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趕到餐廳時，天已經黑了。

手機在包里震，不用看也知道是鄭維揚的催促。

小跑著踏上樓梯，在轉角猝不及防撞進一片清冽的氣息里。

"小心。"

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林晚抬頭，正對上一雙藏在金眼鏡后的眼睛。

"周局長..."

林晚認出了來人。

拋開份地位不談，周晏嶺的也是極其優越的。

他沖微微頷首，鏡片后的眸深邃而平和。

看似隨和，卻掩不住周出的威嚴，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氣場，渾上下都著不容僭越的距離。

目在上停留了幾秒，周晏嶺就徑直上樓。

這是兩人第二次見面。

半小時前，鄭維揚打電話過來吃飯。

二樓包廂門口，鄭維揚的目在素凈的連上打了個轉。

鄭維揚是周晏嶺的下屬，也是林晚的男朋友。

"寶貝，"

他低聲音，手指輕輕拂過潔的臉頰。

"你這張臉怎麼都好看，但今天...好歹給個面子？"

說著，他又輕輕了林晚的手肘，聲音溫和：

"晚晚，待會可能要見幾位領導。"

林晚有些詫異：

"不是說，就我們兩個人嗎？"

“原本是這樣，但剛才才發現..."

鄭維揚整理了下襯衫袖口，語氣平靜中帶著一克制不住的期待，

"周局也在，書長特意來邀請我們過去。"

他想起，方才書長親切而不失分寸的傳話：

"周局說，最近鄭科經常加班到很晚，辛苦你了，一起吃個便飯。"

這話說得滴水不，既表達了關心，又保持著恰當的距離。

"只是吃個飯，"

他輕聲說，

"不用太張。"

林晚的皮在包廂燈下白得發亮，抿了抿形狀姣好的，還是從包里掏出一支口紅。

只是簡單一抹，那張本就致的臉頓時明艷起來。鄭維揚眼睛一亮：

"我們晚晚，稍微收拾一下就能驚艷全場。"

推開包廂門，里面已經坐滿了人。

林晚的目掃過滿座賓客，幾乎都是鄭維揚提過的領導，有幾個甚至常在本地新聞里出現。

而此刻，所有人的視線都若有似無地投向主座方向。

周晏嶺坐在最里側的位置，修長的手指搭在茶杯上，杯口裊裊熱氣模糊了他的神。

他并未抬頭，卻自帶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周圍的嘈雜隔絕在外。

唯一空著的座位，挨著周晏嶺，林晚只好著頭皮坐在了那里。

落座的時候，一縷黑發從耳邊落，襯得側臉線條格外。

抬手將頭發別到耳后，這個簡單的作，引得桌上幾個男人不自覺地多看了兩眼。

林晚剛畢業沒多久，沒有沾染職場的老練，卻也敏銳地察覺到這場飯局的微妙。

滿桌珍饈，卻沒人敢輕易筷。

每當周晏嶺指尖輕點杯沿，立刻有人起敬茶；他隨口問一句工作進展，半個包廂的人都停下談，屏息聽著。

那種不顯山水的威，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低了幾度。

有這個人坐在一旁，林晚如坐針氈，看著一桌子菜，卻連一點想筷子得意思都沒有。

“是不合胃口嗎？”

低沉的嗓音突然過耳畔，林晚手一抖，差點翻水杯。慌忙搖頭，余瞥見周宴嶺的手指輕輕扣著桌面。

“...沒有...”

的應答聲，被淹沒在觥籌錯間。

鄭維揚在桌下用膝蓋頂了頂林晚，借著斟酒的作傾過來：

"晚晚，給周局敬一杯。"

林晚沒多想，覺得這是應該的，因為前不久周晏嶺才幫了他們一個忙，一直記在心里，想找機會謝。

今天好不容易上了，敬杯酒是必須的。林晚剛要起，周宴嶺已經抬手示意：

"先吃飯。"

他的目，掃過面前空的骨碟，

"空腹喝酒傷胃。"

林晚愣住了。確實因為張一直沒筷子，沒想到周晏嶺會注意到這種小事。

后面的環節就有些無聊了，全是年人之間的阿諛奉承。

"周局去年那個項目，真是造福一方啊..."

"要不是周局提攜，我們哪有今天..."

林晚低頭攪著湯，余看見鄭維揚已經湊到領導邊敬酒，鄭維揚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領導邊，敬酒的姿勢練得不像個新人。

周晏嶺放下筷子，瓷和玻璃轉盤輕輕一。

包廂瞬間安靜下來。

很明顯，周晏嶺不喜歡這套。

讓林晚到意外的是，初職場的鄭維揚玩起這套來也是從善如流，令大開眼界。

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所有人都在這名利場中游刃有余，只有還停留在學生時代的單純里。

鄭維揚在這場高級別的飯局上格外小心翼翼。他知道以自己的職位本不該出現在這里，所以特別珍惜這次機會。

他規規矩矩地給每位領導敬酒，雖然酒量一般，但他還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生怕怠慢了哪位領導。

全程沒顧及到林晚，直到散場時，他已經喝得人事不省。

最后，還是周晏嶺的司機送他們回去，

一路上都沒人說話，司機專注于開車，周晏嶺閉眼假寐，鄭維揚醉到呼呼大睡。

林晚看著窗外飛馳的街景，手指絞著包帶。

車停在小區門口時，林晚正在發愁該怎麼將他弄回去，司機二話不說就架起了爛醉如泥的鄭維揚。

林晚正要跟上去，后突然響起周晏嶺低沉的聲音：

"你留下。"

周宴嶺睜開眼，后視鏡里他的目清明得不像喝過酒：

"這個點，去獨居男家里，"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不合適。"

林晚的手指僵在門把上。這一刻才驚覺，在場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該照顧醉酒的男友，只有周晏嶺想到了更深層次的顧慮。

是啊，和鄭維揚才往一年多，確實還沒到那個程度。

車廂里氣氛沉默。

林晚攥安全帶，終于鼓起勇氣開口：

"周局長，上次的事..."

"真的很謝您。"

周晏嶺轉過頭，路燈的在他側臉上一明一滅。他轉過頭，語氣出乎意料地溫和：

“我只不過大你一...不用用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