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坎,這輩子本就無法鴻越。
白天我盡量地讓自己勞碌起來,努力地去融當地的生活,可是晚上還是逃不了那段痛苦的思念。
不知道有多個夜晚,我是一遍遍喊著賀楓的名字才熬過那一陣陣鉆心的刺痛的。
我總是自我催眠,只想賀楓對我好的那一段回憶,不去想后面那一段痛苦的回憶。
可是,我忘了甜與痛楚是正比的,前面的回憶有多甜,后面的回憶就有多痛楚。
日子渾渾噩噩地過著,當對新環境的好奇心與瞎忙碌習慣了之后,連白天我也無法做到淡定自如了。
因為只要稍稍一空閑下來,賀楓的影就會無孔不地占據著我所有的思想,牢牢地牽制著。
尤其每次去會議室開會,看到墻上賀楓的相片時,我幾乎有種瘋狂的想法,想不顧一切回去江城,找賀楓。
后來,我不敢再進會議室了。
再后來,有一次路過會議室時,墻上有賀楓的相片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撤下來了。
原本掛著相片的雪白墻上,只剩下幾個掛相片的圖釘。
李長洲說,我每次在會議室,都會不自看那幾張相片,然后心不在焉的,王校長說什麼我都答非所問。
王校長便以為我是害怕相片上的人,所以就把相片收下來放到他的辦公室了。
李長洲并不知道我與賀楓的關系,關于我差點被曾燁傷害的事,也被賀楓和潘師兄重重沉了,所以南大校園里,并沒有多人知道此事。
李長洲知道我是挫才跑來做支教的,但他并不知道讓我挫的對象正是相片里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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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痛苦中煎熬著,不知不覺,我來邊山已經兩個多月了。
可能是水土不服,我依舊無法適應這里的生活,覺越來越差了。
李長洲說我至瘦了兩圈,漂亮的眼睛都深深凹下去了,連往日的彩都黯然失了。
他看在眼底,急在心里。
王校長也變得花樣照顧我,在我的房間裝了空調,安裝了電水,還同意我可以在自己的宿舍里開小灶,做一些自己吃的東西。
可是,都沒用。
我時常會頭暈,時常會無法集中神,有時見到食還沒吃就先干嘔起來了。
大家認為是水土不服,以為我是一個滴滴的城市孩不適應山區的生活。
而我自己卻認為,那是因為我太過想念一個人,相思疾了。
直到有一天,因為早上作嘔得厲害,沒有吃早餐,我暈倒在了講臺上。
孩子們立刻跑去告訴李長洲,李長洲立刻抱著我上了他的車。
王校長說先去附近的村里衛生站看看,會不會是天熱中暑了。
李長洲不同意,他直接驅車帶我到離邊山最近最好的縣級醫院。
當檢驗報告出來時,我和李長洲都傻眼了。
“恭喜二位,等會兒做個胎位檢查吧,你們也是太心的,都懷孕兩個多月了,還不知道。
等會兒當老公的去建檔填資料,方便以后的孕檢。”
一位慈祥的老醫生開了證明和冊子,他一邊說,一邊讓李長洲填寫資料。
李長洲接過那些冊子,愣是沒了反應。
“看把你老公高興得,備孕很久了吧?”老醫生說道。
“不,我們--我--”我急著想解釋。
“醫生,我們夫妻倆回去商量要不要孩子再來建檔吧。”李長洲搶著我的話說道。
那老醫生低下頭,越過老花鏡盯著李長洲:
“年輕人,有了就生,知道現在自然懷孕有多難嗎?這還要商量什麼的?
剛才那對夫妻,結婚快十年,不得想要個孩子呢,做了幾次試管都沒有功,你們這麼年輕人,總玩,覺得現在還年輕,別到時想要時就晚了--”
在老醫生的叨叨中,李長洲拉著我就從醫院出來了。
我居然懷孕了!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完完全全地震驚得我一下子腦子轉不過來。
原來這兩個月來的各種不適,不是水土不合,也不是相思疾,而是我懷孩子了!
我懷了賀楓的孩子了!
我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老天真跟我開玩笑,居然在這個時候有了孩子。
算算時間,兩個多月了,那一定是從A城回江城路上的那一次了。
那是在車上發生的關系,起因是我不小心弄了賀楓的。
當時我們邊沒有套套,也沒有做任何安全措施,賀楓又那麼堅持,結果沒想到就這麼一次,竟然中招了!
從醫院出來,坐在車上,我依舊有些無法接這個事實。
李長洲一直沒出聲,靜靜地陪著我,也沒有啟車子,像是要等我接這個事實,然后聽我的決定一樣。
過了許久,見我眼里始終含著淚,就是出不了聲,李長洲終于忍不住地問道:
“何琳,你有什麼打算?留下孩子還是--”
他說一半,我不抬眸看了他一眼。
李長洲頓了一下,才說道:
“何琳,我尊重你的任何選擇,你如果想生下來,有困難我一定會幫你,甚至,我可以跟你共同養這個孩子;如果選擇不生,我也會陪著你渡過這個難關。”
那是我跟賀楓的孩子,我怎麼舍得不生!
這個孩子,是我與賀楓的結晶,是這段中,留下來的最珍貴的禮。
我忍不住地輕輕地將手放在肚子上,當媽的喜悅油然而生。
總覺得這孩子來得是時候,又覺得他來得不是時候。
如果,我和賀楓沒有分手多好,我的孩子,他將會有一個幸福完整的家。
可是,對不起孩子,是媽媽把你的爸爸弄丟了,但媽媽一定不會再弄丟你的。
見到我泣不聲,李長洲給我遞來了紙巾。
我接過紙巾,依舊泣不聲地說道:
“我想生下這個孩子,我已經失去他了,我不想再失去我和他的孩子。”
李長洲看著我,目很堅定地說:
“好,接下來要面對的一切,我來幫你擋。”
對人生毫無經驗的我,本不知道想要明正大地留下這個孩子,需要面對多無法面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