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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有人實在忍不住,偏頭與旁的人低聲道:“樸家和錢家怎麼還沒來?”
對方匆忙瞥了一眼上位,見宋世子似乎沒聽見,湊過去搖了搖頭,小聲道:“該不會是不來了吧?”
“不可能...”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差役的稟報聲:“樸家大夫人,樸三公子到...錢家七娘子到。”
眾人不再吭聲,比起曾經的四大家,他們這些小散商實在上不得臺面,今夜能接到宋世子的帖子,已經是天大的面子,祖宗顯靈了。
眾人暗中齊齊看向門口。
片刻後,門外進來了一行人,樸家的大夫人走在前,後相繼跟著樸家的三公子,錢家的七娘子,三人步態相近,彷佛來的是一家人。
王兆窺了一眼宋允執。
他繼續翻著賬目,頭也沒抬。
與商的份,自古便是一個天一個地,樸大夫人在揚州甭管有多風,此時也得走上前雙膝跪下,行禮道:“樸家老婦拜見宋世子。”
三公子跪在後,“樸家孫子輩,行三,名承智拜見宋世子。”
錢銅與三公子跪在一排,跪得規規矩矩,頭伏在地上“砰——”一個響頭落下,靜聲格外響亮,“民錢銅拜見宋大人。”
宋允執終于抬起頭。
趴在樸家人後,頭埋得極低,從上位瞧去只剩下了一個後腦勺,此番姿態,倒是讓在場的所有人嗅到了一求饒的意味。
是該跪。
有的地方,王兆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神來。尤其是今夜,樸家的人也來了。
“賜座。”宋允執掃了一眼後,便收回了視線,人已經到齊了,他便沒再看手里的賬目,轉頭示意王兆開始。
王兆點頭,上前兩步,與眾人道:“今夜世子邀請各位前來,目的為了解揚州的民生況,在座各位皆乃揚州有頭有臉的商戶,世子初來乍到,有許多困之,需向各位解答,被問到之人,不可有毫欺瞞妄語。凡所知者,務必詳陳,所不知者,亦不得造...”
說話之時,錢銅已經落座。
每個家族只有一個主座,隨行之人便是在其後另增位子。
錢銅的位子挨著樸大夫人。
後樸家三公子與說了一句話,沒聽清,坐下的團便往後移了移,把耳朵遞過去,聽清了三公子說的話:“銅姐姐的擺...”
錢銅低頭一看,擺上赫然一個腳印,不是別人的,正是自己的,適才拜得太投,自己把自己踩了。
“沒事。”拍了拍,轉過頭便到了宋世子的目。
那目冷冷淡淡,無恨無,沒有半點,待錢銅忙垂首行禮時,他已從容地挪開,彷佛只是不經意間的視線相。
宋允執從木幾上拿出了第一本賬目,點出了商戶的名字,“李家鋪。”
被點名的商戶匆忙起,跪在堂中,嗓音抖地道:“草民請世子賜教。”
宋允執連賬目都沒翻開,直接問道:“可有私自買賣火藥,弓弩?”
此話一出,眾人齊齊屏住了呼吸。
大夫人眸子微微一,袖子里的五指不由。
那被點名的散商原本就張,聽聞此言嚇得都了,癱在地上磕磕地回道:“回世子,我李家在揚州賣了五年多的豬,遵紀守法,哪里,哪里敢買賣這些東西,請世子明查!”
宋允執又點了幾個人來回答。
都沒有。
最後只剩下了錢家和樸家還坐在位子上,宋允執沒再了,提聲問道:“有私藏火藥,弓弩的,主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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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世子玩弄人心起來,也頗有手段。
樸大夫人盡管能穩住,卻也坐如針扎,沒,旁的七娘子也沒。
半晌過去,宋允執便道:“既然沒有,都座吧。”
被點出列的商戶虛驚一場,個個額頭都生了一層薄汗,陸續回到了座位上,漸漸意識到今夜只怕并非他們想象的那般輕松。
這宴席,更像是鴻門宴。
至于是設給誰的,宋允執很快便給出了答案,點名道:“錢七娘子。”
眾人呼吸一,又一松。
錢銅正出列。
“不必上前,只需回答本。”宋允執問道:“本為錢家七姑爺之時,替你去福州走了一趟,劫走了樸家在福州的一批建茶,茶呢,在哪兒?”
