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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回歸的第一秒,傅薄嗔嘗到的是和灰塵的味道。
他猛地吸氣,肺部像被砂紙打磨過,劇痛讓他蜷起來。記憶的碎片緩慢拼接,最后的畫面是葉弈墨將他推出閘門,以及那片轟然墜落的黑暗。
他轉僵的脖子,看見了。
葉弈墨就躺在他邊不到一米的地方,被一從地面出來的鋼筋貫穿了小腹,整個人像是獻祭的祭品,被釘死在廢墟之上。暗紅的以鋼筋為圓心,浸了下的塵土。
“。”傅薄嗔的嚨里出一個干的音節。
他掙扎著想爬過去,但左剛一用力,一陣尖銳的刺痛就從腳踝傳來,讓他倒一口冷氣。骨頭大概是斷了。
他弄出的靜驚醒了葉弈墨。
睜開眼,先是茫然地看了看頭頂被堵死的黑暗,然后才把視線移到他上。
“你醒了。”的聲音很平靜,像在陳述一件無關要的事實。
“你他媽是個瘋子。”傅薄嗔咬著牙,撐起上半,一點點向挪過去。每移一公分,腳踝的劇痛和全的挫傷都讓他想罵娘。
“現在才發現?總比你這個等著被醬的懦夫強。”葉弈墨扯了一下角,卻引發了腹部傷口的劇烈疼痛,讓悶哼了一聲。
傅薄嗔終于挪到邊,他看著那沒的鋼筋,鋼筋的另一頭深深地扎在水泥地基里,紋不。
“這就是你的計劃?救我,然后把自己釘在這里當地標?”他出手,卻又停在半空中,不敢,也不敢那鋼筋。
“閉。”葉弈墨說,“我只是沒算到天花板掉得那麼整齊。”
“我們現在怎麼辦?你有辦法嗎?你總是有辦法的,對不對?”傅薄嗔的語速開始加快,他環顧四周,只有無窮無盡的混凝土塊和扭曲的鋼筋,像一座巨大的、為他們量定做的墳墓。
“辦法?”葉弈墨忽然低聲笑了起來,“有啊。你,現在,省點力氣。我,流,等死。很簡單。”
“放屁!”傅薄嗔怒吼,“你把我推出來,就是為了讓我在這里看你流等死?”
“不然呢?讓你給我陪葬?”葉弈墨反問,“別自作多了,我只是不想我救的人下一秒就死在我面前,顯得我很蠢。”
“你本來就很蠢!”傅薄嗔手握住那冰冷的鋼筋,他試圖晃它,但那東西像是長在地球的骨頭上,也不。他的手心被糙的銹跡磨得生疼。
“別白費力氣了。”葉弈墨閉上眼,“除非你能把這塊地基抬起來,否則……”
的話沒說完。
因為一片碎裂的顯示屏,在他們不遠的瓦礫堆里,忽然閃爍起來。
雪花點的閃爍之后,一張臉出現在屏幕上。那張臉一半是,一半是瘋狂的笑意,正是“博士”。他似乎也重傷,背景是另一個同樣搖搖墜的控制室。
“驚喜嗎?兩位幸存者。”博士的聲音通過揚聲傳出來,帶著電流的雜音,刺耳又扭曲,“我得承認,葉弈墨,你總能超出我的預期。還有你,傅薄嗔,我最好的作品。”
傅薄嗔停下了作,他死死地盯著那張臉:“你還沒死。”
“當然。我怎麼能死在我的杰作完之前?”博士笑了起來,牽了臉上的傷口,“不過,也快了。這里的結構撐不了多久了。所以,在最后,我想請你們欣賞一場盛大的煙火。”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啟了‘凈化程序’。”博士的笑容愈發狂熱,“整個七號礦區,所有的實驗數據,所有的失敗品,所有的……,都將在三分鐘后,被徹底抹除。一次干凈、徹底的理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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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弈墨重新睜開了眼睛。
“你家老頭子,傅遠山,”博士的視線轉向傅薄嗔,“他可真是個天才。他把核心能源接駁到了整個礦區的自毀系統上。他從一開始就想好了,一旦實驗失控,就讓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烏有。包括他自己,也包括……他的兒子。”
傅薄嗔的僵住了。
“什麼?”
