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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年游
月黯淡,林間荒路上更是幽暗。
衛姝瑤聽見烏啼,再看冷的深林間似乎隨時會鑽出可怖的東西,嚇得又是一哆嗦。
不再猶豫,急忙上前,手搭上謝明翊的小臂。
“你說,會不會有壞人啊……”攥著他的衫,豔面容全然沒有平日的紅潤,蒼白如雪。
謝明翊神頓了頓,突然轉了手腕,反手握住了的手。
衛姝瑤全一僵。
……他、他要幹嘛?
邊沒有了護衛和婢,小姑娘畢竟心裏發慌。
眼前這人雖是的同窗,又是沈將軍的副將,不會對圖謀不軌,可這月黑風高的,人心隔肚皮,難保……
衛姝瑤本已松弛的子倏地又繃了起來,被他攏在掌心的手指不自覺微微蜷曲,想順勢掙開。
謝明翊目如鷹隼,即使黑夜也能視。
衛姝瑤驚慌的模樣落他眼中,他默了半晌,才低聲道:“這樣,不會摔。”
衛姝瑤“啊”了一聲,瑩白小臉滿是茫然。
那也不至于要牽著呀……
“你走太慢了。”謝明翊站在樹影之下一不,慢吞吞開口,“不是著急出去?”
不知謝明翊在想什麽,過了片刻,忽地又沉悶問道:“你怕我?”
衛姝瑤懵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不是,男有別……”
心思百轉千回,雖看不清謝明翊的表,卻也能想象到他嗤笑的冷淡面。
倒也是,眼下事出有因,是在逃命,又無旁人看見,還矯什麽呢?
衛姝瑤深吸一口氣,沒有再多想,連忙收手指,抓牢他的手。
謝明翊的手很暖和,熱意驅散了指上的寒涼。
察覺他的拇指指腹微微挲了下的手背,而後緩慢收攏,將的手握得更了。
謝明翊牽著,步伐放緩了許多。
四下一片靜謐,偶有聽見二人踩在枯樹枝上的咯吱聲響。
衛姝瑤雖然尚未全然松懈,但心中的惶恐不安已經消散不。
雖是第一次被男子牽手,衛姝瑤難免有些不自在,可再想想若不是遇到他,只怕方才就遭了不測,很快便把心底那份窘迫了下去。
一路上,兩個人皆是沉默不語。
直至快出山林,一陣冷風襲來,衛姝瑤上的裏染了寒氣,冷意激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聞聲,謝明翊終于停了腳步。
他神平淡,默不作聲地把外氅下來,單手扔給了衛姝瑤。
衛姝瑤怔怔了他一眼,遲疑了一瞬,才手抖開他的外氅,果斷披上肩頭。
自弱,知道自己不得涼,手都牽過了,也不必忸怩穿個外衫了,左右不要染了風寒才是正經事。
他形比高大不,外氅披在肩頭,擺幾乎快要垂地,將裹得嚴嚴實實的。
謝明翊低垂眼眸,看著個頭方及自己口的小姑娘,烏發紮了兩個圓圓的發髻,束發的嫣紅帶垂落肩頭,隨攏外氅的作微微晃。
他想,這副裝扮倒是一如既往。
真像個長耳朵兔子。
謝明翊正要轉繼續前行,忽然察覺自己擺被扯住了。
他眸落在順勢攀上他手腕的細指上。
纖細如蔥管,他只要輕輕一擰就能折斷似的。
不知為何,他平日淡然如水的眼神不自覺了兩分,角也勾起一極淺的弧度。
“錦儀衛羅指揮使就在山下接應我,煩請你送我到那裏就行。”衛姝瑤裹好了外氅,毫不猶豫地再上前握了謝明翊的手。
沒有追問謝明翊為何在此,自知他絕不會是特意來尋自己的,自然不能再耽擱他去辦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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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著趕路,沒有察覺到謝明翊臉稍頓了一下。
他忽然淡淡道:“松手。”
衛姝瑤怔愣地著他,下意識了手指,以為他終于忍耐到了極限,怕他把一個人丟在山裏。
謝明翊頗覺無奈,忽地靠近了一步,近前。
男子的氣息驟然撲面而來,衛姝瑤本能地屏住呼吸,睜大了雙眼,愣愣著他。
那雙清冷眼眸裏,點漆如星。
謝明翊倏地俯下來,湊在耳畔低聲道:“有人來了。”