錢銅:......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驚嘆樸家和錢家瞧著今日關系融洽,竟還有此事發生。
大抵沒想到今日宋世子會當著眾人的面毫不避諱地承認了與錢七娘子的那段屈辱過往。
樸大夫人的臉微變,當初錢家的兩個護衛前來以建茶為要挾,囂著要滅了樸家,是找了那麼大一個靠山。
錢銅不出聲。
兒不知道該怎麼答,茶在哪兒他不知道?
他還在生氣?
一個響頭不夠,要不再磕幾個?
漫長的沉默,極度考驗人心,就在錢銅打算放手一搏時,宋允執再度開口,“七娘子不說,本替你說,茶在樸家三夫人手上,五日前三夫人運去你錢家的明珠巷,走私海路,你知還是不知?”
錢銅一愣。
傻子才會承認,立刻喊冤道:“民不知。”
宋允執面淡然,并沒看的臉,視線轉向了旁的樸家大夫人,問道:“樸大夫人呢,你可知?”
大夫人還在猜想宋世子為何突然提起這樁,冷不丁地聽到三夫人除了暗殺世子之外,還有一樁走私茶葉的罪名,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視線飄向旁的錢銅,茶葉這事,沒與自己說。
看到的卻是錢銅驚慌失措的臉。
靠有何用!
大夫人深吸一口氣,很快冷靜下來,今夜本是為了賠罪而來,到了此時心里也知道,三夫人是保不住了,不再存有僥幸之心,賠罪道:“世子明鑒,我樸家一心效忠朝廷,家主時常教導部下,不可忤逆朝廷朝綱法規,心中懷陛下的一片仁心,善待百姓,三夫人此次所犯之事,實在是寒了我樸家的心,樸家上下無不憾,家主唯恐破壞了與朝廷的信任,連夜派出書信,差民婦前來與世子賠罪,民...”
話沒說完,從外突然進來了兩隊鐵騎,手執森森長矛,穿鐵甲,齊齊守在了門口。
隨後兩道門扇便在眾人的驚慌中重重地合上。
迫瞬間落在了每個人的頭頂上。
今夜就算宋世子要了這里所有人的命,他也不必向任何人代,大夫人時常周旋于場,知道什麼是權利,往往知道的越多,心中對權勢的向往和恐慌便越近。
大夫人心頭的淡然在絕對的權勢之下,終究土崩瓦解,後退兩步,伏地跪在地上磕頭請罪道:“民婦今日前來,便是懇請世子秉公執法,三夫人大逆不道,行刺世子,其罪當誅,我樸家絕不姑息,任憑世子置。”
賠完罪,得奉上禮。
大夫人道:“此事我樸家也難逃其咎,養出這樣的狼子野心之人,樸家無言面對陛下,唯有向朝廷賠罪,向世子賠罪,來減輕我樸家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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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了談判的要求。
宋允執沒出聲,便是在等著的賠禮。
若是一開始宋世子給了拿出籌碼的機會,大夫人還能靜下心來單獨與他開個條件,可他上來便問罪,一息的機會都不給。
且還沒打算回避眾人。
此時若是說出個錢財的數目,便會陷先前七娘子所說的言論之中。
給多給都不對。
而其他的籌碼,不等去想,馬車上七娘子對說的話便像是一道魔咒占據著的腦子,讓無心再去思考旁的取舍。
如所說,開通運河,樸家并非沒有好。
在後三公子輕喚出一聲“母親”後,樸夫人一狠心,道:“我樸家愿意開通揚州運河,造福大虞百姓,以彌補天下蒼生,求世子的原宥。”
說完,耳邊便安靜了下來。
開通運河,那便是與朝廷之間打通了一條往來的紐帶,于朝廷而言,無論是軍事上還是商業上,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早年樸家為了杜絕朝廷兵馬突襲揚州,還特意堵住了幾段河流,今日樸大夫人為保樸家,又要開通運河,確實拿出了誠意。
沉默片刻後,宋世子道:“樸家造福百姓之心,本領了,至于三夫人,本會秉公置。”
樸家開了一個頭,大筆一揮,把運河都給開通了,今日前來的各位商戶似乎不送點什麼,難以走出這道門。
熬死人的沉默中,鋪的老板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明日草民在城東熬湯,連施七日。”
“草民捐贈千斤棉花。”
“草民捐布一百匹。”
“草民捐白銀二百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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