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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上有臟東西嗎?”盛菩珠了一下臉頰,不明所以。

謝執硯盯著還被握在手心里的茶盞,那杯水他之前喝過。

“郎君要喝水?”盛菩珠歪著頭,萬分惋惜道,“哎呀,這盞子我用過了,就不能給郎君再用。”

謝執硯張口言又止,目沉沉籠著,明知他不應該同一個醉鬼計較,但若就這樣輕飄飄地揭過,那也實在是過于胡鬧。

“我不。”他眼神深不見底,若無其事從沾了水上掠過。

……

一刻鐘後,馬車在靖國公府門前停下。

杜嬤嬤和梨霜一左一右攙扶著盛菩珠,謝執硯就落在後不遠不近跟著。

直到在韞玉堂前,他語調涼涼吩咐:“讓小廚房煮醒酒湯,你們伺候夫人沐浴。”

杜嬤嬤大氣不敢地點頭。

盛菩珠累及了,由耐冬哄著喝了小半碗醒酒湯,人才泡進浴桶,就已經半昏睡過去。

金栗看杜嬤嬤神不對,了聲音問:“嬤嬤這是怎麼了?”

杜嬤嬤拍著心口,愁得整張臉都快皺一塊了:“娘子今日恐怕是闖禍了。”

把前因後果說了,又長長嘆了一聲:“郎君的子瞧著就不是一個能被忽悠的人,娘子還膽大包天在端長公主府上看郎子跳胡旋,也不知等會酒醒,娘子要怎麼解釋。”

盛菩珠這一覺足足睡了小半個時辰,浴桶里的水都添了三回。

眼睫眨了眨,緩緩睜開。

就見杜嬤嬤和四個婢團團圍著,眼底的驚慌失措清晰可見。

“娘子總算是醒了。”杜嬤嬤道。

盛菩珠覺得頭痛裂,等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有些不解地問:“我怎麼在這里?不是應該在端長公主府上嗎?”

“娘子果然吃酒就一定忘事。”杜嬤嬤拿了巾子,替頭發。

金栗點頭,白著一張小臉接過話:“郎君從宮里歸家發現娘子不在韞玉堂,派人來問。”

“奴婢不敢撒謊,只能說娘子去坊市買首飾,也不知郎君是怎麼尋到娘子在端長公主府上。”

盛菩珠倒吸一口涼氣:“所以我是被謝執硯接回府的?”

梨霜點頭,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郎君送娘子回來後,直徑去了書房。”

“他生氣了?”盛菩珠心里咯噔一聲。

幾個婢同時搖頭:“郎君瞧著還算溫和,不……不像是生氣。”

“真的?”這話問出來,盛菩珠自己都不信。

就抱著這樣忐忑的心,直到黑沉沉的夜幕徹底吞盡

大地。

博山爐里最後一縷蘇合香將熄未熄,盛菩珠悄悄打了個哈欠,困得恨不得現在就躺在床榻,閉眼天亮。

可惜杜嬤嬤幾人都一致認為,既然有錯在先,那就要擺正道歉的態度。

這一等,都亥時末將近子時了。

“嬤嬤,你們都下去歇息吧,今日不必守夜。”

“郎君想必是不會回來的,畢竟都這個時辰了,就算是熬鷹也沒這樣熬的。”

盛菩珠讓人只留一盞夜燈,渾沒骨頭似的往床上一歪,心底長吁短嘆,弄不清謝執硯的子,眼下就如同鈍刀割人絕

心不在焉想著,在快要睡著的時候。

“吱呀……”房門被推開,男人已經緩步繞過屏風走向里間。

“郎君?”盛菩珠一下子驚醒,擁著被子坐起來。

謝執硯緘默不語,只是走到榻前。

他解開腰上的蹀躞帶,然後是外袍,他作很慢,上還帶著夜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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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菩珠聽著那窸窸窣窣解扣的聲音,沒由來抖了抖,小心翼翼試探:“郎君在生氣?”

謝執硯手中作疑似頓了頓,他目偏過去,隔著紗帳對上一雙模糊的眼睛。

“不曾。”他出奇冷靜答道。

真的不生氣?

盛菩珠懸了一晚上的心,終于稍微放松一些。

暗暗慨,就算是生得再俊逸的郎君,果然得大度些才能討得郎歡心,角不控制彎了彎,掀開帳子溫道:“那郎君也早些安置吧,冬夜冷,明日還得早起。”

謝執硯視線慢慢落下,搖曳燭落在雪白的臉頰上,是明眸善睞,更是占盡風流絕

屋中安靜,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夫人。”

“不若評價一下,端長公主府的胡旋舞如何?”

