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課，葉棠又跑到辦公室里請教問題。

以往葉棠去顧楨在的辦公室，遇上只有他一個人，顧楨馬上把辦公室門的幅度開到最大，聲音也特意提高了分貝，生怕產生誤會，別人誤會倒無妨，犯不著給習琳添堵。今天因為存著心要罵，特意把門給帶上了。

“你朋友其實沒那麼喜歡你。”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你一清清白白孩子，就算不顧及我的形象，你總得考慮一下你自己吧。”

“要喜歡你，早就跟我談了。”

“那是信任我。非要我朋友對你手，才在乎我”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葉棠看著他笑了笑，“我在新排的話劇里要演一個數學老師，我這是在采風，這是我的工作。”

“你要演的應該是一數學老師吧，你看我一男的干什麼”

“你要不讓我來聽課你也行，明晚八點，彼得堡飯店，我請你倆吃飯，要是我覺得真喜歡你，我就再也不來，你看怎麼樣”

“你以為你是誰”

“那我一直來上課，和你也沒有關系。”

顧楨把葉棠請他倆吃飯的事轉述給習琳，習琳很是不以為然，“你這次放了鴿子，以后就不會再纏著你，要不總有下回。”

顧楨猶豫。

“你不是心了吧我以為你不會喜歡上這種人。”

“哪種人”

“空有皮囊的繡花枕頭，我聽在你的課上鬧出了不笑話。”

顧楨忍不住維護葉棠：“業有專攻，我不是也不懂表演嗎”

“你又不是沒看過演的戲。”習琳不屑地笑了笑，“那也算演戲，我看和小孩子過家家也沒什麼兩樣。”

“我覺得還行，演戲又不是只有一種模式。”他先前當著葉棠把批得無地自容，背地里卻不免維護。

兩人頭一次為了不相干的人吵架，是顧楨認的輸，他決定就按習琳說得做，明天晚上不去了。

在知道顧楨有家族病史前，習琳是不會忍心讓顧楨直面的，但知道了，不要孩子于是個殘酷的犧牲，為了這犧牲，必須得換回一個純粹的人，如果他的不夠純粹，不能經得起，那寧可不要。

葉棠一直等到九點鐘，服務員催了好幾次讓點餐，堅持要等顧楨來了再點。

顧楨來時，葉棠正在看一本蘇聯出的數學教材，第一次都看不懂。

見顧楨來了，葉棠沒問他為什麼一個人，沒問他怎麼這會兒才來，只把菜單推過去讓他點，告訴顧楨，隨便點，今天剛發了津。

“你怎麼這麼死心眼”

“我要不等著，你來了怎麼辦。”

“我要不來呢”

“那我就等到關門，可我總覺得你會來。”

葉棠為了住習琳的風頭，是化妝就用了半個小時。在別人都用國貨的當兒，的化妝品是佛陀和華濃，托國人從友誼商店買來的。后來葉棠為布朗夫人后，自然是不屑于用這種化妝品的，可這些國玩意兒對二十歲出頭的還是新鮮東西。

這一年，市里的友誼商店還只對外國人開放，友誼商店門口，專門有人查護照，中國人不得，可口可樂要僑匯券才能買到。有個國人用僑匯券在友誼商店買了化妝品和兩條真巾送，收下禮，還了一堆人民幣過去。

是家里的小兒，上面一堆姐姐，自小被媽媽和姐姐慣，長大了也不用養家，工資外還有各種各樣的演出補，在同齡人中間儼然算個小富婆，家里的彩電還是托關系花錢搞到手的。那些收買孩兒的小手段，向來不太看得上。

今天房管局沈局的兒子又來約，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沈公子在煉鋼二廠當廠長書，年輕有為，非常的前途無量，以的眼看，長得也不能算丑，可不了沈公子那勁兒，一見面就說他能搞到進口的彩電冰箱，明里暗里暗示二廠最近要分房，他要結婚，直接能分到兩室。一想到要和這人共度一生，住新房子的心思馬上煙消云散。

葉棠從袋子里拿出一件真皮夾克，“那天我把你大給弄臟了，這是賠你的。”接著又掏出一條巾，“這是給你朋友的。”

顧楨直接把禮給推了過去，“你自己留著吧，你想吃什麼，我請你。這頓飯之后，咱就橋歸橋，路歸路。”

顧楨只要了烏克蘭餃子，葉棠看著胃口小，卻點了一堆，顧楨也沒攔著。

“你朋友是不是跟你分手了”

“我要結婚，只能跟習琳，別人都不行。咱倆是真不合適，我對你的表演是一點兒都不興趣，你對解析數論也不了解，鬧的那些笑話我就不提了。咱倆一點兒共同語言都沒有，在一起沒任何前途。”

“不了解不正好互補嘛，要咱倆都一樣，那也沒意思的。”

顧楨沒想這人這麼倔，半調侃似地恐嚇：“你要是這麼喜歡我，我房子就離著你這兒不遠，咱們晚上直接把事兒辦了，你看嗎我們家床還結實的，你也不用擔心，等我結了婚，你要愿意跟我保持關系也可以趁習琳不在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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