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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嬤嬤說你來明德侯府,可是因為……”寒冬臘月的天,薛瀚文跑得滿頭大汗,可見是真的很著急。

他話說到一半,聲音像是被掐住:“母親你的臉怎麼了?怎會這般狼狽?”

劉氏見到兒子,先是哭嚎一通:“還不是被人打的。”

“若不是你偏要娶明德侯府二娘子為妻,我哪里需要這等委屈。”

薛瀚文眉頭皺起來,很是不滿盯著盛明淑:“明淑,我母親就算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你是晚輩,也不能讓人打。”

“關于你我的婚事,我不是允諾,等事平息,我定會娶你為妻。”

“我為侯府世子都已經不在乎你的清譽,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還不快點,給我母親道歉。”

盛菩珠聽得輕笑,故意冷哼了聲:“嬤嬤也真是的,怎麼什麼狗都放進府中。”

“萬一嚇著我們這些滴滴的郎,可怎麼辦。”

有嬤嬤忍著笑意,躬賠罪:“是奴家老眼昏花,見著個影子誤認為人,不小心放進花廳,這就替娘子趕出去。”

“松年!”薛瀚文急之下喊出盛明淑的小名。

他見花廳里的僕婦們,也不知從哪里出的撣子和棒:“你還不攔著們,我可是你未來的夫君。”

盛明淑氣得咬,連心口都在疼:“閉上你的,松年已經不是現在你能的。”

“日後你我若是在長安城不慎到,只當陌生人,薛瀚文你把我們兩家互換的庚帖和信還回來。”

“你我之間婚事從此作罷。”

薛瀚文沉默許久,依舊裝著不解的模樣:“好端端退什麼婚?”

“難不你要默認那日在湖邊跟人私會?”

盛明淑聽到“私會”二字腦門突突地跳。

就不懂了!這一家子黑心肝的怎麼就反復拿這破事威脅

簡直夠了!

在氣瘋的同時,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從旁嬤嬤手里奪走撣子。

“啪”的一下,狠狠揮在薛瀚文臉上。

當場把這位本就容貌不算出眾的長興侯世子,得鼻青臉腫。

“你們是當我傻,還是當我好欺負!”

“我只是子骨比旁人弱一些,又不是腦子有病。除了‘私會’能不能換一個法子威脅,你們想毀了我,哪怕是造謠我羸弱子嗣困難,也總比和人私會好吧。”

別說是薛瀚文被懵了,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劉氏看著鼻直流的獨子,最先回過神,發出殺豬一般的尖

“我的兒啊。”

“你們這些殺千刀的。”

薛瀚文死死盯著盛明淑,臉也沉了下來:“明淑你變了。”

“我以為你心善不計較,脾溫和,是詩禮世家養出的郎,沒想到你卻因為一點無足輕重的小事,就這般責怪于我。”

盛明淑斜了薛瀚文一眼,覺得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無比惡心:“你也別裝了。”

了口氣,諷刺一笑:“在通濟坊養著劉娥,轉頭又來我這兒裝深,我倒是真瞎了眼,往日沒能看出你是這等惡人。”

娥是我表妹,你就是有氣有怨,可也不能說毀了一個郎清白的名聲。”薛瀚文被幾個嬤嬤圍住,眼神郁得厲害。

他見盛明淑不說話,又嘆了口氣,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承認,表妹作為母親的侄,我疼母親早逝,府中是對多了幾分照料,但這等小事也不能影響你我之間的誼。”

“你若不喜歡,我大不了讓人把送回益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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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菩珠站在一旁都快聽吐了,沒想到這世間竟然會有這等不知廉恥的郎君。

早早就勸過盛明淑讓看詩詞歌賦,多看看話本子。

但凡盛明淑聽一句,每日多看一看“公主和秀才私奔”“貴上小廝”“花心郎子負心漢”這等七八糟的話本子,也就不會被薛瀚文這樣尋常手段欺騙了。

“明淑……”

薛瀚文還想說什麼。

花廳外忽然傳來一陣清晰有力的腳步聲。

“夫人。”

“大理寺查案,勞煩夫人通融一刻鐘。”從花廳外傳來的清潤的聲音,如珠玉落盤。

盛菩珠下意識過去,謝執硯穿的還是之前那玄甲,平直寬闊的肩線,半張臉逆著,眉眼深邃似濃墨勾勒。

他站在階前,連話都不必說,就能讓人眼前一晃,璧人玉,清雅蘊藉。

“郎君,快來。”

