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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厭離下棋的手似乎緩了一瞬，臉上卻無波無瀾，“陛下的公主，當然是陛下定奪。”
但他的小公主，只能他說了算。
老皇帝捋了捋胡須，“小九從小就在乎姜家那邊的人，一個沒掌兵之力的義子，想留便留了。”
“免得那些老古董又說朕殺心過重，連小九都寒心。”
謝厭離眸幽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陛下何錯之有。”
他說話向來抓不到錯，又能拿皇帝心思。
老皇帝很滿意，“可惜就是有人不懂朕。”
“朕想在文卿和蕭卿的嫡子中選一人，這也要看小九的心意，能嫁個好夫婿，朕也安。”
“偶爾還能進宮，逗逗朕開心。”
最重要的，文尚書和蕭尚書都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寒門子，忠心耿耿，沈染嫁進文家還是蕭家，都能制衡姜墨。
姜墨有什麼心思，姜佐就那麼一個外孫了，他得顧慮。
老皇帝：“百花宴那天，謝卿家得幫著掌掌眼。”
“是，陛下。”
謝厭離由此至終，臉都不曾變，反而還很專注棋局，又道：“這次臣贏了陛下一子。”
老皇帝這才發覺謝厭離竟然贏了，他是一直想著小九的事，分了心。
“謝卿家棋藝越發湛，賞。”
心里打好了主意，老皇帝心不錯，又似乎想起什麼，道：“據張公公言，謝卿家似乎有了心儀之人，還懷孕了，到了侯府？”
“但只是個商？”
謝厭離眸濃得見不到底，“自是臣的心儀之人。”
老皇帝點了點頭，又語重心長，“喜歡便納了，但堂堂大將軍，可不能娶一個商。謝卿家在百花宴也好好看看，要是看上哪家姑娘。”
“朕賜婚。”
“有了家室便多留在京城，別四征戰了。”
謝厭離的眸晦暗不明，“陛下無需憂心，只要臣看上，無論商還是何種份，都只會是臣的。”
回去路上，謝厭離的臉冷得駭人。
他簡單幾句，玄戈便理解了。
“這老皇帝，怎麼那麼詐？讓您婚多留京城，那不就是要卸您的兵權。”
玄戈蹙眉，“果然，無論再得他信任，他都不會留下開國功臣。”
只會一步步邊緣化，再找理由，去掉。
開國功臣都太有能力，而皇帝的孩子里，皇子的能力都極度平庸，他這是怕無法集權，太子就無法好好掌權。
不然姜佐也不會和他稱兄道弟那麼多年，最后還是……
玄戈小心翼翼看謝厭離一眼，低聲道：“那主子接下來是要……”
他沒敢說那個字——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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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謝厭離帶領蒼龍衛四征戰，回來后又當起佞臣幫皇帝除去眼中釘的那天，玄戈就知道謝厭離的籌謀。
皇帝當他是一把刀，他也不過是在麻痹皇帝，暗中養自己的勢力。
蒼龍衛是只信他，最有紀律的軍隊。
應凰國有三支軍隊：蒼龍衛、姜家軍、黑鋒騎。
黑鋒騎由太子，也就是三皇子沈墨之掌兵。
絕對忠于皇帝。
雖然沈墨之平庸，但老皇帝為他找了不謀士，黑鋒騎也是一支銳利的軍隊。
謝厭離要反，需要一個理由，需要一個時機，也需要多一方的支持。
當時，他才會盯上姜家軍。
謝厭離眸幽深，“今晚守門，等夭夭。”
玄戈：“……”
他好想說，這麼危急的時刻，主子沉默半天，為什麼就提起一句小公主？
忽然想起老皇帝還想幫小公主選駙馬，他只覺背脊發，不敢作聲。
總覺得百花宴要出大事。
……
沈染在詠荷殿坐了許久。
逃婚都能沒事，姜墨也能沒事，深宮里的人都是人，立刻就來結了。
太子哥哥送來了最好的綢。
四皇兄和五皇兄也給送了很多小玩意。
甚至連那個本該去和親的八皇姐都送來了一些親手做的小點心。
八皇姐是宮所生，從小不得寵，一直都靠攀附皇后過日子，和向來不對付。
現在送點心，是怕報復，更怕要和親西蠻。
“殿下，這個八公主還好意思送你東西，奴婢那天審了那些丫鬟，有兩個都是指使來苛待你的。”
當時沈染多可憐啊，母妃就自縊在面前，父皇不愿見，本已經夠慘，還指使人落井下石。
就為了討皇后歡心。
沈染面無表，“把糕點砸了，再給送回去，告訴，以后別什麼東西都送來詠荷殿。”
那是不給面子。
玉竹立刻領命，剛想離開，沈染又瞅了糕點好幾眼。
彩彩的，造型又好看，看著就好吃。
玉竹瞧到眼，立刻就懂了，“殿下，一會兒奴婢就讓膳房做糕點送來。”
沈染這才眼睛亮亮，不再瞅那盤東西。
等玉竹走了，再次掏出小本本。
百花宴將近，皇后應該很急，六皇姐二十了，再選不到好夫婿，皇后會淪為笑柄。
但父皇想選駙馬，制衡姜墨，皇后一定不滿先一步出嫁。
想到一個好主意。
等玉竹回來，便道：“你幫我宣揚宣揚，百花宴我要選最俊最有能力的駙馬，并且已經有目標了，對方早就心悅我。”
眼睛亮亮。
皇后聽到了一定坐不住，會來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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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可以套消息，知道母妃當時在永福宮到底發生了什麼。
玉竹聽著，頓了許久，有些憂心，“殿下說的是……謝將軍嗎？”
“是誰不重要，這只是我的計謀——引蛇出。”沈染瞅，說：“我的目標是皇后。”
玉竹：“奴婢就怕，就怕把謝將軍引出來了……”
但沈染自有的用意，玉竹本就不會想這些，依著做便是。
計劃好了，天已黑。
沈染想起謝厭離的話。
必須讓去謝府。
但一天都心緒不寧，外祖母和小舅舅也是不愿和謝厭離一起的。
父皇更是在意兩軍有關系，無論對他還是對都不好。
了好一會兒小香囊。
也不知是舍不得那張俊臉，還是舍不得什麼，差點兒掉淚珠子了，又將小香囊和玉佩都摘下來藏著。
不見了。
等他來找，就和他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