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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花房的通風系統發出輕微的嗡鳴,將晨霧般的水汽均勻地噴灑在黑玫瑰叢中。蘇晚坐在藤椅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玻璃墻面,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腳踝的鎖鏈昨夜被重新調整過,倒刺磨得皮發疼,卻又沒到流的程度——陸䂙總能準地掌握這種讓清醒著疼痛的分寸。
陸䂙就坐在對面的絨沙發上,正用銀質小刀細細切割著盤中的草莓。晨過單向鏡照進來,在他側臉的廓上鍍了層冷白的暈,睫投下的影像蝶翼般,落在那道被咬出的頸側疤痕上,竟顯出幾分詭異的溫。
“在想什麼?”他忽然開口,刀尖挑起一顆去的草莓,遞到邊。
蘇晚偏過頭,避開那抹刺目的紅。玻璃墻上還殘留著昨夜的水霧,的呼吸在上面凝一團白汽,很快又消散無蹤,像從未存在過。
陸䂙也不勉強,收回手將草莓送進自己里,咀嚼的作很慢,猩紅的沾在角,被他用指腹輕輕去:“在想林舟?”
這個名字像針,猝不及防地刺進蘇晚的心臟。攥手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沒讓自己失態。昨天在焦黑的草莓園里,他故意提起林舟時的眼神,此刻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那種帶著炫耀的殘忍,像在展示一件戰利品。
“不說話?”陸䂙放下銀刀,起走到面前。他彎腰時,襯衫領口的第三顆紐扣過的鎖骨,帶來一陣輕微的意,與腳踝的刺痛形詭異的呼應。“還是在想,怎麼才能讓他來救你?”
他的指尖順著的脖頸往上,停在的上輕輕按,指腹帶著草莓的甜香:“其實你該知道,就算他來了,也帶不走你。”
蘇晚猛地偏頭,瓣過他的指尖,留下一點潤的痕跡。看向玻璃墻外那片修剪整齊的草坪,昨夜的水還沒干,灑在上面,像鋪了一層碎鉆。可知道,那片看似自由的綠,不過是更大的牢籠邊界。
陸䂙忽然笑了,低低的笑聲在花房里回,驚得黑玫瑰上的水珠簌簌落下:“想寫字嗎?”
他沒等回答,轉從書桌屜里拿出一支口紅——是去年生日時,林舟送的豆沙,被他沒收后一直鎖在屜里。現在口紅管上還留著一道齒痕,是某次爭執時,咬著它威脅要毀掉自己時留下的。
“寫吧。”他擰開蓋子,將口紅塞進手里,指腹故意蹭過的掌心,“寫你最想寫的名字。”
蘇晚的手指控制不住地抖。口紅的膏冰涼,在晨里泛著和的澤,像某種溫的餌。知道這是他的圈套,卻還是無法抗拒那點能留下痕跡的——在這座連呼吸都被監控的花房里,任何能證明“自己存在”的痕跡,都了奢侈的。
抬起手,指尖懸在玻璃墻上。水汽讓墻面變得溫潤,像一塊巨大的玉。手腕轉時,鎖鏈發出細碎的聲響,與通風系統的嗡鳴織在一起,像某種無聲的倒計時。
最終,落筆寫下兩個字:林舟。
字跡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抖,可每一筆都帶著決絕的力道,穿了表面的水汽,在玻璃上留下清晰的刻痕。寫完最后一筆,幾乎力,口紅從掌心落,掉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悶響。
陸䂙就站在后,呼吸拂過的耳廓,帶著草莓的甜香和一不易察覺的寒意:“寫完了?”
蘇晚沒回頭,只是死死盯著那兩個字。漸漸升高,水汽蒸發后,字跡變得越來越清晰,像用鮮寫上去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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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陸䂙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輕得像嘆息,“現在,看著我。”
他的手覆上的手背,將的手指重新按在玻璃墻上。他的掌心滾燙,與玻璃的冰涼形強烈的對比,幾乎要灼傷的皮。然后,他握著的手,在“林舟”兩個字上面,一筆一劃地刻下一個“陸”字。
他的力道極大,玻璃表面發出刺耳的刮聲,細小的碎片簌簌落下,濺在的手背上,像細小的冰碴。“陸”字的最后一筆重重劃過“舟”字的三點水,將那片潤的痕跡徹底抹去,只留下一道猙獰的裂紋。
“你看,”他著的耳垂低語,聲音里帶著病態的愉悅,“這樣才對。”
裂紋像蛛網般蔓延開來,將兩個名字牢牢鎖在一起,再也無法分割。蘇晚看著那片破碎的玻璃,突然覺得眼睛很疼,像是有沙子鉆了進去。
陸䂙松開的手,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口紅,重新擰好蓋子。他將口紅舉到眼前,對著看了看,忽然笑了:“其實你該寫我的名字。”
他走到沙發旁坐下,重新拿起銀刀切割草莓,作優雅得像在進行一場儀式。“你知道嗎?這座花房的玻璃,是特制的防彈玻璃。”他忽然開口,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就算你用石頭砸,也只能留下一點白痕。”
蘇晚的心猛地一沉。想起前幾天,自己藏起的那塊碎鏡片——原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的小作。
“但你用口紅寫的字,”陸䂙抬起頭,眼底閃著狡黠的,“我不會掉。”他用銀刀指著玻璃墻上的字跡,“我會讓它一直留在那里,提醒你,也提醒我。”
提醒什麼?提醒無論寫誰的名字,最終都會被他的名字覆蓋?還是提醒,的所有念想,都只能在他允許的范圍存在?
