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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硯深的背影就在眼前,卻離越來越遠。
金燦燦的日落在他上,像極了無數個夜晚在夢里出現過的殘影。
眼前的畫面很悉,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父母在意外中離世,五歲的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每天起床看到陌生又華貴的房間,都會悄悄趴在被子里哭一會兒。
養父養母剛開始對沒有,甚至他們還有要給生個弟弟妹妹的想法,宅子里的傭人也從來沒把當一回事。
是周家的養,卻是被邊緣化的那一個,大人們從來不會用正眼瞧,談論起的時候,也稱呼為“那位姓沈的養”。
一種名為“被拋棄”的恐懼每時每刻都像惡臭的蒼蠅一樣縈繞著,甩也甩不掉。
就在這個時候,遇見了他們。
周硯深比大兩歲,陸遠和秦修只比大一歲。
明明是相同的年紀,但這三個人上散發出來的氣場卻與截然不同。
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名門爺,而是可有可無的周家養。
看出周硯深不止是這群小孩里的主導,就連整個周家,也在有意無意圍繞著他轉。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拼命跟在他們后,無論去哪兒,都跟著。
最討厭陸遠,不僅對兇,還滾遠點,不要跟著,說哭起來惹人煩。
其次是秦修,永遠冷冷淡淡的,不管怎麼示好都沒用。
他們是男孩子,長得比高,跑得比快,想甩掉這個跟屁蟲簡直易如反掌。
但就鐵了心,哪怕摔倒了,腳起泡了,磨破了,還是跟著。
因為知道大人的世界已經沒有容的地方。
跟了幾個月都沒用,那三個人的背影永遠在前面,好像無論怎麼都追不上似的。
就在萬念俱灰,想要放棄的時候,周硯深回頭了,清雋稚的臉有著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深沉冷倦:
“給我們仨磕一個,以后就帶你玩。”
微微低沉的嗓音充斥著令人信服的威,一聽就是天生的上位者。
沒有猶豫,直接跪下,磕了一個響頭。
周硯深的字典里果然沒有食言兩個字,從那以后,漸漸融他們的團,了他們中的第四個人。
有了周硯深作為依靠,宅子里的傭人再也不敢把當空氣,也憑自己的努力討得老太太的歡心,養母最終因為過了適孕年齡而放棄生育……
好像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全世界的善意在那一瞬間吻了上來。
而的一方小世界里,從此深深烙印上周硯深的名字。
對他的暗,從他回頭的那一刻就開始了,一直沒有告訴過他,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的世界單調到只有一個異。
近水樓臺、有恃無恐。
如果周硯深以后要娶妻子的話,毫無意外是第一人選。
養父養母也有這個打算,等年后,就會讓自立門戶,名正言順地嫁給他,讓兩家親上加親。
的人生,本該一片坦途,有質、有、有鮮花、有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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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蘇予微的到來,就像小孩惡作劇的涂,徹底弄臟本該潔的人生。
從來沒見過周硯深對誰那麼上心過。
小心翼翼迎合蘇予微的喜好、滿世界搜羅名貴藥材、簽下毫無贏面的對賭協議、婚后囚徒般地,不是生意就是應酬……
甚至,不惜低下頭問秦修和陸遠幫忙。
他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從來沒有在什麼事面前服低頭過。
為了娶蘇予微,他低頭了。
不甘心,不甘心!
憑什麼!究竟憑什麼!
明明才是跟他相時間最長的人!
沈義枝一步步走得艱難,像回到了小時候,笨拙又遲鈍。
“大哥……大哥等等我!不要丟下我!我害怕!大哥我害怕!”哭嚎著喊,再沒有平時高高在上小姐的樣子。
周硯深沒有停,保鏢像浪般一層層圍著他,都快看不見他了。
“大哥!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求求你!”
“大哥!我喜歡你!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因為小時候只有你回頭看了我一眼……”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喜歡了這麼多年,我每天都小心翼翼藏著這份心思,是看見你都會很開心很開心……”
“我做的這些,都是因為喜歡你!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明明我在你邊待了二十年,為什麼是?我輸在哪里?!”
這是一場最糟糕的告白,沈義枝心里沒有告白后的張悸,只剩下無盡的絕。
知道現在不說,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
前面涌的人群忽然停了。
冠楚楚的保鏢們聽到八卦,或好奇或看熱鬧似的回頭盯著。
不過不在意,只在意周硯深的看法。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大哥,我是不是應該早點告訴你?這樣就不會有嫂子對不對?”
沈義枝看到了希,加快腳步向前,不顧形象地撥開一個個礙事的保鏢。
“我也后悔了,沈義枝。”周硯深不輕不淡的聲音過人群傳來,依舊冷無,“我當初或許就不該為你回頭。”
“……”沈義枝腳下一頓,沒站穩重重摔倒在地,像灌了鉛似的,只能眼睜睜看著人群再次離而去。
“小枝!”陸遠聽見沈義枝尖銳的嘶喊聲,拖著殘破的走出來,手想把拉起來:“小枝,沒事,還有我呢,周家不要你,你還有我,不會讓你挨凍的……”
“你走開!我最討厭你了!”
“小時候你對我最兇!憑什麼吼我?憑什麼我滾開?憑什麼說我是沒人要的孤兒?憑什麼惡作劇帶著大哥躲我?”
“你知道我要追上你們有多難嗎?你知道嗎?不,你本不知道,你就是個混蛋!我才不要你的施舍!”
沈義枝推開他,仿佛被他一下都是屈辱,“都怪你……兩次、兩次我都是被你連累!你做事能不能腦子?!”
陸遠愣愣地,隔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沈義枝話里的意思。
小時候……他真的對枝枝說過這麼過分的話嗎?
三年前的事他都要回憶很久,更別提小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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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記不得了啊……
陸遠痛苦地蹲下來,用沾滿鮮的手撓撓頭:“雖然我記不得了,但是枝枝都這麼說了,那一定是真的吧,對不起啊枝枝,我……又笨又沒用,對不起……”
沈義枝緒崩潰,坐在地上,抱住雙膝,腦袋埋在臂彎里,像個沒安全的孩子,低聲啜泣。
陸遠不敢去,用腫痛模糊的眼看著周硯深離去的背影。
……一片狼藉。
他只能不合時宜地想到這句。
他們之間,真是一片狼藉,滿地……
……
白特助提前在商場外等著,見周硯深出來,幫他打開一側的車門,言又止:“爺,真的要去嗎?”
周硯深笑得苦,一雙冷冽的眼漸漸和下來:“當然要去,等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這一次我不能再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