他說話的熱息拂過耳廓,惹得心跳莫名快了不。
衛姝瑤急忙松開手,側耳傾聽。
果然聽得有淩急促的腳步聲正在快速接近二人。
謝明翊手指抵在劍柄上,側過子,護住衛姝瑤。
很快,一小隊人馬出現在林緣。
來的是羅淮英和幾個錦儀衛。
羅淮英在山下久等不見衛姝瑤下來,眼看天已暗,當即下令率人上山尋人。
不等找到衛姝瑤,衆人卻先聽見了寶月的呼喊聲。原來寶月不慎踩中荒廢的坑,跌落進坑裏了。
羅淮英這時才知衛姝瑤與寶月失散,登時心急如焚,連忙命增援人手進山搜尋。
趕到後山時,火把一晃,羅淮英約見兩個人影在林裏,以為衛姝瑤遭了歹人劫持,當即拔出刀,匆忙飛奔過來。
等他趕到二人前,這才發現衛姝瑤安然無恙,只是側的年輕男子他的眼神有幾分冷淡。
羅淮英顧不得驚訝,怕別人看見英國公千金與陌生男子出現在深山林裏,忙上前請衛姝瑤先走一步。
得知寶月沒事,衛姝瑤心裏懸著的石頭總算落地,可遲遲未,猶豫著去看謝明翊。
“衛七姑娘,可有何不妥?”羅淮英著急問道。
衛姝瑤咬了下,說:“你等我片刻。”
羅淮英只得安靜候在一旁,看著手去拽謝明翊的裳,又扯著他的胳膊不由分說走遠了幾步。
他額角直,這年輕男子究竟是何人?
以英國公對衛姝瑤的寵溺,絕不會縱容私下結外男,可看衛姝瑤對那人毫無防備的模樣,他又心生疑竇,難不是某位親戚?
謝明翊跟著衛姝瑤走到一株松木後面,在前靜立不,全然無視不遠羅淮英犀利的目。
錦儀衛手中火把的亮遙遙落在二人之間。
著眼前寬肩瘦腰的年郎,衛姝瑤攥著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踮起腳尖,往謝明翊前靠近了半步。
兒家清甜的香氣鑽鼻息,靠近的時候,謝明翊全驀地一僵。
腕骨上傳來綿的,謝明翊渾繃,連帶著呼吸也莫名沉重了些許。
衛姝瑤抓著他的手腕,努力擡頭夠上他的肩,在他耳畔小聲提醒:“今夜的事,你千萬不要說出去啊。”
糯的嗓音遞進耳中,耳邊似有微熱的暖風拂過,撓得謝明翊心尖莫名有點兒發。
的手很小很,握上他手腕的時候,得像上好的錦緞淌過。
謝明翊抿了,輕輕掙開手,嗓音低沉應道:“知道了。”
衛姝瑤不敢與他對視,只覺得他手腕比先前又燙了不,難怪他冬日也常穿得單薄,原是因溫本就高于常人。
“我……我先走了,今日多謝你。”
匆匆轉,步伐急促,連羅淮英都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能極快地瞥了一眼謝明翊,轉而追上去。
謝明翊安靜站在樹下,眸平淡無波,恍若未察。
他凝眸著遠去的緋紅影,直至那抹紅消失在小路盡頭,才低下黑眸,素來冰涼的眼眸深泛起一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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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還殘留著荑的。
……早就不記得自己了罷。
也好。
第二日,得知衛姝瑤以犯險,甘願做餌去捕兇徒,衛濛又氣又惱,命在家閉門思過。
正值秋高氣爽,涼風習習。
衛姝瑤一襲紅坐在窗前小榻上,卻覺得心事重重煩悶不已。
百無聊賴地拿勺子攪著瓷盅裏的枸杞燕窩,等著寶月的消息。
從晨起一直等到暮時分,寶月才回來。
“昨日那人已經抓到了,羅指揮使親自逮回來審問的,和連環案沒有關系。”
寶月絮絮叨叨,把打聽到的消息一并告知于衛姝瑤。
原來那人是安順坊的一位教書先生,名為秦綏,因家中母親病重急需用錢,才去靈山寺替人解簽抄經。
“昨日忽然落雨,他沒有帶傘,停留了許久,見雨勢小了才下山,不曾想撞上了姑娘。”寶月道。
既然是羅淮英親自審問的,料想確實不會有差錯。
衛姝瑤知道自己誤會了人家,心生愧疚,猶豫了片刻,吩咐道:“你準備些銀錢,去接濟下那教書先生。”
寶月得了吩咐出去了,衛姝瑤卻仍是覺得心中沉甸甸的。
拎著食盒,轉而走向下人們居住的小院,推門進去。
“姑娘怎的來了?”坐在床榻前照顧平安的另一個侍衛,連忙起來迎。
