？”

商澤淵把的問題，實實在在揣了一會，良久，嗤笑一聲。

他今天從俱樂部出來就已經四點半，為了卡時間，特地選輛托，避免路上堵車，到這卻了報複。

商澤淵揣起手機，視線落在上，問，“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報複你？”

提醒他，“昨晚。”

“昂，昨晚。”他不甚在意地接話，“被訓了兩句，停了張卡。所以呢？這點事還不至于要我報複吧。”

程舒妍沒說話。

并沒有因為他的只言片語就放松警惕。

他說不會報複，就真的什麽都不會做了嗎？沒那麽天真。

商澤淵看滿眼複雜，幾乎把戒備寫在了臉上，只覺得實在有意思，笑得有些無奈，“和小生鬥法這種事我沒興趣，放心。”

說到這，他倒想問問，“我看上去有這麽小氣？”

程舒妍起初還是沒回應，仍在觀察，不肯放過他每一個微表。

十幾秒後，才終于松口反嗆，“你小不小氣我怎麽知道？”

他們滿打滿算相不過一周，到哪裏去了解他的品。

商澤淵像能讀懂心裏的話般，“只能說你對我太不了解。”

程舒妍頓了頓，面無表道，“不想了解，沒興趣。”

“那很不巧。”他笑了笑。

“什麽不巧？”仰起頭。

電梯緩慢升到了30層，視野開闊，城市夜景盡收眼底。

華燈初上，霓虹炫目，與影在夜幕中串聯到一起，如同鑲嵌在條條脈絡裏的寶石。

夜景在他後，他背靠著夜景。

單曲著膝，隨地搭著扶手，微微俯，看向，琥珀的瞳仁專注而多，“我對你很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