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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冬日,暖和煦。
前廳的階前擺著兩株山茶，花開正盛。
盛菩珠跪在團上，鬢邊簪著金鑲珠寶半翅蝶簪,珍珠隨著稽首禮的作輕輕一晃，在青磚上投下一道婀娜的影子。
“祖母和母親務必保重。”
“等二妹妹生辰宴,我再和郎君一同回來。”
“阿姐要常回來，我每天都會很想你的。”盛菩瑤撲到盛菩珠前,抱住的腰。
十二歲的小郎，正是控制不住緒又過分黏人的年紀,盛菩瑤私下已經不知哭過多回,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有些可憐,氣鼓鼓的模樣又讓人無奈想笑。
盛菩珠拿出帕子給眼淚：“好妹妹不哭,你若是想我,就來靖國公府小住幾日。”
“姐姐，從家中去靖國公府乘馬車都要一個時辰，實在太遠了。”盛菩瑤越想越委屈,差點又要嗷嗷大哭。
盛菩珠趕捂住的,好氣又好笑：“誰家郎像你這麼哭,幸虧我嫁在長安,若當初去了……”
花廳明顯靜了一下,盛菩珠慌忙咬住舌尖，腥味在口腔漫開。
背脊莫名升起一冷意,沒敢回頭,但已經到男人無聲無息落下的目。
謝執硯站在花廳影界，他今日穿了一晴山藍的圓領窄袖袍衫，闊的領緣滾著銀灰細邊,嚴合著結，明明是溫潤的模樣。
但盛菩珠
余看到的卻是他濃烈的目，就那樣靜靜看著，既不出言催促，也不刻意回避。
“牡丹好，你之前鬧著要去，幸好家里的長輩都沒同意。”盛菩珠急中生智，手中繡帕無意識攥，急轉話鋒，險之又險把無緣無故出現的“”二字給圓了過去。
盛菩瑤聽到“”都快嚇傻了，一頭扎進盛菩珠懷里，聲音悶悶的，連哭都忘了。
“嗯。”
“阿姐下回給我下帖子，記得給貍奴的那一份，這樣母親和祖母就能同意讓我帶上貍奴一起去。”
“這個帶著。”盛家大夫人將繡著平安二字的香囊塞進盛菩珠手中，“我念了許久的經，是去歲在廟里替你求的平安符。”
盛菩珠垂眼點頭，忍下淚意：“冬寒，阿娘要注意保暖。”
“去吧。”
“天不早。”
“回到府中你記得要去給長輩請安。”盛家大夫人仔細代著。
“嗯，兒知曉。”
臨上馬車，謝執硯上前半步，虛扶住盛菩珠的腰，他對前來相送的長輩頷首：“日後得空，我會帶菩珠回來小住。”
他說完，抬手很自然地從杜嬤嬤手中接過大氅，親自替穿戴。
也不知是不是落雪的緣故，盛菩珠恍惚一瞬，連他臉上神都快看不清，只瞧見他抬手的剎那，袍角金線繡的花紋忽然掀起一片碎星般的流。
而謝執硯沉沉嗓音許下的承諾，直白認真。
“菩珠”二字，第一次從他口中這樣坦然說出來，聽起來如同恩多年的夫妻。
詫異的緒從心底一閃而過，盛菩珠趕收斂心神，告訴自己千萬別被男人的所引。
“走吧。”謝執硯朝出手，掌心朝上。
盛菩珠扶著他的手，穩穩爬上馬車。
謝執硯眸落在雪白的後頸上，那里有一抹算太明顯的痕跡，更像雪中無聲綻放的紅梅，那是昨夜他因失控而留下的咬痕。
他們一共在明德侯府小住整半月，直到昨日夜把惹得連哭都是嚶嚀的悶哼，子簡直抖得不像話，到最後就連抬眼瞪他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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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兒午膳一過，盛菩珠就向長輩提出要回靖國公府的事。
謝執硯并不覺得自己有錯，就算妻子睡到晌午，那也是因為過度勞累所致是有可原。
至于夜里頻繁？
不！
一夜都沒有七次，這怎麼能頻繁。
回到靖國公府，簡單洗漱，還沒來得及去給老夫人請安，謝執硯就被一道口諭召進宮中。
“祖母，孫媳回來了。”
“圣人口諭，郎君匆匆去了宮中，等晚膳再來給您請安。”
申時一刻，盛菩珠進了頤壽堂。
“喲，菩珠終于回來了？”秦氏也在，腔調一如既往有些尖酸刻薄。
老夫人當即笑著朝招手。
“快來，坐我旁。”
“你這孩子，前日不是還讓嬤嬤給我捎話，要在家中再多住兩日，怎麼不等明淑大好再回？”
老夫人本想夸一句，還是家中養得好，結果上上下下一打量，盛菩珠瞧著清減了許多：“可是家中二妹妹的事，讓你過度思慮了？”