昨夜羅淮英在山上搜捕了許久,最終找到了平安。平安負數道刀傷,所幸皆沒有傷及要害,他與那兇徒且鬥且退,滾落至斜坡下方,僥幸撿回條命。
著躺在榻上閉目養傷的平安,衛姝瑤鼻子一酸。
最信得過的侍衛便是平安,他是五歲時撿回來的。
彼時平安衫襤褸暈在路邊,衛姝瑤央求兄長把他帶回來,給了他容之。後來衛鳴便讓他跟在衛姝瑤邊,做了的侍衛。
平安也很爭氣,短短幾年就了公府手最為出衆的侍衛。他生得眉清目秀,子也活潑,在公府平時頗有人緣。
這次衛姝瑤提出要設局捕兇徒,平安當即說要陪同去。衛姝瑤知道他最是護短,不會出賣自己,這才應了。
雖然素來肆意妄為,但到底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思慮不夠周全,此刻見平安也了重傷,才知自己貿然行事何等冒失。
“姑娘別哭。”阿福低了聲音,生怕吵醒平安,安道:“平安本也是自告勇願意陪姑娘涉險的,他從不後悔。”
衛姝瑤心裏糟糟的,胡抹了把淚,又叮囑了幾句,方才回了自己院落。
華燈初上,公府燭火通明。
衛姝瑤泡在浴池裏,閉著眼反複思索這樁案件的蹊蹺之。
兇徒殺的都是年方及笄的小姑娘,且并無侵犯,皆是一刀致命,怎麽看都應該是仇殺。可這幾位死者并無共通之,遑論寧康伯府的九姑娘子順,怎會有仇家呢?
和寧康伯九姑娘無甚集,只在幾次宴會上見過一兩面,但也知道那姑娘溫婉可親,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衛姝瑤指尖撚起花瓣,嘆了口氣,極力將那些煩雜的思緒丟開。
閉上眼,任由熱水徜徉浸全,漸覺松弛。
許是水汽氤氳讓有些恍惚,腦中莫名閃回了昨夜與謝明翊并肩行在山中的畫面,臉頰不自覺熱了起來。
他的手掌很寬大,握著的小手時,熱意灼人。
衛姝瑤倏地悶進浴池裏。
但五被熱水隔絕之後,昨夜種種卻愈發清晰了。
甚至能回憶起謝明翊俯在耳畔,若有似無地嘆息,湊在耳畔嗓音低沉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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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衛姝瑤心中念了好幾遍事出急非禮勿聽,也覺得心跳驟然快了不。
破水而出,大口氣,擡手掬了一捧水撲上自己發熱的面頰,喃喃自語道:“我定然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才記得那麽清楚……”
這夜衛姝瑤就寢後,破天荒地失眠了。
被家中父兄寵了多年,自母親去世後幾乎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直至這次兄長出事才打心底生出懼怕。
怕兄長離開自己,也怕他就此昏迷不醒,無人再護周全。
更為昨夜的事生出後怕,懊惱自己沖莽撞,行事妄為,還連累了旁人。
縱使家世不凡,但在亡命之徒面前,這些都不能護命。于是,衛姝瑤又下了決心,準備把自己的箭再撿起來,再去尋陸青婉一起學騎。
轉念再想,若非謝明翊把從林子裏帶出來,不知自己會出什麽事。
念及至此,衛姝瑤暗自決定,明日定要好好謝他。
如此想著,衛姝瑤總算松快了些,困意襲來,終于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第二日豔高照。
沈府的學堂在西側角落的小院裏,衛姝瑤剛進了庭院,便見康伯上來領路,親自送了學堂。
等衛姝瑤了學堂,卻沒有看見謝明翊。
莫名覺得有點失。
衛姝瑤安靜地翻看卷冊,跟著同窗們一起誦讀課文,時不時悄悄擡頭向門口的方向。
只是,心心念念的那人始終沒有出現。
衛姝瑤收拾完東西後,正要離開學堂,卻在踏出學堂的小院時,一眼見了悉的影。
沈興良站在樹下,正與康伯說話。
衛姝瑤想了想,上前行了禮,聲問道:“沈將軍,我能否問問,沈奕今日去何了?”
沈興良詫異地著。
那小子素來生人勿近,英國公千金突然打聽他作甚?
