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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漫進房間時，鹿鳴才從窗邊站起。
墻角的老式座鐘滴答作響，走到沙發旁坐下，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皮質扶手。
電視柜上的遙控閃著微弱的待機燈，出手，按下了電源鍵。
屏幕亮起的瞬間，線映在蒼白的臉上，像蒙了層薄霜。
財經新聞正在播報市行。
鹿鳴漫無目的地按著換臺鍵，直到地方新聞的畫面跳出來。
主播字正腔圓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回：“本市中級人民法院今日對宋氏集團千金宋時微涉嫌故意傷害、誹謗等多項罪名，一審判決被告人宋時微數罪并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二年……”
畫面切到法院門口，宋時微穿著囚服，戴著手銬，曾經明艷張揚的臉上只剩一片灰敗。
鹿鳴握著遙控的手指了，又緩緩松開，眼神里沒有任何波瀾。
新聞很快翻篇，主播的聲音繼續響起：“另據本臺消息，昨日凌晨，市神病院一名在押病患于病房自殺亡。”
“經核實，該病患為原顧氏集團繼承人顧淮卿，于昨日凌晨在市神病院去世，院方稱，其近期緒極不穩定，多次出現自傷傾向……”
“據消息，經警方調查，系自殺亡，顧淮卿因涉嫌非法拘等罪名被強制醫療，其生前患有嚴重的偏執型人格障礙，此次事件系個人行為……”
屏幕上閃過一張模糊的舊照片，是顧淮卿多年前的模樣，穿著白襯衫站在下，眉眼清俊，笑容干凈得像個年。
鹿鳴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幾秒，心口像是被風吹過的湖面，漾開一圈極淡的漣漪，隨即又歸于平靜。
沒有恨，也沒有憐憫，甚至沒有一快意。
只是想起很久之前，那個在巷口把傘塞給，說“鹿鳴，別怕”的年。
原來有些執念，最終只會燃燒掉自己。
那些糾纏了大半生的人和事，就這樣以最極端的方式落幕了。
像一場冗長的鬧劇終于散場，連落幕都帶著潦草的倉促。
“在看什麼？”
時野的聲音從后傳來，鹿鳴沒有回頭。
他走到沙發另一側坐下，目落在電視屏幕上，正播放著顧淮卿事件的后續評論。
“宋時微獄了。”鹿鳴開口，聲音很輕，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嗯。”時野應了一聲，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欠你的，這點刑期算便宜了。”
“顧淮卿死了。”鹿鳴又說，視線依舊停留在電視上滾的字幕。
“嗯。”時野應了一聲，視線轉向，“你好像并不意外。”
“一個把自己困在執念里的人，走到這一步不奇怪。”鹿鳴轉過頭，對上他的目，“就像你現在這樣。”
時野的眉峰了，沒接話。
“偏執到了極致，要麼毀掉別人，要麼毀掉自己。”
“你恨他嗎？”時野問。
鹿鳴想了想，搖了搖頭：“以前恨過，恨他毀了我和你之間最后的信任，恨他讓我在手臺上失去第一個孩子，恨他毀了我的婚姻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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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但現在不了，恨太累了，我已經沒力氣了。”
時野的眉頭皺了皺：“鹿鳴，你總是這樣，把什麼都藏在心里。”
“我藏什麼了？”鹿鳴扯了扯角，“我只是覺得，人都死了，再提那些事，除了讓自己難，沒有別的用。”
“你就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會自殺？”時野追問。
“不想。”鹿鳴回答得很干脆，“他的任何事，都和我沒關系了。”
時野的結了，想說什麼，卻被打斷。
“他從前總說，會永遠保護我。”鹿鳴笑了笑，帶著點自嘲，“后來才知道，他的保護，是不讓任何人靠近。”
“時野，你和他，本質上沒什麼不同。”鹿鳴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心慌，“你們都想把我困在邊，用自己的方式定義所謂的‘’，卻從來沒問過我想要什麼。”
“我和他不一樣。”時野的聲音沉了些，“我不會傷害你。”
“囚不是傷害？”鹿鳴看著他，眼神里帶著疲憊，“時野，你困住我的人，困不住我的心。”
“那又如何。”時野的語氣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心在哪不重要，人在就行。”
鹿鳴別開臉，不想再和他爭辯。
電視里的新聞還在繼續，主持人開始播報另一則社會事件，的注意力無意識地被吸引過去。
“……接下來關注一則突發消息，今日下午三時許，市中心醫院發生一起醫鬧事件，一名患者家屬因對治療效果不滿，持械闖門診樓，造三名醫護人員傷，目前嫌疑人已被警方控制……”
鹿鳴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眉頭微微蹙起。
“其中傷勢最嚴重的是該院剛從海外歸來的年輕博士主任醫師……據了解，該醫師哈佛醫學院，是國際知名的心臟外科權威，此次回國擔任市中心醫院心外科主任醫師……”
季臨川！
這個名字在腦海里炸開，鹿鳴猛地坐直，眼睛死死盯著電視屏幕。
畫面里出現了市中心醫院的外景，警戒線已經拉起，約能看到救護車的影子。
“……目前傷人員已被送往急診搶救，傷暫未公布……”
“臨川……”鹿鳴的聲音發，指尖冰涼，遙控從手里落，掉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畫面里出現了醫院門口的混場景，盡管畫面上沒有出現醫師的臉，但“海外歸來”“年輕博士主任醫師”這些詞，每一個細節都和記憶里的人重合。
他的手臂傷了？嚴不嚴重？有沒有傷到骨頭？
無數個問題瞬間涌上心頭，鹿鳴的心跳得飛快，手心開始冒汗。
想去拿手機，才想起手機早就被時野收走了。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疼得幾乎不過氣。
“關掉。”時野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鹿鳴沒聽見，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電視上，里喃喃著：“他怎麼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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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主持人還在說著什麼，提到了傷人員已被送往急診，提到了警方已介調查。
“我讓你關掉。”時野的聲音冷了下來，手就要去拿遙控。
“別！”鹿鳴撲過去按住，拍開他的手，“我還沒看完。”
的眼神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慌和急切，和平日里冷靜的樣子判若兩人。
時野的作頓住，看著繃的側臉，眼底翻涌起復雜的緒。
他很見鹿鳴如此失態，即使在提到小葡萄時，也只是忍，從未像現在這樣，把所有的擔憂都寫在臉上。
時野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他直接起走到電視機前，按下了電源按鈕。
屏幕瞬間變黑，映出鹿鳴蒼白驚慌的臉。
“時野！你干什麼！”鹿鳴站起來，想去打開電視，卻被他抓住手腕。
“一個不相干的人，有什麼好看的。”他的語氣帶著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