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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是要擒我？”若是旁人遭了如此審問，此時已經嚇跪了，沒有，只轉過，有些委屈地道：“大人令人上門傳話時，可不是如此說的。”
那屏風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不風也不，完全看不到里面坐著的是人還是鬼，遲遲不說話，應該是在給機會解釋。
問道：“大人是聽藍知州說的吧？”
“此人不可信。”錢銅毫不避諱在背後說一個人的壞話，“藍知州與崔家勾結，大人想必已經查到了證據，一個狗急跳墻的人，此時他說的話，您應該斟酌一二。”
回憶起適才他說的話，似是被氣笑了，“我與樸家大公子，虧他能編排得出來，怎麼可能呢...大人，這話咱們在這兒當笑話說說算了，可別傳出去，若進了我家姑爺的耳朵，便麻煩了，他心眼小，會吃味，還不知如何與我置氣呢。”
王兆覺得自己快憋不住了，手里的驚堂木提了又提，好幾次險些砸下去。
里面的宋世子半天沒了靜，他不敢貿然行事，怕了宋世子的計謀。
耳邊安靜了一陣，屏風後的人才出聲，聲線清冷，沒了適才的殺伐，“你的家事，與本無關，說正事。”
錢銅詫異，“民說的便是正事，錢家怎麼可能攀上樸家那樣的大家族，樸大公子何許人，豈能是民這等平常子能配得上的，民有自知之明，我喜歡的是我們家姑爺那樣的。”
一番答非所問，把王兆都給帶進去了。
眼瞎了嗎？
宋世子比樸家大公子差？哪里差了，配樸大配不上，配世子就能配上了？
“大人？”錢銅等了半晌都沒有回音，主道：“民說的句句如實，我錢家乃揚州有名的鹽商，行得端做得正，這些年所作所為百姓有目共睹，大人心里清楚，我錢家的鹽引即將到期，錢家既沒急著行賄，也沒主上門為難大人，是因為錢家始終相信朝廷此次前來的差大人，清廉公正，看得清民心所向。”
“我知大人手眼通天，什麼事都瞞不過您的眼睛。”代道：“錢家家主之事，大人說得沒錯，小子不才，被家族的人奉為家主，一家之主肩挑重擔，無捷徑可走，唯有謹記祖訓，一心行善，天可庇佑，民年歲尚小，尚有不足之，往後還請大人多多鞭策教誨。”
“至于崔家的貨船，無論大人相信與否，確實是我錢家探子傳回來的消息，崔錢兩家因大娘子之事不睦已久，彼此很早便有防范。”
立在那，肅然的大堂把襯托得如同綻放在懸崖上的一朵鮮花，明艷矚目，卻又沉著冷靜。
“崔家走私之事，民真不知，底下的人回來并沒與我稟報，不過大人放心，民會竭盡所能配合府查案，待民回去，便把那探子給大人帶來，您可以隨意盤問。”
態度無比誠懇，說完等待著里面那位大人的審判。
王兆也在等。
今日宣錢家七娘子來之前，他并沒聽宋世子提起這些，倘若錢家當真與樸家勾結，故意銷毀走私貨船，那錢家的罪孽就大了。
他準備好了隨時拿人。
半晌後聽屏風的人道：“錢家主好自為之，不送。”
王兆不宋世子的意思，既然今日沒想著要拿人，接下來定有他的計劃。震懾一番，給錢家敲個警鐘也好，他起道，“錢娘子先且回去，錢家能如錢娘子適才所說，為我朝廷效力，為百姓謀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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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銅腦子里還在想里面那人說的話。
好自為之...