“啊,是這樣,前幾日我借了他一份筆記,想還給他。”衛姝瑤忙又補了一句,試圖掩飾窘迫。
沈興良沒有多想,告知了衛姝瑤之後,便著急去詔獄辦事了。
霞墜林冠之中,映照得滿院泛著綺麗彩。
沈府仆從甚,除了幾個巡邏的護院外,幾乎不見人影。
衛姝瑤提著食盒,跟著康伯慢慢往後院行去。
“沈小副將了傷,這幾日都不會去學堂了。”康伯領著往裏走。
衛姝瑤心中一,他昨夜不是還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傷呢?
“他怎樣了?是何緣故傷?”急之下,口而出,“上傷勢要不要?”
康伯愣了一下,盯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道:“今日老爺命他出去辦事,他一個時辰前才回來,個中緣由老爺也尚未得知。”
衛姝瑤自知方才失態,忙扯了幾句別的岔開話題,勉強蓋過。
“喏,老爺讓他這段時日在沈府養傷,他就住在最裏面那個小院裏,你若有事尋他,下次可自行過來。”康伯站在月牙門前,手指了個方向。
衛姝瑤謝過康伯,深吸了一口氣,斂了思緒,邁步朝院落正中的小屋走去。
因著康伯就在外面等候,衛姝瑤也不必擔心避諱什麽。
但不知為何,越靠近那間屋子,衛姝瑤就覺得心跳越快,張得手心都快滲出薄汗。
他怎會傷呢?
見過謝明翊舞劍的姿,也聽兄長點評過他的手,說他比平安還要高出一大截,何人能輕易傷了他?
況且他昨夜還好端端的,今日竟傷得臥榻不起,難不……
衛姝瑤心如麻,思索他是不是撞上了那歹徒,又煩惱是不是自己連累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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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門外,衛姝瑤已經聞到淡淡的腥味,當即嫌惡得胃海翻騰,臉發白。
勉強忍住惡心,擡手敲門。
但手指將將到木門,卻見門“咯吱”一聲,忽地自己開了條。
心裏咯噔一下,攥著食盒的手指又了。
“沈奕,你在嗎?”
門扉半掩,從裏面出的腥味愈發濃烈。
他得流了多啊?
衛姝瑤心下一急,用力一推,邁步闖進了屋裏。
窗外晚霞即將沉大地,屋線霎時黯淡下來。
借著朦朧的燦霞餘,衛姝瑤瞇起眼,見榻上躺了個人。
腳步一頓,猶豫著低喚了一聲,“沈奕?”
榻上的年毫無反應。
衛姝瑤擱了食盒,匆忙上前兩步,又低喚了兩句,“沈奕,你沒事吧?”
他、他不會是死了吧!
衛姝瑤頭皮發麻,心下一慌,再顧不得許多,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榻前。
便見姿頎長的年闔眼躺在榻上,眉頭輕擰,眼簾閉,一張俊朗不凡的面容蒼白如紙。
他那玄勁裝上劃破了好幾道口子,水源源不斷滲出來,裳一片濡。
見此形,衛姝瑤嚇了一跳,忍著難聞的腥味,屏息上前。
張得發抖,著手放在他鼻下,小心翼翼地試探。
極其微弱的氣流拂過的指尖。
還活著。
他應當只是昏迷了。
衛姝瑤總算松了口氣,餘瞥見他上斑駁傷勢,秀眉蹙。
想著自己是來謝他的,眼下他昏迷不醒,道謝的話是說不出口了,替他做些什麽倒是不難。
譬如……給他包紮下傷勢?
可男有別,總不能直接上前去掀他的裳,何況康伯就在外面,應該趕去大夫來啊。
衛姝瑤默了片刻,匆忙轉,就要出去喊人。
誰知腳步剛挪了半步,手腕倏然被人猛地扣住了。
疼得低呼一聲,驚惶回眸。
便見謝明翊睜著一雙漆眸,面無表地盯著,凜冽寒意霎時迸出。
“是你?”
待看清了眼前小人兒,謝明翊極快地斂了殺意,眼底掠過一詫異。
“你來這裏作甚?”許是他了傷,聲音較昨夜愈發低沉,裹著幾縷沙啞。
衛姝瑤被他手指得腕骨發疼,眼淚登時就落了下來。
“你……你先松手,嗚嗚……好疼……”
也不知這人哪裏來的這麽大力氣,差點兒碎的手腕,哪裏還顧得上姑娘家的矜持端莊,一邊嗚咽一邊去掰他的手。
謝明翊眸一頓,順勢松開了的手。
見淚眼盈盈的,小心著手腕,像是了莫大的委屈。他眼尾輕挑,下意識開口問道:“有那麽疼?”
衛姝瑤驀地擡頭,怒瞪了他一眼,“很疼的!”