蘇晚閉上眼睛,不想再看那片破碎的玻璃。腳踝的刺痛越來越清晰,倒刺似乎已經嵌進了骨頭里,每一下,都像有無數針在扎。
陸䂙似乎察覺到的不適,放下銀刀走過來。他蹲下,指尖輕輕著腳踝的鎖鏈,作溫得不像他:“疼嗎?”
蘇晚沒說話。
他忽然笑了,低頭在的腳踝上輕輕吻了一下,溫熱的瓣過倒刺和皮的界,帶來一陣戰栗:“疼就對了。”他的聲音很輕,像人間的呢喃,“只有疼,才能讓你記住,誰才是這里的主人。”
他的吻漸漸往上移,從腳踝到小,再到膝蓋。每一都帶著不容抗拒的占有,像在的皮上蓋下無形的印章。蘇晚的僵得像塊石頭,卻無法阻止他的靠近——鎖鏈的長度,早已被他確計算過,連蜷起來的資格都沒有。
當他的吻落在的小腹上時,蘇晚突然睜開眼,看著玻璃墻上那片破碎的字跡。過裂紋照進來,在他的發頂投下斑駁的影,像某種不祥的預兆。
“陸䂙,”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停下作,抬頭看著,眼底的溫瞬間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偏執:“我想怎麼樣?”他重復著的話,像是覺得很可笑,“我只想讓你留在我邊,這麼簡單的事,你為什麼總是不明白?”
簡單?將一個人囚起來,毀掉的過去,控制的現在,還要剝奪的未來,這簡單?
蘇晚忽然笑了,笑聲里帶著無盡的悲涼:“陸䂙,你從來都不明白。”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留住的,從來都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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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䂙的臉驟然變冷,像被激怒的野。他猛地掐住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碎的骨頭:“蘇晚,別我。”
“你?”蘇晚迎著他的目,沒有毫退,“是你一直在我!我忘記林舟,我接你的囚,我……上你!”
最后三個字像一把刀,既刺向他,也刺向自己。
陸䂙的眼神徹底暗了下來,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他猛地將拽起來,不顧鎖鏈的拖拽,將按在玻璃墻上。破碎的字跡就在的頭頂,裂紋硌得后背生疼,像要嵌進里。
“上我很難嗎?”他的聲音里帶著抑的怒火,呼吸灼熱地噴在的臉上,“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就一點都覺不到?”
他所謂的“這麼多”,是燒毀草莓園的殘忍?是囚的偏執?還是用做枷鎖的瘋狂?
蘇晚閉上眼,不想再和他爭辯。能覺到他的手順著的腰線往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的更地按向冰冷的玻璃。墻面上的裂紋硌得生疼,可知道,這疼遠遠比不上心里的絕。
“看著我。”陸䂙住的下,強迫睜開眼,“告訴我,你有沒有哪怕一秒鐘,對我過心?”
蘇晚看著他眼底的瘋狂和一不易察覺的脆弱,突然想起昨夜他說的話——“我們一起下地獄吧”。或許,他們真的只能在地獄里糾纏,直到彼此都化為灰燼。
沒有回答,只是微微揚起頭,吻上了他的。
這個吻帶著玻璃的冰涼和口紅的甜香,還有一不易察覺的腥味——是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劃破的傷口滲出來的。陸䂙顯然沒料到會主,僵了一下,隨即發出更強烈的占有。他加深了這個吻,像要將的靈魂都吞噬殆盡。
通風系統的嗡鳴,鎖鏈的輕響,玻璃的細微碎裂聲,還有彼此急促的呼吸,織在一起,像一首絕的響曲。蘇晚能覺到他的手在抖,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某種近乎虔誠的激。
或許,這才是他想要的。不是的順從,也不是的,而是這種互相傷害又互相糾纏的病態共生。
當他終于松開時,兩人都有些息。陸䂙抵著的額頭,眼底的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偏執的滿足:“晚晚……”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抖。他低下頭,吻上手背上的傷口,將那點跡輕輕舐干凈,作溫得像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蘇晚看著他專注的側臉,突然覺得很累。累到不想再反抗,不想再掙扎,只想就這樣沉淪下去,在這片破碎的玻璃和扭曲的意里,耗盡最后一力氣。
漸漸移到玻璃墻的中央,將那片破碎的字跡照得無比清晰。“林舟”兩個字已經被“陸”字覆蓋,只剩下一點模糊的廓,像一個正在被忘的夢。
陸䂙順著的目看去,忽然笑了:“喜歡嗎?”他指著那片字跡,“這是我們的名字,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蘇晚沒有回答。知道,無論喜不喜歡,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在這座玻璃花房里,在這場以為名的囚里,他們的名字,早已像那些裂紋一樣,刻進了彼此的生命里,再也無法分割。
通風系統的嗡鳴依舊,黑玫瑰上的水珠漸漸蒸發,留下一點淡淡的水痕。蘇晚靠在冰冷的玻璃墻上,聽著陸䂙在耳邊低語那些偏執的話,忽然覺得,或許就這樣也不錯。
至,還能覺到疼。
疼,就證明還活著。
活著,就還有等待的資格。
等待一個或許永遠不會到來的,逃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