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顧楨從圖書館出來正上葉棠。葉棠穿了件綠格子大，頭發上束了條漸變發帶，走在路上很是矚目，顧楨像是沒看見似的，從邊了過去。

葉棠跑過去跟他打招呼。

“顧老師，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春天早就過去了吧，你這臆想癥怎麼倒嚴重了”顧楨暗諷患了花癡病。他的涵養算不上好，但如此諷刺孩子還是第一次。

“你要不喜歡我，干嘛一直躲著我”

顧楨轉過，說得很不客氣：“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您要是驗生活可找錯人了，我沒空跟您這兒演戲，這也不是你的舞臺，您該干嘛干嘛去。”

“學校是你家開的啊，我怎麼就不能聽課了我又沒打擾誰。”葉棠揭開發帶，大把頭發灑下來，揚揚眉，“是你單方面想要結婚吧。我看那位習助教未必想和你結婚。”

顧楨冷笑：“你這是打哪兒聽說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反正我有來源。再說只要你不結婚，我就能和公平競爭。”

“我正式宣布你出局，我和我朋友好得很，就不勞你費心了。”

葉棠被他堵得下不來臺，手拿著發帶背到大后面，笑著同他說：“我今晚請你和朋友吃飯，謝你上次幫我忙。”

顧楨雙手在大兜里，打量，“你意思我收到了，錢就不用你破費了。等我們結婚了，你要愿意來，我給你發個請帖。”

“明晚八點，彼得堡飯店咱們見，你們來了，我就死心了。”

顧楨從沒遇見過這麼死纏爛打的孩子，做的事和長得一點兒都不搭調。

“你死心不死心，我沒跟你證明的義務。”顧楨懶得理，轉往前走，腳步越來越快。

葉棠小碎步跟在后面，走得太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綠格子大沾了灰，天沉沉的，地上落滿了枯黃的葉子，看著顧楨的背影，罵了一聲王八蛋。

王八蛋越走越遠，手按著腳踝，掙扎著要站起來，其實顧楨要不回來，就死心了。

可他回來了，屈下腰問疼不疼。

“我疼不疼跟你有什麼關系，這又不是你的義務。”

顧楨懶得搭理，一把把送到了自己背上。

葉棠伏在他的背上，能聽見他的心跳聲。本來極大膽的，這些天一直是狩獵的姿勢，可真跟他這麼近距離接，反倒不知道怎麼辦了，的手掛在他脖子上，不小心到了他的下，還沒等他意識到，就馬上了回來。

走到食堂，顧楨從食堂的孟師傅里借來一輛三車。三上午剛裝過蘿卜和大白菜。顧楨把自己的大一，鋪在三的斗里，讓葉棠坐上去。

“小顧，你又換新朋友了”

“我一學生。”

等孟師傅走了，顧楨罵了聲，“我艸，我這名聲可要毀。”顧楨當了多年知青，勞人民的優良品德一點兒沒學，臟話倒是學了一堆。

“你……”

“大小姐，這會兒就別講究了，趕快坐上去吧。”

“你的大……”

“洗洗就好了。”

顧楨騎著三把葉棠拉到了醫院，背著去了骨科。葉棠本來沒大事兒，此時卻不好意思說了，醫生判定沒事兒，一口咬定自己疼，醫生只好給開了藥和一個禮拜的假條。

顧楨給葉棠付了醫藥費，又把背下樓，騎著三兒把送回了家。

“你冷嗎”

“還行。”

“你對我真好。”

“別，您可別自作。我不是對你好，我這人品好，換一個人，我照樣送去醫院。我之前看過一次你的演出，對你印象特別深刻。”

葉棠略帶矜持地追問道：“是嗎”

顧楨好心好意地諷刺:“我開始還以為你演的是僵尸，當時我想，這演員演得可真是形神兼備，分寸太到位了，后來才發現原來您演得是活人。”

葉棠沒想到顧楨會這麼不給自己面子，一張臉刷地就紅了，竟也沒追問他看的是哪出。

到了葉家門口，顧楨幫著葉棠下了車，舉起手在桐木門上敲了敲，等葉棠母親出來，他簡單說明況，一把從三里撈出大，連土也沒掃，直接披在上。

葉棠想，這人可真邋遢。

“進來喝杯茶吧。”

“謝謝，不用了。”他拒絕得干脆

葉棠看著顧楨轉過一片就騎著三出了巷子，頭一次見有人騎三也能騎出一無所謂的勁兒。

“你跟那人什麼關系”

“朋友。”

“他是干什麼的”

“在工大教數學。”

母親再問，葉棠就不說了。

“就一普通朋友，您問這麼多干嘛”

顧楨走了之后，葉棠把他在心里罵了一百遍，你個搞數學的，懂什麼表演，我全無演技像僵尸，你難道像個正經老師嗎，一說話就跟流氓一樣。

顧楨以為那種話都說了，葉棠應該不會再來糾纏他，沒想到接下來還能在課堂里見到。上團里沒演出的時候，葉棠就來學校支楞著下盯著顧楨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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