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的一瞬，風卷室，青紗帳倏然飄起，燭火隨之搖曳，明暗不定。

紗帳後，許靖央端坐于窗下羅漢榻上，一手搭膝，指節分明的手上戴著玉扳指。

柳眉眸在浮紗影間若若現，目如刃。

整個人宛若一條即將化龍的銀蟒，凜冽之氣撲面來。

許靖姿挨側坐著，此時也直了背，一雙淚痕未干的眼睛狠狠瞪向門口眾人。

“阿姐，就是他們。”

那幾個紈绔公子嬉笑的表瞬間凝固。

他們一眼認出紗帳後的人，臉驟變，腳發。

不知是誰先聲驚呼——

“昭，昭武王！”

話音未落，許靖央冷冽的聲音已穿紗帳：“見本王，不跪？”

撲通幾聲，紈绔們齊刷刷跪倒在地，渾發抖。

唯有顧嘉還僵在原地，臉煞白，直直著帳後那雙寒星般的眸子，彈不得。

許靖央緩緩起，紗帳在後拂。

一步步走向門口，銀青蟒袍在燭下流淌著冷冽的澤。

跪在地上的紈绔們連頭都不敢抬。

停在顧嘉面前。

顧嘉仍僵立著，臉慘白，卻倔強地抿著。

“看來，顧公子忘了禮數。”許靖央清冷聲音極迫。

話音剛落，抬手便是一記耳！

啪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屋格外刺耳。

許靖央拳腳功夫最為厲害，這一掌可見威力。

顧嘉臉猛地一偏，臉上瞬間浮起紅痕，接著，是掌印的位置竟微微凸起，紅腫不堪！

即便這樣，顧嘉攥拳，卻沒躲。

許靖央反手又是一掌，力道更重。

顧嘉終于支撐不住，膝蓋一，撲通跪倒在地。

許靖央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現在，記得該怎麼跪了？”

轉而掃向地上那群瑟瑟發抖的紈绔：“說，是誰的主意，把我妹妹關在此？”

幾人嚇得渾一，爭先恐後地辯解——

“王爺明鑒！我們，我們就是鬧著玩的！”

“是啊，沒想真欺負許三小姐就是想幫顧嘉出出氣……”

“顧嘉他……他也沒攔著啊！”

許靖央眼神更冷：“前陣子，在京城散播我妹妹清譽的那些謠言，也是你們干的？”

紈绔們頓時齊刷刷指向跪在地上的顧嘉。

“是他！都是他說的！”

“我們就是聽他說了幾句……”

顧嘉猛地抬頭，紅腫的臉上滿是憤懣不服，死死瞪著許靖央，毫無認錯之意。

“我跟靖姿本是兩相愿，是你將牽扯進你在朝堂的爭鬥當中，許靖央，你為子，把權弄政，爭名逐利，靖姿是被你害了，我跟是因為你才不能婚！”

許靖姿起怒喝：“無能之輩，不許你污蔑我阿姐！我退親，跟任何人無關！”

許靖央看著顧嘉，這雙眼睛充滿怨懟。

忽而冷笑一聲。

“我若真是那般弄權之人，當初就不會允你接近靖姿，你如今敢在這里怨懟我，不過是覺得我們許家講道理，方才這些話，你可有膽量到長公主面前說？”

顧嘉猛的一怔，了，終究沉默下去，臉難看至極。

許靖央向前一步，燭將影照得拔。

“你心里比誰都清楚，若長公主發話不讓你娶靖姿，你只會放棄得更快，你連在面前爭辯一句的膽量都沒有，就只能把這份窩囊氣，撒在比你更弱小的子上。”

“好聚好散你辦不到，但散播謠言、縱容他人欺辱，你倒是練得很！”

這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顧嘉心底不肯承認的角落。

他渾一，面無。

許靖央冷笑一聲，輕輕擊掌。

門應聲而開，掌柜的帶著兩名著艷麗的年輕男倌低頭走了進來，屋頓時彌漫開一濃重的脂氣。

許靖央用下點了點顧嘉：“他，賞給你們伺候了。”

顧嘉瞳孔驟，難以置信地看向許靖央：“你……你找男人來辱我？！”

“辱？”許靖央挑眉，語氣平淡，“你在南紅館，玩的不就是這些？本王今日，不過是讓你盡興而已。”

轉而對著那群面如土的紈绔道：“明日，你們就親自去外面傳，顧公子在南紅館，被男倌‘伺候’了整整一夜，纏綿悱惻，也讓滿京城的人都聽聽，他到底如何清白。”

紈绔們嚇得魂飛魄散，面面相覷，一個字也不敢應。

這昭武王的手段，太狠了啊！

兩名男倌已上前一左一右挽住顧嘉的胳膊。

“顧公子~”他們聲音曖昧。

顧嘉猛地掙扎起來，可那兩人手法老練，將他箍得死。

他自知許靖央手段狠絕，又急又怒之下，扭頭朝許靖姿嘶聲大吼——

“許靖姿！你為何要這樣對我！我們過往誼，你全都作廢了？你怎麼敢你姐姐這麼辱我！你還有沒有良心！”

許靖姿被他這一吼，子幾不可察地一。

抬眸去，眼前人掙扎嘶吼，面目猙獰，哪里還有半分當年俊逸風雅的影子。

想起與顧嘉初識時，他也才十七歲。

倘若時能倒流，那個十七歲的年，是否會預見今日這般對立與不堪的結局？

不重要了。

這一刻，許靖央心底最後一猶豫和酸楚，隨風散去。

許靖姿迎著顧嘉憤恨的目，緩緩地站起。

“顧嘉，我們不能好聚好散了，今日你所遭的，是你欠我的，從此以後，你再來招惹我，”許靖姿昂首，語氣冰冷，“我絕不會放過你！”

許靖央不再多看屋混一眼，轉拉住許靖姿的手。

“我們走。”

那些平日里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只能低著頭，冷汗順著鼻尖落下，連大氣也不敢。

更別說為顧嘉求了，看昭武王那個架勢，誰給他求，誰就要被男倌“伺候”。

這要是傳出去，以後在京城也別想混了。

見許靖央要走，他們連忙連滾爬爬地跟上，都不敢去看顧嘉的神。

一行人沉默地走出房間。

寒守在門外，見主子出來，立即會意，抬手“砰”的一聲將門扉重重關上。

很快里面傳來顧嘉的嘶吼——

“別我！滾！你們都給我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