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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小公子力地把人拖到了床榻上。
耳邊終于安靜了，錢銅靠在角落，盯著地上的飯菜，正發呆，王兆又走了過來，領著一幫子人，重新布置了所在的牢房。
一個時辰後，的屋子變得與對面藍小公子和盧家主所住的一樣，干干凈凈，什麼都有，連換洗的衫都給送來了。
錢銅對王兆道了謝，“王大人辛苦了，實則不必如此麻煩，早日放我出去，還能降低本，拿去捉拿山匪多好？”
自上回宋世子與他談過話之後，王兆便不敢再與這位七娘子搭話。
要他心平氣和地對，他做不到。可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兇未來的世子妃，只道：“七娘子在未洗清嫌棄之前，還得繼續待在這兒。”
錢銅便問他：“世子找證據去了？他去哪兒找了？”
王兆不再多說一句，轉匆匆離開了地牢。
沒過過久，盧道忠便醒了，這回不再罵錢銅了，一個勁兒地痛哭，“我可憐的兒孫啊。”
“十歲的有八個，六七歲的有十個...最小的才兩歲啊。”
“我走，走的時候，他，他還沖我笑呢...”剛醒來不到半柱香，又暈了過去。
藍小公子被折騰得夠嗆，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藥，醒來了怕他再次厥過去，還要安他，“盧家主放心，世子一定會找出真兇，還盧家一個公道。”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太過于薄弱，藍小公子轉頭問對面好久都沒出聲的錢銅，“對吧，七娘子。”
錢銅：......
錢銅察覺出盧道忠沒再吭聲，似乎也相信了事沒有那般簡單，試著道：“二公子死之前，和我說了幾句話...”
“他說了什麼？！”盧道忠一下子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太激，又暈過去了。
藍小公子看著橫躺在那不省人事，胖球的盧家主，一頭是汗，暗自後悔，就不該找七娘子幫忙。
——
夏季的明月又大又明亮，很適合坐在空曠之地舉目賞月，然而此時一平地，六人被齊齊綁在一起，正是那日在街頭打錢家二爺的人。
宋允執一黑，頭戴蓑笠，追了整整一日，袍擺上全是泥土，他問：“誰指使的？”
“盧，盧家。”
宋允執抬手掐住說話人的嚨，五指一點點收，再問：“誰指使的？”
後的暗衛極快地相視一眼，又極快地恢復木樁。
“盧家的人雖已死，名冊尚在，若你再敢說一句謊言，便沒了回答的機會，你若愿意說實話，便對我點頭。”
對方在耗盡最後一口氣息之前，艱難地點了頭。
宋允執松開他。
對方跪在地上，捂住嚨沙啞地道：“二，二公子。”
“哪個二公子。”
“樸...”
——
在盧道忠不知道暈過去幾回後，總算能撐一會兒了。
他想站起來，藍小公子立馬把他在床榻上，“盧家主還是躺著說話安全一些。”他要再倒在地上，他真拖不了。
盧道忠便抱著子痛哭。
嚨哭干了，又問藍小公子要水，喝完水接著哭，錢銅實在忍不住，“你能不能歇...”
“七娘子。”藍小公子怕又把人說暈，忙打斷，緩聲勸道：“藍家遭難那陣，我曾一度有過輕生的念頭，若非七娘子及時趕到，只怕此時已葬大海。”
錢銅意外地抬頭。
“是七娘子與我說，哭沒有用，被人欺負了，不能一味哭泣，得先辦法讓對方得到該有的懲罰，我想盧家主為長輩，且擔任家主多年，應該比晚輩更明白，能平悲痛的，沒有什麼能比殺人償命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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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小公子曾被人捧著哄著，聽得最多的便是安，沒想到有一天竟能學以致用。
盧道忠還真被他這句話安到了，不再哭，激地同他道：“多謝藍公子開導，人道患難見真，藍公子今日的恩，盧某這輩子沒齒難忘。”
藍小公子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目應道：“舉手之勞，盧家主不必掛在心上...”
盧道忠沒吭聲。
藍小公子以為他終于平復了，誰知一抬頭，見盧道忠瞪大雙眼，著對面走來的一盞燈，又要暈厥過去的模樣，“他，他，他是...”
