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4章 草莓園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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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花房的自灌溉系統突然發出嗡鳴,細的水珠噴濺在黑玫瑰的花瓣上,折出細碎的虹。蘇晚坐在窗邊的藤椅上,腳踝的鎖鏈被固定在椅的金屬環上,倒刺隨著輕微的作嵌進皮,疼得指尖發冷。

陸䂙就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指間夾著支未點燃的雪茄,目像黏膩的糖,一寸寸鎖骨那片尚未褪盡的糖漿痕跡。昨夜被草莓糖漿浸領已經換掉,新換上的真襯衫是他偏的煙灰,領口第三顆紐扣松開著,出頸側那道被咬出的牙印——已經結了層淺褐的痂。

“在想什麼?”他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剛睡醒的慵懶,指腹挲著雪茄的紋路,“在想林舟是不是已經帶著警察來救你了?”

蘇晚沒說話,只是將視線轉向花房外的草坪。那里停著輛黑越野車,車上還沾著未清理的泥點,胎碾過草地的痕跡像道丑陋的傷疤。認得那是陸䂙的車,昨晚就是這輛車,載著簽完協議的,從市區一路開回這座囚籠。

“不說話?”陸䂙站起,雪茄被他隨手扔在水晶煙灰缸里,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他走到藤椅旁,彎腰的下,強迫抬頭看著自己,“是不是覺得簽了那份協議,就了我手里的提線木偶?”

他的指腹帶著煙草的冷香,力道卻重得像要的下頜。蘇晚偏過頭,試圖躲開他的,鎖骨的朱砂痣卻恰好蹭過他的拇指,那突然泛起一陣戰栗——像是昨夜被他用舌尖反復舐的又回來了。

“別躲。”陸䂙低笑一聲,指尖順著的脖頸往下,停在那枚紅痣上輕輕按,“這里的,比林舟種的草莓紅多了。”

提到草莓園,蘇晚的睫猛地想起三年前,林舟在城郊租下的那片地,種滿了喜歡的章姬草莓。每年四月,他都會提著竹籃帶去采摘,過溫室的塑料灑下來,把他的白襯衫染明的金,草莓的甜香混著他上的皂角味,是前半生最干凈的記憶。

“想去看看嗎?”陸䂙像是看穿了的心思,突然松開手,轉走向花房門口,“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他沒給拒絕的機會,直接彎腰抱起。鎖鏈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經過那排黑玫瑰時,倒刺勾住了垂下的花枝,帶落幾片沾著水的花瓣,落在蘇晚的腳踝上,像幾滴凝固的

越野車的后座鋪著厚厚的羊絨毯,陸䂙把放在毯上,自己則坐在旁邊,指尖把玩著腳踝的鎖鏈扣。車窗外的景飛速倒退,從修剪整齊的別墅區,到荒草叢生的郊區公路,最后停在一片被鐵網圍起來的空地前。

蘇晚的呼吸驟然停滯。

,原本應該爬滿草莓藤蔓的溫室早已坍塌,黑的塑料被風撕扯碎片,掛在銹跡斑斑的鋼架上,像無數只垂死者的手。地面上散落著焦黑的枝條,空氣里彌漫著一甜膩的焦糊味——是草莓被燒的味道。

“喜歡這份禮嗎?”陸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不知何時打開了車門,正抱著站在鐵網前,“昨天你簽協議的時候,這里還在冒煙呢。”

蘇晚猛地掙扎起來,指甲深深掐進他的手臂:“陸䂙!你瘋了!”

