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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錢銅開口討要酒菜,樸家大公子自有他的待客之道,早為錢家姑爺單獨備了一個船艙容他歇息,一應酒菜供應齊全。
錢家的船只還得卸貨,今夜錢家的人都要歇在樸家的船上,明日早上再返回城。
長夜太漫長,宋允執并無睡意,沒待在船艙,去了甲板吹了一陣夜風,大抵將此船的構造了個清楚。返回船艙的路上遇到了阿銀。
阿銀招呼道:“姑爺怎麼在這兒,還沒歇息?”
宋允執看了一眼他手中托盤里的一個酒壺,不置一詞,側讓開道,容他先且通行。之後走回自己的房門前,正手推門,到底頓了頓,腳步繼續往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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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銅這兩日過得不是人過的日子,在海里泡了一夜,裳又被烤干,在上穿了兩日,海腥味都熏出來了。
回到船艙後便更了,換上扶茵隨攜帶的,人總算清爽了一些,正打算好好睡上一覺,突然看到桌上擺著的一碗醒酒湯,疑道:“誰送來的?”
扶茵道:“姑爺。”
錢銅一愣,“他從哪里弄來的醒酒湯?”
扶茵也很疑,適才姑爺過來把碗遞給,說是給娘子解救用,可娘子今夜沒飲酒啊,還沒來得及多問,姑爺轉便走了。
在樸大公子的船上,還能從哪里弄來,扶茵已經問了阿銀,“聽說是去大公子那討來的,還去底下的火房借了個爐子,親自煮好的。”
錢銅盯著那碗醒酒湯,難以想象它的由來是如何的曲折與艱辛,不知道宋世子是如何判定自己會飲酒的,但世子給的東西不敢糟蹋。
錢銅抬頭與扶茵道:“醒酒湯熬出來不容易,不能白白浪費了,要不,你去拿一壺來,我小酌兩杯,慶祝咱們旗開得勝?”
為了一碗醒酒湯,錢銅飲了小半瓶揚州青梅酒。
烈酒的香醇能麻痹人意識,錢銅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人倒在床上,一夜無夢,醒來便到了第二日天亮。
錢家貨船上的茶葉已全部卸完,給了樸家當作投名狀。
當年陛下尚在蜀州時,便是靠著茶葉換取鄰國的馬匹,一步一步殺到了金陵,接替舊朝登基,五年來眼見大虞不斷擴大,鄰居便開始控制馬匹。
鄰國管控馬匹,大虞便管控茶葉。
兩方監管之下,便滋生出了像崔家那樣的茶葉走私商戶。
如樸大公子所說,今年崔家的十船茶葉沒了,加之朝廷管制嚴格,很快便會發一場茶葉戰,而樸家占據黃海與登州兩海峽線,今年別想過太平日子。
錢家此時給他的一船茶葉,必要之時,能解燒眉之急。
是以,樸家大公子出手也很大方,除了許給錢銅的鹽場和航線之外,另外還贈送了一搜海鶻船。
對此錢銅對宋世子也有了代,出來後在甲板上找到人,他沒有換洗的裳換,還是昨夜那一,但上干凈整潔,聞不到一異味,想必又是自己洗了烤干了,錢銅挨過去,悄聲道:“我談判得如何?一船茶葉換一搜船,外加一條航海線,這筆買賣,咱們賺了。”
宋允執側目。
小娘子睡了一夜,神煥發,臉頰兩邊出的紅,眸雪亮,看不出一點傷的痕跡。
醒了就好,此不是說話的地方,宋允執沒急著去應,等去與舊人辭別。
一行人要返回城,樸大公子親自出來相送,離在兩人五步遠的距離,不再往前。昨夜談完了事之後,錢銅與他再也沒見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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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的第一次重逢,比想象中要好上許多,都走出了曾經陷的那片沼澤,及時清醒爬上了岸,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憑本事掙出一份出路。
臨別了錢銅走過去道謝,“多謝大公子的款待,往後打道的地方還有很多,大公子多加關照。”
語氣絡,但明顯與其保持了一段距離。
樸大公子聽出來了,面依舊溫和,“隨時恭候七娘子。”
錢銅對他擺手,“那我走了。”
樸大公子含笑問:“藥材拿上了?”
“拿了。”
樸大公子目轉向了旁的宋允執,行禮道:“宋公子,後會有期。”
宋允執拱手回禮,“樸公子別過。”
兩人昨兒後半夜見過,他來問他的小廝討醒酒藥,聽到聲音,樸大公子出來接待,但這位姑爺似乎不喜多言,對他點頭致謝後,便離開了。
阿圓問:“這就是七娘子將來的姑爺嗎?”
