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的生辰宴，無論唐染辦得好還是不好，除了謝，其他人都沒資格指責唐染。

快九點的時候，謝顯然開始泛困，唐染和謝時硯跟謝道過別，走了。

謝家祖宅大門口，阮嬸扶著方蘊玉，道：“染染小姐和三爺的事，太太費心了。”

自從方蘊玉無意發現唐染一直暗的男孩兒是自家孫子，明里暗里撮合兩個人的事就沒過。

阮嬸也是看過來的，八年前，太太了寒，本以為是一場小冒，沒想到會越病越重。

那會三爺對染染小姐冷漠至極，染染小姐暗自傷心著，太太看在眼里，病也不治了，非要三爺同意娶了染染小姐才愿意治療。

醫生的病危通知書都下了，染染小姐哭著要給太太治病，太太那會虛得眼睛都睜不開，卻執拗得沒有答應。

最后，還是三爺妥協了，這事才算完了。

“我希他倆好。”方蘊玉滿目復雜，“時硯那小子不知道染染丫頭是寶，我不想他后悔一生。”

……

從祖宅回唐染家，已經是半個小時后的事了。

唐染還糾結怎麼讓謝時硯帶大寶回家作客，好讓大寶和無邪換回去的時候。

謝時硯主開口，讓北帶兩個孩子先回去，他有事要跟唐染聊聊。

唐染一口答應了，求之不得呢。

車廂里只有唐染和謝時硯兩個人。

車里的空氣有些悶，唐染搖下車窗開了一條，晚風吹進來，涼的，舒服得閉上了雙眼。

“你……”

風起的發，輕輕搔過謝時硯的面頰。

他頓了一下。

唐染睜開眼，看向謝時硯：“我，怎麼？”

謝時硯回過神，問：“你懷孕那會兒，去哪里了？”

那段時間謝時硯全溫城尋找唐染的下落，他對恨得咬牙切齒，可是整整十個月，他都沒找到唐染的蹤跡。

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謝時硯也猜過唐染出國了，但他調查過，出境記錄里也沒有唐染的影。

直到北抱著謝景，告訴他，唐染死了，骨灰都揚了，只留了這個孩子給他。

謝時硯那時的心，不可謂不震撼，一個活生生的人，生了個孩子就死了，連骨灰都揚了？

他試著調查過唐染生產的醫院，醫院給的記錄和北遞給他的話一樣。

謝時硯才不得不承認，唐染真的死了，這個討厭的人，悄無聲息地死了，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來。

那之后，他無緣故失眠了一段時間，直到小第一次發病，他才強迫自己恢復正常的作息。

小需要他的照顧，他不能出毫差錯。

就這麼過了五年，死了五年的唐染，重新出現在溫城機場……

“在城西的一間出租屋里。”唐染回憶了一下，仍舊覺得那時一直東躲西藏是場噩夢。

溫城城西，是溫城最不發達的地區，謝氏的產業幾乎不在那邊發展，謝時硯只去過一次，是爺爺帶他去的。

爺爺指著城西的貧民窟對不馴的他說：“你是非常幸運的孩子，你沒有出生在這個地方。知道嗎，你出生的起點，是絕大多數人窮極一生都追趕不到的終點。”

那以后，謝時硯沒踏足過城西，但他沒想到，唐染躲他，竟然躲到了城西去。

“你在城西……”謝時硯聽到自己晦的聲音，“……住了多久？”

唐染想了想，說道：“十個月吧，也不是一直待在一個地方。

我怕你的人會找到城西，前七個月，我每個月都會換地方住，不要份證的出租屋是最好的選擇。

后兩個月，肚子重，我就沒換地方了，一直住到小出世。”

說得輕松，每句話，都帶著巨大的信息量。

城西是溫城最貧窮的地帶，但也有正規的地方，也就是相對安全的地方。

那種地方，一般都要份證明。

唐染住的是不要份證的出租屋，可以預見那種地方的混。

而在那種地方，住了十個月。

“你明知道我不會對懷了孕的你怎麼樣，你何必——”

男人嗓音冰冷，唐染卻莫名覺謝時硯在生氣……？

他生什麼氣？東躲西藏的又不是他！

唐染沒好氣道：“還不是你的嗎？你讓人全城找我，全溫城除了城西，哪里是安全的？

而且你真的不會對我怎麼樣嗎？謝時硯，你是不是忘了，新婚夜那晚，你對我說了什麼？”

唐染和謝時硯的新婚夜，他警告，他永遠不會，他和唐染永遠不會有孩子，即使有，他絕不會讓唐染生下來。

唐染離開前的那一晚，想得只是圓一次自己的夢。

都要死了，放肆一次怎麼了？

也許是那藥對謝時硯的作用太強，唐染手里的小雨傘還沒遞過去，就被理智全失謝時硯丟開。

后面急著逃走，忘了，再后面，更是忘得徹底。

再然后，唐染經期推遲一周，用驗孕棒一驗，兩條紅杠。

原本唐染只是隨便躲躲，意外懷孕后，就去了城西，謝時硯很難找到的地方。

想生下孩子，怎麼可能出現在謝時硯面前。

讓他強制去引產嗎？

謝時硯薄抿直線，而后，開口道：“你也可以去找。”

他再怎麼樣也干涉不了那邊，如果唐染沒被誤診，可能就去了。

但那會以為自己是時日無多，怎麼可能舍得讓謝白發人送黑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