謝明翊眼眸微微瞇起,盯著的目晦暗不明。
衛姝瑤莫名一慫,又改了口,咬到舌尖似的,小聲道:“是……有那麽點兒疼……”
謝明翊默了半晌,斂了神,垂下眼眸,沉聲道:“不知衛七姑娘大駕臨,所為何事?”
說著,便要撐手坐起來。
他起時作雖然流暢,可衛姝瑤親眼看見,他上的傷口隨著他起的作又迸裂開來,水又溢出不。
然而見這人竟依然面無表,神淡漠,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衛姝瑤聞著愈加濃烈的腥味,下意識退了半步,頭皮發。
“你、你還是躺著吧!”看他傷口的滲得更厲害,忙催促道:“你不許起來!”
話剛出口,就後悔了。
這人一向獨來獨往,子孤傲,竟用命令仆從的語氣對他說話,不知他待會兒要如何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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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出乎意料的是,謝明翊起的作稍稍頓了下,到底沒有下榻,只是隨手撿了個緞枕墊在背後,斜斜倚靠著床柱。
他輕飄飄又睨了衛姝瑤一眼,眸中含著幾分道不明的疑。
衛姝瑤袖下的手指蜷小小的拳頭,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些。
是來謝他的,又不是做虧心事,為何總覺得心慌?
“我是來謝你昨夜相救之恩。”強作鎮定,極力將聲音放,道:“我聽康伯說你了傷,所以特意來探你。喏,我還給你帶了些吃食,盼你早日康複。”
“無礙。”謝明翊淡淡應了兩個字。
衛姝瑤怔了怔,這人怎的油鹽不進?
著頭皮把話繼續說下,“對了,你沒有遇到什麽兇神惡煞的狂徒吧?”
謝明翊垂著眼眸,一聲不吭。
衛姝瑤心中一咯噔,眉頭皺得愈發了。
清咳了一聲,道:“你也知道,近來京中出了那樁命案,人心惶惶的。我是怕你抓兇心切,也像羅指揮使那樣,萬一因此傷就不好了。”
總不能直接問他是不是被自己牽連。
約莫是他傷勢頗重,謝明翊白了白,角忽地勾起一點極淺的弧度。
“你是在關切我?”他慢條斯理地發問。
衛姝瑤本想否認,卻在對上他那雙炯炯黑眸時,將原本的話咽了下去,囁嚅著改口道:“是、是啊!你昨夜救了我,我關切關切也是人之常。”
指尖用力掐進掌心,好讓自己清醒些。平時說話也不結啊,怎的今日連番鬧笑話?
謝明翊聲音平淡應了個“哦”字。
“我送來的食盒擱在這兒了,現在出去給你喊大夫。”衛姝瑤隨即轉,就要出門。
下一瞬,卻聽得後響起一陣抑的痛呼聲。
衛姝瑤慌忙回頭,就見謝明翊捂著前的傷勢,驀地摔倒在地上。
手足無措地跑上前,扶他起來,“沈奕,你怎麽了!”
衛姝瑤及他的剎那間,被他上的滾熱燙得嚇了一跳。
原來,他方才一直強撐著神和說話時,就已經發起了高熱。
衛姝瑤聞著他上濃烈的腥味,強忍住胃海難,扶著他躺下來。
著氣松了手,這才發現滿手都是。
謝明翊本就是一玄,染之瞧著和水痕似的,他神又那樣平靜,淡漠到以為他本沒甚要的。
原來他流了這麽多!
衛姝瑤心急如焚,臉也微微發白,不可置信地著滿手的。
眼角餘瞥見床頭一堆零散的藥罐,一眼就看見金瘡藥的瓶子。
“你忍著點啊,我先給你上藥止。”慌得心髒怦怦直跳,急忙抓過藥瓶子,抖著手拔掉蓋子。
許是近來看到兄長和平安接連出事,衛姝瑤著實害怕親眼看到邊的人昏迷不醒,哪裏顧得上什麽禮節,著急地就去謝明翊的衫。
夜風從窗外吹進來,分明帶著涼意,但衛姝瑤卻覺得掌心都汗了。
小心翼翼扯開與傷口粘在一的衫,看著模糊的傷,秀眉越蹙越,自己都替他疼得慌。
“你剛才都不覺得疼嗎?”聲音帶,將金瘡藥倒在他的傷口上。
謝明翊閉著眼,本想應一句無礙,話到邊時卻生生又拐了回去。
他輕聲道:“疼又怎樣?”
謝一:老婆第一次心疼我,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