他點頭,問他:“如何?”
阿圓道:“七娘子的眼一向很好,兩年前如是,如今亦如是。”之後阿圓又問了他一句,“為何公子與七娘子再無可能?”
他回答:“因為是個不會回頭的人。”
“那公子呢?”
他沒答。
當年的教訓兩個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個人的力量無法與勢力抗衡,支撐著家族和婚姻前行的東西,從來不是,而是利益的捆綁。
唯有利益走在一起了,才會有永恒。
他道:“傳信給三夫人,讓多看著老二,別為七娘子刀下的頭一個樸家魂。”
——
回到了自己的船只上,錢銅便坐在宋允執對面,與他匯報昨日的戰果,“航線我拿到了,樸大公子親口應承,往後會給我錢家的貨船留一條航線,我喜歡什麼運什麼,價格去同三夫人商議便可。”
宋允執看著。
“放心,我不會走私。”錢銅知道他要說什麼,保證道:“這是我送給樸家的最後一船茶葉,再說蜀州的茶葉今年都被崔家擼禿了,想買也買不到。”
宋允執:“那你運什麼?”
“布匹。”錢銅道。
果然打的是這個主意,這就是為何一定要盧道忠‘死’的原因,賣茶葉和賣布匹同樣乃走私,有何區別?
不待他發作,他擱在膝蓋上的手背,突然被先一步摁住,聲道:“世子先聽我說。”
宋允執垂目盯著放肆的一只手。
錢銅彷佛沒瞧見,并沒有察覺出哪里不妥,看著他下斂的眼睛,提醒道:“咱們可以不是走私。”
宋允執明白了,不由勾了勾,等著後續挖好的坑。
錢銅小聲與他道:“世子可以暗地里給我一張市舶司簽發的‘公憑’,咱們明面上為走私,暗里卻是明正大地出口,實則茶葉也可以一樣,黃海的貨運多了,咱們就把別出口的數量減,如此一來,我錢家的貨船便可以自由出黃海,給他樸家吃點甜頭又如何?我可以賺一點,最要的是方便世子,可以安自己的人進去,清地形,培養出朝廷的戰艦。”
的算計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一口氣拿到了鹽引,茶葉販賣權,布匹公憑,妥妥的大贏家,宋允執忍住沒有甩開的手,譏誚道:“然後你坐漁翁之利?”
“世子不能這麼說,就算沒有我,朝廷與樸家之間本就有一戰,一山不容二虎,樸家一個商戶,豈能與朝廷抗衡?”道:“何況我是要當世子妃的人,盧道忠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朝廷不是想要收回揚州的市場嗎?換做誰,都不如一個懂行的商戶可靠,待我拿到了揚州的市場,除了鹽引之外,茶葉、綢布匹、香料,這幾樁生意,我都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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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手,微微垂首,顯出了兒家幾分之態,“我一介商戶之,總不能兩手空空地攀上世子,樸家為攀平昌王府的郡主,奉上了兩淮的兩座鹽場,我也想給皇帝舅舅送一點心意。”
那一句‘皇帝舅舅’讓宋允執眼前黑了黑。
這些事不急,他問:“你與樸承禹如何談的?”接著補充道:“我要聽實話,一字不。”
一字不,有點困難,一些私的話無法傳述,錢銅正回憶該從哪里說起,便又聽他道:“他給你一條航線,容你運茶葉,布匹,以及任何東西,還給了你一艘戰艦,這僅是你愿意告訴我的,之外還許了你什麼我不得知,但僅憑這些,已經遠遠超過了一本賬目的價值。”
是以,絕非是以一艘茶葉,一本賬目去談的,他問:“你呢,許了他什麼?”
樸家經商的時間比錢家還久,同樣為商人,誰也不會吃虧,談判的籌碼總得相等。他想不出來,錢家如今能以什麼樣的條件,換來這些好。
他要知道應承了大公子什麼。
他看著錢銅的眼睛,等給自己一個解釋,錢銅也抬起頭,烏溜溜的眼珠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轉了兩下,神頗為無奈,“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隨即面苦惱,艱難地道:“他似乎,對我余未了。”
第44章
宋允執沒有喜歡過哪個姑娘,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覺,更不知而不得是何滋味,與樸家大公子兩人之間的史,他已經聽無數人說過。
此趟親眼見證了與樸承禹非同一般的關系,兩人在一起時,他看到了其中的藕斷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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