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沒再提專家的事，只是每天按時來別墅，照顧時野的飲食起居。
這天下午，給時野按，指尖剛到他膝蓋下方的位置，時野的輕輕抖了一下。
鹿鳴的作頓住了。
時野的目落在別，像是沒察覺，“怎麼了？”
“沒什麼。”鹿鳴繼續按，指尖加重了力道，從膝蓋慢慢往下移。
鹿鳴重新握住他的小，這次格外留意。
指尖劃過腳踝時，清晰地覺到，他的腳趾蜷了一下，幅度很小，卻真實存在。
鹿鳴心里一，抬頭看他：“你的是不是有覺了？”
時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別過頭：“沒有，可能是你按得太重了。”
“我剛才看到你的腳趾了。”鹿鳴看著他，眼神里帶著一探究。
時野的聲音冷了些，“神經反而已，醫生說過會這樣。”
“是嗎？”鹿鳴沒再追問，只是心里存了個疑問。
記得醫生說過，神經完全損傷的話，是不會有任何膝跳反應的。
時野剛才的作，不像是無意識的反。
或許，他的并沒有醫生說的那麼糟。
這個念頭讓有些興，又有些疑。
“時野，我聯系了那位專家，他下周有空。”鹿鳴再次提議，“我們去見見他吧，我覺得你的……”
“我說了不去。”時野打斷，語氣很堅決，“我的怎麼樣，我自己清楚，不用麻煩別人。”
“可你的明明有覺。”鹿鳴看著他，“前幾天我給你按，你……”
“那是錯覺。”時野避開的目，“微弱的神經反罷了。”
“就算是反，也說明有恢復的可能。”鹿鳴的語氣有些急，“你為什麼這麼抗拒？哪怕只有一希，也該試試，不是嗎？”
“試了又能怎麼樣？”時野轉過頭，眼神里帶著嘲諷，“能讓我像以前一樣站起來？你就能留在我邊了？”
“這跟我沒關系。”鹿鳴的聲音冷了下來，“這是為了你自己！你才三十歲，難道要一輩子坐在椅上？”
“我坐不坐椅，跟你有關系嗎？”時野看著，“你不是早就想走了嗎？等我徹底了廢人，你就能心安理得地離開，去找你的季臨川，不是嗎？”
“時野！”鹿鳴的聲音拔高了些，“你能不能一點！你的是你自己的，你的人生也是你自己的，跟別人沒關系！”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看著他，語氣里帶著恨鐵不鋼，“自從你醒過來，除了自暴自棄，你還做過什麼？公司的事不管，復健也不做，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你這樣對得起誰？對得起時的期盼，還是對得起……”
沒說下去，但兩人都知道想說什麼。
對得起他自己，也對得起這段時間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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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野的臉一點點沉下去，攥了拳頭：“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是不想管，可你的變這樣，有我的責任！”鹿鳴看著他，眼神里帶著疲憊，“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把自己毀掉。”
“那就別看。”時野別過頭，“你走，現在就走。”
鹿鳴看著他固執的側臉，心里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出的難，卻又無可奈何。
沉默了幾秒，轉離開了房間。
接下來的幾天，鹿鳴沒再提復健和專家的事，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比以前更冷了。
這天下午，鹿鳴原本打算在公寓多陪小葡萄一會兒，卻接到周姨的電話，說時野中午沒吃飯，讓回來勸勸。
心里有些煩躁，卻還是驅車回了別墅。
車子剛拐進別墅區的小路，就看到遠管家推著時野的椅，正沿著路邊的林蔭道慢慢走。
鹿鳴放慢車速，轉頭看到椅在經過一段凹凸不平的路面時，車晃了一下。
路邊的石板松了一塊，椅的右碾上去，車猛地向左側傾斜，眼看就要翻倒。
管家嚇了一跳，連忙去扶椅，卻因為慣，沒能穩住。
鹿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想推門下車。
就在椅即將側翻的瞬間，鹿鳴清楚地看到，時野的左抬了一下，腳重重地踩在地上，支撐住了傾斜的。
他很快又恢復了癱坐的姿勢，靠管家扶住才穩住，但清晰的作，絕不是一個雙毫無知覺的人能做出來的。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作，卻清晰地落在鹿鳴眼里。
的腳步頓住了，坐在車里，像被施了定咒，怔怔地看著遠的兩人。
管家扶穩椅后，時野低著頭，像是在說什麼，管家連連點頭，推著椅繼續往前走，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但鹿鳴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時野的右，剛才分明用了力。
他的本沒有完全失去知覺，甚至……有足夠的力氣支撐他穩住。
所以，他一直都在騙。
那他之前所有的頹廢、絕、拒絕治療，都只是裝出來的？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留住？因為知道心里的愧疚，所以用這種方式把綁在邊？
騙說不了，騙說沒有希，騙留在他邊照顧他，看著因為愧疚而掙扎，看著因為他的自暴自棄而難。
這段時間的愧疚、擔憂、費盡心思地勸他治療，在他眼里，是不是像個笑話？
鹿鳴的手攥著方向盤，指節泛白，心里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又氣又，還有一種被欺騙的憤怒。
深吸一口氣，下心里翻涌的緒，發車子，沒有去追管家和時野，而是掉轉車頭，繞到別墅后門。
推開門，客廳里空的，過窗戶照在地板上，卻讓覺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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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自己住的客房，打開柜，開始收拾東西。
帶來的不多，很快就裝好了一個小行李箱。
既然他的沒事，既然他一直在騙，那也沒必要再留在這里了。
愧疚也好，責任也罷，都建立在他需要幫助的基礎上。
現在看來，的擔心和付出，都了多余的東西。
剩下的，只有被欺騙的憤怒和一種解后的疲憊。
拉上行李箱的拉鏈，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走到客廳時，正好到管家推著時野回來。
時野看到手里的行李箱，眼神愣了一下，“你要去哪？”
鹿鳴看著他，眼神平靜得沒有一波瀾，“我要回去了。”
時野的眉頭皺了皺，“回去？回哪里？”
“回公寓。”鹿鳴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小葡萄還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