盛菩珠踮起腳尖,朝他招手,白皙的小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通敵的細作在這里,他就是長興侯世子,趕抓走。”

“盛家大娘子,你不要太囂張!”劉氏被氣得眼前陣陣發黑,一口氣堵在口,怎麼也不上來。

謝執硯頷首,和旁的人說:“我夫人所指就是長興侯世子,你可以帶走。”

“多謝。”

陸舟渡像一道無聲無息的影子,從謝執硯後走出邁進花廳。

漆黑的靴子踩著青磚上,腰間蹀躞帶扣緋紅的袍,只不過他臉是常年不見的白,偏淡的眸著沒有人味的冷漠。

眼前男人的冷,和謝執硯那種清潤的疏離完全不同,他更像寒冬雪夜沒有溫度的死寂。

“大理寺辦案。”

“薛瀚文與長安細作一案牽連,我必須帶走。”陸舟渡掏出腰牌。

“不可能。”劉氏死死抓著薛瀚文的手,滿臉驚恐,“你們大理寺是不是搞錯了,我兒平日除了宴飲詩會,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怎麼會是細作。”

陸舟渡面無表瞥向劉氏,忽然抬手用劍鞘抵住薛瀚文的脖子,一字一句冰冷道:“夫人既然為他辯護,想必與那位住在通濟坊的劉小娘關系不淺,那正好一起帶走審問。”

“來人。”

“一起捆了。”

呼啦一下從外面沖進來一群黑下屬,二話不說就堵住母子二人的,五花大綁直接抬走。

陸舟渡這才轉過,朝坐在主位上的盛老夫人抱拳:“晚輩陸舟渡,多有打擾,向您請罪。”

“這是劉娥的供詞,請您過目。”他從袖中掏出一張摁著鮮紅指印的紙張,遞上前。

盛老夫人親自站起來,雙手接過:“勞煩陸寺卿。”

陸舟渡沉默點頭,轉要走。

只不過從盛明淑旁經過時,他腳步微不可察一頓,短短半息,又恢復正常。

“陸郎君長得真俊俏。”

盛菩瑤目睹全程,躲在盛菩珠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小聲慨。

盛菩珠十分認同點了下頭:“菩瑤看郎君的眼還是不錯,至得了幾分我的真傳。”

“什麼真傳?”謝執硯目不斜視,早就無聲無息站在盛菩珠旁,他嗓音略沉問。

“就是欣賞郎……”

“唔。”盛菩珠還是反應快的,一口咬住舌尖,痛得眼淚花子都流出來了,努力把那些張狂的話給咽回去。

“執硯,今日的事讓你費心。”盛老夫人已經一目十行把供詞看完。

謝執硯聲音平靜道:“都是小事,剛好陸寺卿與晚輩有些。”

據劉娥供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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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看了盛菩珠一眼:“長寧郡主賞花宴薛瀚文所放的煙火,的確是從隔壁商賈手里買下的。”

“現在把人送到大理寺審問,也不算冤枉他們。”

盛老夫人聞言嘆了聲,抖了抖手中紙張:“菩珠你們都看看這份供詞,心里有個數。”

“等你祖父回來,我就讓他帶著東西去長興侯府退親,現在也不怕他們敢顛倒黑白。”

不愧是大理寺審出來的供詞,條理清晰簡明扼要。

無非就是薛瀚文和表妹有染,但是又舍不得放棄與明德侯府的親事,但是呢又怕盛明淑嫁進去苛責劉娥,于是母子二人就想出了這麼個一舉兩得的法子。

先毀了盛明淑的清譽,然後劉氏出面說要退婚,以退婚和郎的清白要挾,這樣無論是要求提前婚期,還是盛明淑嫁進去,當然是低人一等。

這樣劉氏無論是讓兒子納妾,還等劉娥生下肚子里的孩子,盛明淑也會因為清白和愧疚,選擇忍。

不得不說母子二人謀的是好算計,既能把疼的侄留在家中,又能完住盛明淑的肋。

若不是因為“煙火”留下的破綻,誰能想得到賊喊捉賊的會是薛瀚文本人呢。

盛菩珠看完供詞,長長舒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二妹妹以後看人不看臉的病,一定得改改。”

“可見人心隔肚皮,你差點就被那母子二人聯手騙過去。”

盛明淑沒有反駁,眼睛紅紅的,這會兒緒突然涌上來,覺得委屈又疲憊,不想在姐妹面前失態。

于是可憐兮兮道:“祖母,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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