“瘋?”他低頭咬住的耳垂,聲音里帶著病態的愉悅,“我瘋了也是因為你。你以為留著這片草莓園,是等著林舟帶你回來重溫舊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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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打橫抱起,大步走進鐵網。焦黑的地面燙得驚人,每走一步都能聽見腳下枝條碎裂的脆響。走到坍塌的溫室中央時,他停下腳步,指著角落里一個半焦的竹籃:“看,那是林舟給你編的籃子,我特意留著給你當紀念。”

竹籃的把手已經燒得扭曲,籃卻還能看出當年林舟刻下的“晚晚”二字,此刻被煙灰覆蓋,只剩下兩道模糊的刻痕。蘇晚的眼淚突然涌了上來,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一種深骨髓的寒意——這個男人,連記憶里最后一點溫暖都要親手焚毀。

“怎麼哭了?”陸䂙用指腹的眼淚,作溫得像在易碎的珍寶,“是不是覺得不夠?那我們再燒點別的?”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打火機,打著了火。橘紅的火苗在他指尖跳,映出他眼底瘋狂的。蘇晚看著那簇火苗,突然想起昨夜他燒離婚協議時的樣子,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別燒了。”抓住他的手腕,聲音嘶啞,“我什麼都不要了,求你……”

“求我?”陸䂙關掉打火機,的下迫使抬頭,“求我就該知道,你的所有念想,都該由我來決定生死。”

他突然俯,吻住。這個吻帶著濃烈的焦糊味,暴得像一場掠奪。蘇晚拼命掙扎,卻被他抱得更,直到幾乎窒息,他才松開,額頭抵著的額頭,呼吸灼熱:“記住這種味道,以后只有我能給你甜,哪怕那是苦的。”

他抱著在焦黑的土地上坐下,從西裝袋里掏出一個錫紙包,打開后里面是幾顆完整的草莓,紅得像

“嘗嘗?”他起一顆遞到邊,“這是我從別買來的,比林舟種的甜多了。”

蘇晚偏過頭,卻被他用草莓輕輕撬開。冰涼的果到舌尖,甜膩的瞬間蔓延開來,可嘗到的只有苦——和空氣里的焦糊味一模一樣。

“難吃?”陸䂙笑了笑,自己咬了一口草莓,順著他的角往下淌,滴在的鎖骨上,“沒關系,以后我會讓你慢慢習慣的。”

他突然將剩下的草莓全部碎,紅滴在焦黑的土地上,像一朵朵驟然綻放又瞬間枯萎的花。“你看,”他指著那些,“連草莓都知道,它該屬于這里。”

蘇晚閉上眼睛,不再看他。過坍塌的溫室頂照下來,落在上卻沒有毫暖意。覺到陸䂙的手順著的腰線往下,停在鎖鏈的扣環,指腹輕輕挲著倒刺上的珠。

“這里的土很。”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低,像在說什麼,“埋過人的土都很。”

蘇晚猛地睜開眼。

“別怕,不是林舟。”陸䂙察覺到的僵,低笑一聲,手指解開了腳踝的鎖鏈,“是當年看守這片地的老頭,他說要等林舟回來,我就把他埋在這兒了。”

他的指尖帶著泥土的腥氣,劃過腳踝的傷口,疼得。可不敢,只能任由他將抱得更,直到兩人的溫融為一

“你看,”他吻著的鎖骨,聲音含糊不清,“現在這里只有我們了,連泥土都在為我們作證。”

西下的時候,陸䂙才抱著蘇晚離開。車窗外,焦黑的草莓園漸漸被暮吞沒,只剩下那甜膩的焦糊味,像個無形的烙印,刻在了蘇晚的記憶里。

回到花房時,夜已經很深了。陸䂙把放在床上,轉去浴室放水。嘩嘩的水聲里,蘇晚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突然覺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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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到不想再反抗,不想再逃跑,只想就這樣閉上眼睛,在這片被焚毀的記憶里,做一場沒有盡頭的噩夢。

浴室的門突然打開,陸䂙裹著浴巾走了出來,水珠順著他實的往下淌,滴在地毯上,暈開一小片深的痕跡。他走到床邊,俯吻了吻的額頭:“要不要一起洗?”

蘇晚搖了搖頭。

“怕我對你做什麼?”他低笑一聲,手解開了的襯衫紐扣,“其實你該知道,就算你不愿意,我也有辦法讓你聽話。”

他的指尖帶著水汽,劃過的皮,激起一陣戰栗。蘇晚閉上眼睛,任由他褪去服,像剝掉一層多余的外殼。當他的吻落在的小腹上時,突然想起昨夜他說的話——“我們生個孩子吧”。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疼得起來。

“怎麼了?”陸䂙停下作,抬頭看著,眼底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張,“是不是不舒服?”