這點他放心，一向很有自知之明，錢銅謝了恩，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衙門。
——
人一走，王兆便進匆匆去了屏風後。
四月底了，天氣越來越熱，尤其是正午，偶爾一陣人還會出汗，怕他在里面悶著了，王兆特意放了一塊冰在他旁邊，不知何時已被宋世子撬走了一塊，桌上全是碎冰渣。
怪不得他適才的嗓音不對。
王兆道：“那七娘子當真是錢家家主？錢家家主不是錢二爺，錢閔江嗎？”錢家怎麼讓一個小娘子來當家。
并非尋常的小娘子，論心機與狡詐，只怕他王兆塵莫及，冰塊含得太久，宋允執齒發麻，提醒道：“萬不可小瞧了。”
乃家主一事，不難猜。
大娘子死後了家法，據海棠樓掌柜所言，此次并非頭一次家法，後背的舊傷也可以作證。大娘子之死不該是一個當妹妹的去承，唯有一家之主，才有責任護住家人。
先是崔家的定親宴，再是崔家二公子的牙行，一清二楚，步步，推著崔家墜懸崖，以一場慘案的發，引開了朝廷的視線，以此來證明錢家并非一丘之貉，是良商。
且錢家鹽井的那些工人，也是在安。
反觀錢二爺，日奔走在鹽樁之間，顧著安各大掌柜，所做之事，與錢家的前程來說，沒起到大作用。
王兆知道他潛伏錢家，必然查出了什麼，接著追問道：“世子說的可是真的，錢家當真與在樸家勾結？”
宋允執：“猜測。”
“猜...”宋世子為人正直，從不會無端猜疑，應該是還沒找到證據。
宋允執道：“先前乃猜測，但如今可以肯定，貨船上的茶葉與錢家不了關系。”
王兆不明。
“此心狡詐，若此事當真沒有參與，懶得廢一句口舌。”大抵適才會往地上一跪，梗著脖子道：“大人隨便查吧。”
說了那麼多，無非心虛作祟。
如王兆所想，他不會在沒有證據的況下，輕易捉拿人來拷問，再如何詐，總會還有下一步，他吩咐王兆，“三日後的最後一刻，把鹽引給他錢家，時限為一個月。”
王兆一愣。
一個月...
“盧家那...”
宋允執道：“錢家的鹽井據本所查，并沒問題，給盧公子傳個話，他若衷心效忠朝廷，朝廷會在其他方面給予補償。”
王兆點頭，又問道：“錢家那位上過崔家船只的探子待會兒會來，世子要不要一道審問？”
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他不能久留，宋允執淡然起：“不用，此人你認識。”
王兆納悶了，自己乃土生土長的金陵差，怎麼會認識一個錢家的探子。
宋世子急著走，他也不敢多問。
待一個時辰後，看到錢家人送來的那位探子的臉時，王兆如同被雷劈中，半張著，久久不能言，不知該嘆錢七娘子是膽子大，還是運氣好。
但也算有了收獲。
起碼能確定崔家貨船上的東西確實是走私的茶葉，還得知了那批茶葉從何運來。
“蜀州。”沈澈道，他親耳聽到船上的人所說，茶葉從蜀地走陸路運到揚州，再裝船上海，那人講的是蜀州的方言。
除此之外，還得知了崔家大公子要去見樸大公子的消息。
在崔家的船只被炸之前，他確定先是看到了錢家的那枚信號彈，之後錢家的人迅速把他推了海里，在他跳下來之前的那一段時間，應該是去引炸了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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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家沒手。
炸船的人就是錢家。
他敢確定錢七娘子那夜就在船上，因他約約聽到了一聲嘶吼，像是一個人痛恨到了極致而發出來的怒吼。
後來聽說錢家大娘子死了，一切都能說得通。
但沈澈有一點不明白，“恨崔萬鍾，殺了他一人，或是把他所在的那只船炸了便是，為何把十艘貨船全都炸了？”
炸了崔家的貨船，與而言，沒有任何好。
一，容易引起府的猜疑。二，十艘船的茶葉，待殺了崔萬鍾占為已有，能頂得上錢家賣上幾年的鹽了。
沈澈沒想明白，宋允執卻清楚。
因知道那夜的海面上，不僅有錢家，還有揚州的幾艘船在後。
在故意銷毀證據。
宋允執從知州府出來，戴上了一頂帷帽，趕往錢家的路上，順便在街邊捎上了兩個餡饅頭。
——
錢銅從知州府出來，便上了門前的馬車。
扶茵放下兩側的簾布，擔憂地問道：“他們沒為難娘子吧？”
“沒。”因為他們沒有證據，看著扶茵一笑，“他們懷疑你家主子與樸家在勾結，那夜是樸家大公子幫你主子炸了崔家的船。”
扶茵心中一，“娘子...”
錢銅眼睛一閉，頭往後仰去，後腦勺輕靠在馬車壁上，角緩緩展開，那語氣與神在扶茵的眼里，簡直十足囂張，“他太看得起我了，我想要殺一個人，還沒到借助他人之手的地步。”
老夫人常說小主子太猖狂，可扶茵很喜歡看這副面孔，堅毅自信。跟在邊，總能給人一種踏實的覺。
知道今日被朝廷的人去了府，錢二爺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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