“你以為他留給你的是什麼產?是財富?是權力?”博士嘲弄地笑著,“不,他留給你的,是一個選擇。一個親手啟‘凈化程序’,或者被‘凈化程序’吞噬的選擇。他把最終的執行權限,綁在了你的生信息上。可惜啊,你一直沒能走到主控室。所以我,只好替你選了。”
博士的影像開始變得不穩定,他后的控制臺在冒著火花。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傅薄嗔的聲音在抖。
“為什麼?因為他怕你。他怕他親手制造出來的‘怪’,會毀了他的一切。他想讓你來當這個劊子手,讓你親手埋葬你自己,讓你背負這份罪孽。多偉大的父啊,是不是?”
“你胡說!”
“我胡說?”博士咳出一口,臉上的瘋狂卻不減分毫,“你脖子后面那塊芯片,不是他親手植的嗎?那既是你的份標識,也是你的項圈!他隨時可以終止你的生命,就像……死一只螞蟻!”
傅薄嗔下意識地去自己的后頸,那里確實有一塊皮下的,從小就存在,他一直以為是什麼醫療設備。
【核心能源過載:120%】
【凈化程序倒計時:一分三十秒。】
冰冷的電子音從屏幕里傳出來,蓋過了博士的狂笑。
“聽到了嗎?死神的腳步聲。”博士說,“好好你們最后的時吧。能和我最完的作品一起消失,也算是一種榮幸。”
屏幕閃爍了幾下,徹底黑了下去。
死寂。
比剛才更可怕的死寂。
“他說的是假的。”傅薄嗔喃喃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我父親不會……”
“是真的。”葉弈墨打斷了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你父親,江安和,還有我。我們都是一類人。為了達目的,可以犧牲一切,包括自己,也包括……最親近的人。”
傅薄嗔猛地轉頭看,廢墟里的微照亮了毫無的臉。
“所以,你早就知道?”
“我猜到一些。”葉弈墨說,“你父親留下的東西,絕對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倒計時:六十秒。】
“哈……哈哈哈哈……”傅薄嗔忽然笑了,笑聲嘶啞又絕,“原來是這樣。我追尋了這麼久,尋找了這麼久……結果,只是一個為我準備的陷阱。一個讓我親手殺死自己的陷阱。”
他停止了笑,看著葉弈墨:“那你呢?你又是為什麼?為了江安和那個混蛋,把自己搭進來?”
“我欠他的。”葉弈墨的回答簡單而直接。
“欠他的?欠他什麼?欠他一條命嗎?!”傅薄嗔的怒火再次被點燃,“值得嗎?為那種人,為這種狗屁不通的理由,死在這里?!”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葉弈墨的呼吸開始急促,失讓眼前陣陣發黑,“你現在應該想的,是怎麼活下去。”
“活下去?”傅薄嗔自嘲地重復了一遍,“怎麼活?我們被埋在幾百米深的地下,馬上就要被炸灰了。你告訴我,怎麼活?”
【倒計時:三十秒。】
周圍的碎石開始不安地,頭頂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某種毀滅的能量正在積蓄,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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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薄嗔。”葉弈墨忽然了他的名字。
他看向。
“你不是怪。”說。
傅薄嗔愣住了。
“你父親錯了,博士也錯了。”葉弈墨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最后的力氣,“能被左右的,就不是怪。”
【十、九、八……】
毀滅的倒計時在耳邊響起。
傅薄嗔看著,看著那貫穿的鋼筋,看著因為失和疼痛而不斷滲出冷汗的額頭。
把他推了出來。
告訴他,他不是怪。
白,從巖石的隙中滲進來,起初只是線,瞬間便化為烈日。
整個世界都變了刺目的白。
強烈的能量波讓整個廢墟空間都開始瓦解,混凝土塊在白中無聲地化為末。
他沒有時間猶豫。
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思考。
在白吞沒視野的前一刻,傅薄嗔撲了過去。
他張開雙臂,像一只笨拙的鳥,用自己的脊背和,覆蓋在葉弈墨的上方,為擋住了整個世界的崩塌。
“轟——!”
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巨響和沖擊波,瞬間吞噬了一切。
實驗室,礦,所有的和掙扎,都在這一刻,歸于虛無。
在被徹底掩埋的前一秒,傅薄嗔只有一個念頭。
這一次,換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