蘇晚搖了搖頭,卻在他再次俯時,突然抓住他的頭發,用力將他推開。作很輕,卻帶著一種決絕的意味。

陸䂙的眼神驟然變冷,像結了冰的湖面。他抓住的手腕,將按在床上,聲音里帶著抑的怒火:“蘇晚,別挑戰我的耐心。”

“我不要孩子。”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陸䂙,我永遠不會給你生孩子。”

空氣瞬間凝固。

陸䂙的手指猛地收,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盯著的眼睛,像是要在眼底找出一玩笑的痕跡,可最終看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決絕。

“很好。”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聲里帶著一種破碎的瘋狂,“你以為這樣就能激怒我?蘇晚,你太小看我了。”

他突然俯,吻住。這個吻帶著懲罰的意味,暴得讓幾乎窒息。蘇晚拼命掙扎,卻被他牢牢按住,只能任由他的氣息侵自己的口腔,帶著淡淡的草莓味,和一不易察覺的腥味。

當他終于松開時,已經紅腫不堪。他看著狼狽的樣子,眼底的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偏執的溫

“晚晚,”他吻著的眼角,聲音低沉而沙啞,“別我。我只想和你好好的,為什麼你總是要反抗我?”

蘇晚別過臉,不想看他。

他卻扳過的臉,強迫與自己對視:“看著我。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只要你說,我都能給你,除了自由。”

自由。

這兩個字像一把鋒利的刀,瞬間刺穿了蘇晚的心臟。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突然覺得很可笑。他用做枷鎖,將困在這座華麗的囚籠里,卻問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放我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陸䂙的瞳孔驟然收,像被激怒的野。他猛地掐住嚨,力道重得讓幾乎窒息:“蘇晚!你再說一遍!”

蘇晚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卻閃過林舟被綁在椅子上的樣子,閃過焦黑的草莓園,閃過那些被焚毀的記憶。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嘶啞而破碎:“陸䂙,你贏不了的……就算你毀了所有,我也不會上你……”

“閉!”他怒吼一聲,猛地松開手。

蘇晚劇烈地咳嗽起來,新鮮的空氣涌肺部,帶著一陣尖銳的疼痛。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雙目赤紅的男人,突然覺得很疲憊。

這場以為名的囚,到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陸䂙的呼吸漸漸平復下來。他看著紅腫的脖頸,眼底閃過一懊悔,卻很快被偏執取代。他俯抱起,大步走向浴室:“我給你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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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水流沖刷著,卻洗不掉上那甜膩的焦糊味。陸䂙的手在上游走,作溫得像在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蘇晚閉上眼睛,任由他擺布,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當他用浴巾裹住,把抱回床上時,突然開口:“陸䂙,你放過我吧。”

陸䂙的作一頓。他低頭看著,眼底的偏執像淬了火的鋼:“放過你?誰來放過我?”

他突然俯耳邊低語,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一種令人骨悚然的瘋狂:“晚晚,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漸深,玻璃花房里只剩下兩人均勻的呼吸聲。蘇晚躺在陸䂙的懷里,能清晰地覺到他的心跳,強勁而有力,像一個永不停歇的鼓點。

看著窗外的月,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林舟在草莓園里對說的話:“晚晚,等草莓了,我們就私奔吧。”

那時的月也像現在這樣溫,那時的空氣里彌漫著草莓的甜香,那時的,還相信有自由可言。

可現在,只剩下這座玻璃花房,和這個瘋狂的男人。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奢什麼自由。或許,注定要和這個男人一起,在這片被焚毀的記憶里,耗盡彼此的一生。

過玻璃照進來,落在陸䂙沉睡的臉上,映出他眼底尚未褪去的瘋狂。蘇晚輕輕閉上眼,將臉埋進他的口,著他溫熱的溫。

,此刻的,還活著。

活著,就還有希

哪怕,那希渺茫得像黑暗中的一點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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