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駭然大驚。

燭下，戚卓的面容扭曲。

那雙總是低垂順從的眸子，此刻燃燒著地獄般的火焰，英俊的五蒙上了一層猙獰的鬼氣。

長公主忽然想到，若戚卓是為了復仇而來，那麼，當初他們在寺廟初遇，也是他刻意安排？

那時長公主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即便是皇族，卻也沒有合適的夫婿。

所以私底下網羅了好幾個姿容尚且不錯的男子。

不過，當年的戚卓，容貌獨絕，才會被一眼看中，從而收為駙馬。

長公主抖了抖：“我們相的這二十年，你都是在偽裝？”

“不錯！”戚卓直接承認了，“蕭蓉，這麼多年，我睡在你邊，每一次你，每一次對你微笑，都讓我惡心！”

他頓了頓，欣賞著長公主臉上那徹底崩潰的驚駭。

“還有，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為什麼皇帝會知道得那麼清楚？你借著東宮勢力攪弄朝廷，霸權攬政，挪用國庫銀兩，這些種種，你以為皇上當真毫無察覺嗎？”

長公主如遭雷擊，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都是你……”

“是我。”戚卓的笑容殘忍而快意，“每一次，你與人謀，每一次，你犯下大逆不道之罪，那些證據，那些線索，都是我，一點一點，通過的渠道，遞到陛下面前的！”

“我恨你！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但我更要你敗名裂，要你從雲端跌落泥沼，要你嘗嘗我妹妹曾經經歷過的絕！”

“啊！！”長公主發出一聲凄厲的尖。

接不了，一個一直被掌控在手中的玩，竟然是潛伏在邊最致命的叛徒！

長公主拼命掙扎，對門口嘶吼：“來人！來人啊！快把這個瘋子給本宮拿下！”

“來不及了！”戚卓厲喝一聲，猛地將手中燭臺擲向懸掛著紗帳的雕花木床！

轟隆——

浸了香薰油脂的紗帳瞬間被點燃，火苗迅速向上燃燒，舐著木質床架和頂上的承塵。

幾乎是同時，戚卓袖中出一把寒閃閃的匕首，他一把扯住想要逃跑的長公主，將狠狠拽了回來。

“放開我！你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長公主癲狂地掙扎，指甲在戚卓手臂上抓出深深的痕。

珠釵散落，發髻凌，華的宮裝被撕扯得不樣子。

兩人在越來越濃的煙霧和火中扭打。

家被撞倒，珍貴的瓷擺件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誰料，火勢蔓延得極快，窗簾和書架相繼被點燃，濃煙滾滾，熱浪撲面。

整個房間很快一片烈火汪洋。

“咳咳，救命……”長公主被濃煙嗆得直流眼淚，看到房門近在咫尺，用盡最後力氣想要沖出去。

然而，戚卓從後面再次抓住了。

他竟用懸掛帷幔的結實錦繩，不顧的踢打咒罵，將死死地捆綁在了一張沉重的紫檀木桌案旁。

“想跑？做夢！”戚卓眼神癲狂，“殺了你，我會連累父母族人，但我若是與你這謀逆毒婦一同葬火海，以謝陛下雷霆之怒，陛下念在我多年忠心潛伏的份上，或許會善待我弟弟，蕭蓉，你今日必死無疑！這是你的報應！”

長公主被牢牢捆住，彈不得。

火星子飛揚，落在的子上，令到了滾燙的灼熱。

死亡的影如此真實地籠罩下來，將所有的驕傲張狂都燒了灰燼。

“不，不要！戚卓，夫君！”涕淚橫流，“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求你看在這些年夫妻的分上，看在我平時那麼心疼你的份上！”

“你冬天讀書手冷，是我讓人給你備最好的銀炭，你喜歡的古畫，我千里迢迢派人去尋，我對你是真心的啊！求你，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然而，戚卓只是站在幾步之外，冷冷地看著在火海中哭泣。

他的影在跳躍的火中明明滅滅。

戚卓漸漸變得面無表：“你的真心，也換不回我妹妹，一起下地獄吧，蕭蓉。”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急促雜的腳步聲和甲胄撞的鏗鏘之聲。

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撞開！

“救火！快！長公主還在里面！”有人高喊。

數十名穿玄甲、手持兵刃的兵涌了進來，迅速開始撲打火焰，開辟通道。

長公主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救命稻草，用盡生平最大的力氣尖起來。

“快！抓住戚卓！他想謀害本宮！是他放的火！他是逆賊！”

兵們的目瞬間鎖定了站在火海中的戚卓。

幾乎是同一時間，戚卓立即撲向長公主，匕首狠狠扎進的肩膀。

本是要刺的心臟，卻沒想到長公主躲避時，刀鋒就偏了。

長公主慘一聲，疼的搐。

戚卓還要再扎，兵沖上前按住了他。

“啊！啊！”戚卓被按在地上，發出野般的怒吼，“我要殺了，放開我！”

長公主臉發白，側首看見自己肩膀流，哭的比誰都大聲。

兵很快將兩人拖了出去。

之後，為首的兵說：“皇上有旨，長公主蕭蓉，為皇親國戚，深皇恩，不思勸誡，反慫恿儲君行悖逆之事，勾結朝臣，意圖禍宮闈，謀害圣上！”

“其罪滔天，罪無可恕！即刻褫奪封號，貶為庶人，打懺悔塔，終生不得出。”

這旨意如同九天驚雷，轟得長公主蕭蓉魂飛魄散。

“懺悔塔……終生不得出……”蕭蓉喃喃重復著這幾個字，猛地一，若非士兵架著，幾乎要癱倒在地。

那地方聽說過，是宮中最為冷僻、專門囚犯下大錯的宗室子的地方。

塔高無窗，只有頭頂一方孔可見天日。

四壁冰冷，日夜與青燈古佛為伴，直至枯骨灰！

里面的白骨，恐怕比石磚還要多。

這比直接賜死，更加殘忍！

皇上是想讓在無盡的孤寂和悔恨中慢慢煎熬至死！

戚卓聽到這個判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了更加低沉卻又無比快意的笑聲。

那笑聲仿佛帶著淚。

“哈哈……好！好一個終生囚！蕭蓉，你聽到了嗎？懺悔塔！你在里面有的是時間，好好想想那些因你而死的冤魂！日夜懺悔，這才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長公主拼命掙扎起來，哭喊著：“本宮要見皇上，本宮是他親姐姐，他不能這麼對本宮！”

然而兵本不給機會，冷地一揮手：“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