他微微俯,居高臨下凝著,嗓音像是浸久了涼夜的寒冷,薄一條冷厲的線。

四目相對,盛菩珠反應不及,因為過度震驚紅潤的微微張著。

他不是說不生氣嗎?

那為什麼還問!

盛菩珠不可思議瞪圓了眼睛,本以為他那樣好態度翻篇了的事,沒想到轉眼就能秋後算賬。

“什麼胡旋舞?”決定裝傻。

“那雉奴跳的胡旋,夫人覺得如何?”謝執硯離越來越近,骨節分明的手掌撐在兩側。

他抬步上床,修長筆直的雙出蓄勢待發的力量上褪得只剩薄薄的單上明顯沐浴不久的清冽氣息,連帶著斂藏鋒神,就像山巒

連心臟都不控制快速跳

盛菩珠覷他,那點假笑僵在臉上,想往後躲,不料才剛有作,就被他屈起的那條長,輕輕松松,掙扎不了半分。

“我覺得不太行。”謹慎又心虛地說。

“那夫人是見過更好的?”謝執硯瞇了瞇眼,眼眸漆黑。

“不不不……我沒有。”盛菩珠都快把腦袋搖撥浪鼓,到底在說什麼鬼話,明明這是第一次看郎子跳舞就被抓包了。

他平靜看著,也不催促,像有足夠耐心等解釋。

盛菩珠把這輩子能想到的悲傷事都想了一遍,終于憋紅眼眶道:“我真的沒有見過更好的了,郎君……你要相信我。”

“怎麼相信?”謝執硯忽然就笑了,他慢慢直起,眉眼在燈燭下濃烈像化開的水墨。

襟領口松開,依稀能看到鎖骨下冷白的,從下頜到微凸的結,角勾起的影更是饒有興味。

盛菩珠一陣心虛,又想表現得真誠些,只得老實道:“我以後不看胡旋舞。”

“不宵不歸。”

“……”

聲音也越來越小,等到最後好似真的要哭出來一般。

謝執硯低頭看,目落在白皙微蜷的掌心上,他目實在太有侵略,盛菩珠指尖一抖像是被燙著一般。

“喜歡看胡旋舞?”他語氣平靜。

盛菩珠剛想張,又聽他忽然冷冷道:“不許撒謊。”

嚇得心底一抖,連腳尖都繃了:“因為好看。”

謝執硯目是幽暗的,一寸寸從上掠過,著一種審視的磨人。

“有多好看?”

盛菩珠覺被他氣息包圍不上氣,醒酒湯下的酒意加上睡意,有些暈乎乎的,弱無骨的往前傾了傾,在犯迷糊的時候小就快過腦子。

“我覺得還是沒有郎君好看。”

“是嗎?”謝執硯眉梢微挑,低頭與對視,像是在忍克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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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瞬間,屋里的燭熄滅。

黑暗中,盛菩珠扯了扯上蓋著的海棠紅織金錦衾,以為可以睡覺了,貝齒輕輕咬住,沒有半點對危險的直覺。

下一瞬。

男人侵略的氣息重重朝下,謝執硯再次摁住,聲音冰冷,卻輕得像是曖昧的呢喃。

“那請夫人說說。”

“究竟好看在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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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好看在哪?

盛菩珠一個激靈,睡意頓時散了個干凈。

要現在說嗎?

黑燈瞎火的,要怎麼夸。

“嗯?”他漫不經心哼了聲,尾音拖得長長的。

盛菩珠半張臉都埋在攢金彈花枕上,就算努力打起神,也依舊像只困懶的貓兒。

自然是覺得他生得好,不然當初家里給張羅親事,那厚厚的一冊名單里,祖母問喜歡哪個,便笑著挑了相貌最郎艷獨絕的他。

作為明德侯府盛家寵長大的郎,平日都是別人夸贊有夸人的時候,何況還要當面夸。

盛菩珠只好拿出在家中哄長輩的那一套,用甜甜的聲音說。

“郎君哪里都好看。”

“菩珠就沒有見過咱們大燕國有容貌能勝過郎君的男子。”

語調發,散落的青過肩頭,出半截修長雪白的頸子,一雙眼睛卻瞇了起來,眼看又要睡過去。

盛菩珠酒品很好,醉了酒從來都是不哭不鬧,甚至會比清醒時更加乖巧,唯一不好的就是醉酒容易忘事,一忘事又想睡覺,等次日睡醒,記起一些零星瑣事的時候,又得暗自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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