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寂靜無聲。
沈染也沒想到皇帝會有此一問，歪頭想了半晌，說：“兒臣覺得，現在無人適合。”
很誠實的話，要是換了旁人，老皇帝必定重罰了。
但老皇帝只是嘆了口氣，疲憊地閉上眼，道：“小九是想朕把江山相讓？”
那是不可能的。
沈染瞧著短短半月便蒼老許多的帝皇，沉默半晌，道：“本來太子哥哥也可以，有開國功臣護他，可能做不到父皇這般開疆拓土，但做守之君也未嘗不可。”
“父皇卻把他們都殺了。”
老皇帝睜開眸，銳利地看著，嗓音很沉，“朕不殺他們，他們便會反，唯一錯的，便是太遲對謝厭離手。”
“父皇真了謝厭離，那之前的八年誰打仗？又是誰做了父皇的刀？”沈染倔起來比誰都倔，“父皇不是因為不了？”
“就是父皇把其他人都殺了，所以現在無人可用，謝厭離要反，也只能派出白將軍。”
白將軍用兵之比起謝厭離，那是差遠了，不然老皇帝也不會那麼愁。
殿沉默下來。
老皇帝瞧著詠荷殿，忽然想起姜鈺。
他是真的喜歡阿鈺，才會用盡手段宮，他也沒想姜鈺自縊，只是想阿鈺棄了姜家。
所以，得知阿鈺自縊，他才會那麼生氣。
他到現在都記得那句，“我不該宮，不該信你。”
阿鈺后悔了，而他是帝皇，他做的每一步都不能后悔，也不能認錯。
老皇帝看著外面逐漸沉的天，道：“小九很在乎謝厭離。”
就算沈染努力裝作不在乎，他也還是能覺出來。
以沈染的子，那麼在乎，謝厭離必定對很好。
沈染心里“咯噔”一下，沒說話。
老皇帝：“謝厭離不過和父皇一樣，并不會有區別。”
他看向沈染，那雙蒼老的眸神不明，“小九，父皇和你打一個賭，如何？”
沈染那雙鹿眸瞅著他，飛快想著。
決定回宮那一刻，就知道老皇帝遲早會發覺端倪。
是用自己的安全，換謝厭離一個名正言順。
老皇帝那不是商量，而是告知，只是既然是打賭，那就有勝的可能。
沈染想通了，嗓音平靜地道：“父皇想賭什麼？”
“賭謝厭離有多在乎你。”老皇帝站了起來，早就恢復那副君王的模樣，道：“你和蕭棠擇日婚。”
“他要在乎你，能冒險前來，那朕退位相讓，他以后就是攝政王，扶朕的孩子登基。”
他再看向沈染，墨眸銳利，道：“如若他不來，小九便要殺了謝厭離。”
這話落下，沈染蹙眉頭，“你這是把兒臣當人質。”
但老皇帝本沒打算和沈染商量，已經轉離開了。
殿才靜下來，玉竹一，坐到凳子上，“殿下，這怎麼辦？皇上這是怕沒勝算，拿了你來威脅謝厭離？”
在的預想里，謝厭離必定會回來。
這可是沈染要和蕭棠婚，那不是要他的命？
沈染立刻掏出小本本，開始涂涂畫畫。
Advertisement
父皇會有這話，大概是對太子哥哥失了，知道他日出事，太子哥哥完全控不住場面。
但父皇并不想沈辭羽做太子。
七皇兄還是個傻子，五皇兄不大。
父皇是很想要一個忠心的人守住沈氏江山的，但他信不過任何人。
這賭局，是給他或者謝厭離，一個談判的機會。
只是，萬一他反悔，謝厭離貿然前來會有危險。
沈染甚至沒想過謝厭離不來的可能，一個連虎符都能給的人，有什麼做不出來？
想著，眼睛一亮，忽然道：“有了。”
調虎離山計。
可以先讓謝厭離知道那是一個局，讓他派個易容的人前來，再在暗中觀察。
要是父皇反悔，謝厭離不會出事。
要是父皇不打算反悔，那剛好是談判的好時機，還能免一場戰。
“玉竹，你出去找……”沈染想著找誰。
玉竹道：“是要找賀朝嗎？”
沈染抿想了想，搖了搖腦袋，“他怪怪的，要關頭我不敢完全信他，你找樓見月。”
之前問過樓見月的住址，現在剛好用上。
寫給玉竹，說：“千萬別讓人知道了，你就讓樓見月去通知謝厭離。”
……
此時，樓見月還在家里喝著酒，門忽然被推開了。
他本來以為是蒼龍衛，剛想耍賴，看到的竟然是姜家那個大夫人陸芫。
他嚇了一跳就要跑，卻被陸芫三兩步逮回來，把刀架他脖子上，“跟我回去，治好我娘。”
“這不行啊。”樓見月生怕那把刀傷到自己，不停躲避著，語調卻像個無賴，“你沒瞧到京城很嗎？”
“我得在這里為小公主和謝將軍做籌謀~”
他跑是跑了，但也就跑回老巢，可沒有棄兄弟不顧。
陸芫觀察著他的神，沒太信，但柴刀挪開了一點。
蹲了好久才蹲到的樓見月，不可能這麼放了他。
樓見月又嘆了口氣，道：“這樣，我給你寫個方子，你們按著煎藥，調理一個月，老夫人就沒問題了。”
“你別大材小用啊~”
愿意幫忙，陸芫這才把柴刀放下。
但這才放下，門又開了，玉竹驚得抱住門，“大夫人，樓神醫，你們……你們？！”
都看到了什麼？
大夫人把樓神醫按在桌子上，樓神醫領子都被掀開了！！！
陸芫立刻放手，咳了一聲，“我來找他，是為了幫娘拿藥。”
樓見月連忙避開一丈遠，“你別誤會，小姑娘溫香玉，我能看上這個兇婆娘”
陸芫又舉起柴刀。
樓見月立刻慫了，這就去拿紙和筆，寫方子。
之前救老夫人時，他天天都被這樣相，都已經應激了。
玉竹來來回回瞧著兩人，沒發表意見，進去低聲道：“殿下想讓你給謝將軍傳話，很急。”
樓見月一頓，玉竹就把沈染代的都說了。
樓見月是真的又想爬窗，“小公主要親，還讓謝厭離不要急？你讓我傳話？”
那不如直接殺了他算了。
陸芫一個江湖中人，聽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就聽懂了沈染很急，瞧樓見月要跑，立刻拽著他的領子把他拖回來，一把刀就架上去了。
Advertisement
還特別豪氣地道：“反正去湯城也得經過鹿城，我負責押他去見謝厭離。”
只要在鹿城放下藥方，老夫人沒事，就能幫沈染。
玉竹瞧著，覺大夫人是靠譜的，點了點頭。
“那我回去復命。”玉竹溜了，生怕出來太久，會被人盯上。
后只傳來樓見月的慘，“救命，好好好，我去，你放手。”
“啊——”
慘不忍睹，都不想再聽。
一個時辰后，陸芫拽著樓見月離開京城。
樓見月也知道輕重，只是看起來不靠譜而已，該干的事還是會干。
只是才到城門，他回頭看了一眼。
之前給老皇帝的藥是烈藥，老皇帝傷了底子，經過這麼烈的藥調理，可以快速提升氣神，但一旦不用，會被反噬。
這是謝厭離計劃里的一環。
等到謝厭離回來，老皇帝的該差下去了，到時候主權就在謝厭離。
要命，還是要皇位。
樓見月算好時間，轉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