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城郊的奧丁天文臺孤零零地矗立在山頂,像一頭被棄的鋼鐵巨。廢棄多年的建筑早已銹跡斑斑,巨大的穹頂破開一個大,能直接看到稀疏的星子。
葉弈墨從車上下來,上只穿了一件簡單的黑風。晚風吹起的角和發,讓整個人看起來冷冽又單薄。
沒有帶任何人,就像郵件里說的那樣,一個人來的。
走進天文臺的主建筑,空曠的大廳里回著自己的腳步聲。灰塵的味道很重,地上散落著廢棄的紙張和儀零件。
借著從穹頂破進來的微弱月,看到大廳中央,站著一個影。
楚明薇。
穿著一得的白長,和周圍破敗的環境格格不。的臉在月下顯得有些蒼白,但站姿依舊筆,像一株雪地里的松柏。
“你還真敢一個人來。”楚明薇先開了口,聲音在這空曠的大廳里顯得有些飄忽。
葉弈墨的目掃過,然后落在了后影里的幾個廓上。至有四個人,都帶著武。
“你不是也來了嗎?”葉弈墨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什麼緒,“而且,你帶了這麼多朋友,看起來比我更怕死。”
楚明薇似乎被說中了心事,臉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對付你,用不著他們。只是我習慣了做事周全。”頓了頓,向前走了兩步,眼神像刀子一樣落在葉弈墨上,“說吧,把我約到這個鬼地方,到底想干什麼?演一出苦戲,求我放過你?還是想用那個德國老頭弄出來的東西,跟我談條件?”
指的是克勞斯·施特博士的那份研究報告。
葉弈墨沒理會的嘲諷,只是靜靜地看著,然后問出了一個埋在心里很多年的問題。
“楚明薇,當年葉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這個問題一出口,大廳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楚明薇臉上的表僵了一瞬,隨即發出一聲輕笑,笑聲里充滿了不屑。
“葉家?哪個葉家?這些年倒在我腳下的失敗者太多了,我哪有功夫一個個去記名字。”
“你當然記得。”葉弈墨的聲音冷了下來,“我父親,葉文博。我母親,沈曼君。這個名字,你應該不會忘。”
提到這兩個名字,楚明薇的瞳孔微不可見地了一下。
“哦,想起來了。”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個不自量力,想跟我搶一塊海外油田開發權的葉家。怎麼,你是來替你那個蠢貨父親報仇的?”
“這麼說,你承認了?”葉弈墨的拳頭在風口袋里悄悄握。
“承認什麼?”楚明薇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商業競爭,有輸有贏,不是很正常嗎?他自己沒本事,把整個家族都賠了進去,最后承不住力,帶著老婆一起跳了樓。這也能怪到我頭上?葉弈墨,你的家教,就是這麼教你推卸責任的嗎?”
每一個字,都像一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葉弈墨的心里。
知道楚明薇是在故意激怒,但親耳聽到父母的死被如此輕描淡寫地侮辱,那種錐心刺骨的痛,還是讓幾乎不過氣來。
“你不用再演了。”葉弈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父親不是跳樓自殺,他是被人從頂樓推下去的。在他死之前,他名下所有的資產,都被人用非法的手段,轉移到了一個海外的空殼公司。而那個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就是你。”
從口袋里,拿出一部特制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份份轉賬記錄和資金流向圖。
這些,都是幽影花了幾年時間,才從層層加的防火墻后面,挖出來的鐵證。
楚明薇看著那些證據,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了。
“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的聲音變得冷,“你不僅會耍些商業上的小聰明,還會玩這種偵探游戲。”
“游戲?”葉弈墨上前一步,眼神里燃起兩簇火焰,“楚明薇,那是我父母的兩條人命!在你眼里,就只是一場游戲?”
“不然呢?”楚明薇冷笑,“在這個世界上,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只有力量,才是永恒的。你父親不懂這個道理,所以他死了。你現在似乎懂了一點,所以你還活著。”
“看來,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葉弈墨收起手機,眼中的最后一溫度也消失了。
“是沒什麼好談的了。”楚明薇的角重新勾起,但那笑容里,卻充滿了殺意,“我本來還想,看在你有點小聰明的份上,給你一個面退場的機會。既然你這麼急著想去見你的父母,那我就全你。”
輕輕抬了抬手。
影里,那幾個保鏢立刻有了作,黑的槍口,對準了葉弈墨。
“你以為,我真的會一個人來嗎?”葉弈墨看著,臉上沒有毫的恐懼,反而出一憐憫。
就在楚明薇的保鏢準備手的瞬間,天文臺外面,突然亮起了十幾道刺眼的強。
那是大功率的車燈,將整個破敗的建筑照得如同白晝。
接著,一陣陣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幾十個穿黑作戰服,手持武的男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天文臺的各個出口,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
楚明薇臉大變。
帶來的那幾個保鏢,也瞬間張起來,下意識地將護在中間,和外面的人形對峙。
“傅薄嗔的人?”楚明薇咬著牙,從牙里出這幾個字。
“我早就說過,你的手段,太老套了。”葉弈墨看著那張因為震驚和憤怒而扭曲的臉,心里沒有報復的快,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早就料到楚明薇不會遵守規則。所以,在來之前,就已經把定位發給了傅薄嗔。
知道,那個男人,絕不會讓一個人置于險境。
大廳里,陷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雙方的人馬,劍拔弩張,誰也不敢先。
楚明薇死死地盯著葉弈墨,沒想到,自己心布置的殺局,竟然這麼輕易就被對方破解了。
更沒想到,葉弈墨和傅薄嗔之間的信任,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你贏了。”良久,楚明薇緩緩開口,聲音沙啞,“今天,我認栽。”
以為葉弈墨會乘勝追擊,會下令讓傅薄嗔的人拿下。
然而,葉弈墨只是搖了搖頭。
“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和你火拼的。”說,“我只是想當面問你一個問題,一個關于我父母死亡真相的問題。現在,我已經有答案了。”
轉,準備離開。
“站住!”楚明薇忽然住了。
葉弈墨停下腳步,回頭看。
“葉弈墨,你真的以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的真相嗎?”楚明薇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極其詭異的笑容。
那笑容,讓葉弈墨的心里,生出一不祥的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