藍小公子回頭。
是宋世子和王兆。
宋世子此時腰間掛著府的腰牌，藍小公子一把捂住了盧道忠的，倒是希此時他能暈過去一會兒，囑咐道：“別吭聲。”
宋允執卻沒去對面七娘子的牢房，徑直到了兩人跟前。
宋允執看向藍小公子，“藍公子，陪本走一趟。”
藍小公子還未反應過來，對面的錢銅一瞬站了起來，對著他喊道：“宋世子，你找藍公子作甚，你找我啊，我什麼都知道...”
第52章
錢銅的自薦，沒有得來宋世子的半分側目。
藍小公子也有些詫異，不知宋世子要帶他去哪里，但世子要他走，他不能不走，藍翊之松開盧道忠，走出了牢房。
盧道忠沒再嚷，目呆滯地盯著被錢銅喚為‘宋世子’的錢家七姑爺，恍若被人點了啞，嚨里發不出一點聲。
“世子...”眼見宋允執帶著藍小公子徑直往外而去，沒打算理會，錢銅急切地道：“昀稹，你理我一下，我就一句話，真的...”
宋允執聞言，經過牢門前便停下了腳步，但沒面朝他，而是扭著脖子等的那一句話。
錢銅便攀著牢門，目真誠，鄭重地與他道：“我錯了。”
就差把腦袋塞進珊欄，看著他又偏過來的大半張臉，的眼睛里著十足的誠意，為昨日自己的那番說辭道歉，且保證道：“從今往後世子送我的那塊玉佩，便是我錢銅的命，我會一輩子珍視，就算將來世子問我要，我也不會給。”
昨日宋允執丟下而去，便知道自己賭錯了。
不該拿世子的誠心去換條件。
宋世子不僅作風高潔，對待的要求也很純凈，容不得半點玷污，在他沒有言棄之前，不能先開口結束這段盟約。
而如今宋世子正在履行他的承諾，試圖為證明清白，卻在這個時候提出把玉佩還給他，他怎麼可能不生氣呢？
那是對他宋世子的人格藐視。
是以，錯了。
眼地看著宋世子，以祈求能得到的原宥。
宋允執大抵沒想到說的是這個，而不是求他放出去，人停在那沒有立即離開，給了說第三句話的機會。
錢銅繼續道：“世子乃言而有信之人，我其實也是，答應過別人的事，一定會做到。”突然看向他後的藍小公子，詢問道：“不信你問藍公子，他最了解我的為人。”
藍小公子被適才那一番能屈能，且牙酸的言論所震驚，聞言一時沒反應過來，面錯愕，到前面的宋世子扭過頭，目也落在了他上，方才回神，惶恐地垂下頭去。
他暗道七娘子什麼都好，唯獨喜歡嚇人。
他一驚嚇，臉便會紅。
宋允執將他那副面紅耳赤的反應看在眼里，早見識過招蜂引蝶的本事，宋允執不再與周旋，走之前到底留了一言，“你若清白了，自會放你出去，好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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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銅倒是一改先前的吵鬧，乖乖地應道：“好的，我都聽世子的，等世子查清真相，還我清白...”
話落突然揪住行走在後的藍翊之，“藍小公子，你別怕，宋世子正義剛正，不會對你怎麼樣。”
藍小公子扯了扯角，抬頭朝致謝，不經意間的一瞥，便看到了掌心的幾個字，神一愣，又見作極快地握了拳，藍小公子裝作沒瞧見，埋頭跟上了前方的宋世子。
——
藍小公子走了，只剩下錢銅和住在斜對面的盧家家主盧道忠，一個乃害者，一個乃嫌疑犯，話不投機，誰也不搭理誰。
盧道忠也終于從宋世子便是錢家七娘子在碼頭上搶來的七姑爺這一真相中回過神，他看向坐在對面牢房手撐著頭，淡定從容的小娘子，大抵知道自己是如何敗的了。
既然早與朝廷搭上了線，還能將宋世子占為己有，如所言，錢家兒不在意盧家會不會擋的道。
沒有那麼蠢，分明已經站在了頂峰，還要把自己陷滅門案中，前路盡毀。
盧道忠有什麼事要問，但礙于兩人此時的境，一時不知道怎麼與搭話，在他抬頭垂目再抬頭再垂目，糾結彷徨之時，便聽錢銅道：“盧家主，想報仇嗎？”
盧道忠一愣 ，朝看去。
地牢的暗和燈火織，微茫的火照在兩大家的家主上，隔著牢房，兩人實則都看不清對方的神，但此時卻莫名有了一惺惺相惜，同病相憐的覺。
曾經的四大家早就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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