秦氏煞有介事接過話：“這麼大的事，菩珠心也是應該的。”
“正經人家的郎君，誰會在婚前就和表妹勾搭上，這劉氏和他那嫡子當真是豬油蒙了心，連輕重都不分了。”
盛菩珠默默聽著，一時沒得上話。
秦氏雖然時常刻薄，又有一定要生嫡長孫的執念，但是對于晚輩吃穿用度方面，向來大度，加上謝氏族規，婚前不置通房，婚後不得冷落妻子。
所以百年謝氏的郎君，基本上有納妾，房里就更不會有烏煙瘴氣爭寵的事發生，除非是發妻三十無子，經過雙方長輩默許，納一良妾，生下孩子後，記到妻子名下當作嫡子養。
而秦氏一共生了兩兒兩，長謝清婉出嫁多年，長子謝明宗娶薛清慧為妻，只余下還未及笄的幺謝清姝，和在戰場上傷了，深居簡出的嫡次子謝既言。
的夫君謝舉元是文臣，一心修道，這些年除了秦氏這個正妻外，邊跟著的除了年紀大的嬤嬤也就是小廝。
秦氏在妻妾一事上，可謂是順風順水，說起男人的花花心思，就比任何人都有底氣，也比任何人都看不起像長興侯世子這樣胡作為的郎君。
“我瞧著，菩珠回家這一趟清減許多，等會就讓大廚房煮一些補氣的送過去。”秦氏難得沒有怪氣。
盛菩珠借著喝茶的作，掩去眼底的心虛。
回娘家半個月，至有一半的時間都要昏睡到午後，有時早膳沒吃，有時連午膳一起錯過，然後一覺到黃昏。
因為睡得太久晚膳也沒胃口，偶爾吃撐了夜里睡不著，然後就翻來覆去鬧出靜，最終結果是被男人摁在床上徹底消化。
這……能不瘦麼。
一想到罪魁禍首，盛菩珠暗暗咬牙，面上還是溫婉道：“家中妹妹的事，孫媳的確憂心多日，不過請祖母放心，二妹妹的子瞧著已無大礙，至多細養上一段時日，總歸沒有落下病子。”
老夫人念了一聲佛，後怕拍了拍盛菩珠的手：“好孩子，都已經過去。”
“萬幸婚事順理章退了，太後娘娘聽聞也同樣震怒，已經下旨奪了那劉氏的誥命，薛家那位郎君在國子監想必也沒臉再待不下去。”
“當時三人從大理寺放出來的時候，好多人都去瞧見了，他表妹肚子恐怕都到了顯懷的月份，里外都是一攤子爛賬。”
“這種老都爛的人家，長安城只要心疼兒的父母，想必都不會把家中養的姑娘，嫁到這種地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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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後若想娶一個優秀的郎掌家，那絕對難于登天。”
“這也算是惡有惡報。”
盛菩珠笑了笑：“我家老祖宗也是這樣說，明淑不用急，郎晚些嫁人，又不是什麼壞事。”
“的確不是什麼壞事，以後大燕的郎君有誰能娶明淑為妻，是他的福氣。”說到這里，老夫人忽然側過，角笑容和藹。
抬起手，把盛菩珠鬢角的碎發拂至耳後：“執硯娶了你，也是我們靖國公府的福氣。”
“眼下清慧臨近產期，你大伯娘要照顧清慧，又要兼顧著府里大小事，只會有忙不過來的時候。”
“我想了許久，你三嬸娘子向，若是代為掌家，恐怕會被那些厲害的媳婦子拿。”
“你是靖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掌家的事遲早要學起來，不如趁著這一回，你和大伯娘好好學，先管上幾個月，提前了解一下家中的事務，心里也有個底？”
管家一事，盛菩珠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天。
只是子懶散慣了，一個琳瑯閣就夠讓費盡心思，更何況別的，所以從不主提，也不與秦氏爭，覺得維持這種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更為省心。
可惜秦氏不是這樣想的，在的觀念里，的嫡子謝明宗因三個時辰之差，沒能為府中世子。而管家權就了秦氏唯一能與二房爭一爭高低的底氣，哪里愿意讓出半分。
“母親說得有道理，清慧腹中的孩子眼看就要九個月，管家的事的確是該早早安排起來。”秦氏到渾發冷，指尖掐進掌心里，面上卻笑得得。
“只是菩珠還年輕，對府里的僕婦嬤嬤人往來一概不悉，這一下子全都接過去，恐怕要搞個手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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