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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謝執硯臉上忽然帶起一抹笑,慢條斯理看了眼外頭的天,“就幾片薄紗一樣的料子,那能服?”
端長公主也是睡迷糊了,怎麼就忘記那日盛菩珠回去的時候,嫌事鬧得不夠大,還雉奴相送。
哦,天老爺。
異域風的胡族年,上就幾片薄得能出理的紗,還當場被謝執硯撞了個正著。
“……”端長公主腦子一炸。
“姨母想起來了?”謝執硯眼眸倏地抬起。
他想到昨日傍晚,妻子在家中自言自語說的那些話,冷冷一笑:“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就是菩珠說要學一學姨母的做派,養上十個八個郎子在府中解悶。”
“怎麼可能。”端長公主尖一聲,只覺得腦袋嗡嗡的,連帶著都在抖。
謝執硯反問:“怎麼不可能,我瞧菩珠與姨母,匪淺。”
端長公主手心開始冒冷汗,被這一番話驚得徹底沒了聲音,畢竟謝執硯離家去玉門關打仗的兩年,可沒在盛菩珠耳邊念叨一些胡言語的話,關于琳瑯閣三樓那些風花雪月的珠寶,更是一個患。
到時候首當其沖,被清算的第一人,非莫屬。
好漢不吃眼前虧,就算現在想叉著腰反駁,也沒有那個底氣,畢竟是連自己都心虛的程度。
“嬤嬤,快……”
“替本宮收拾收拾,本宮與壽康姐姐快半年未見,正好去陪小住月余,實在想念得。”
之前不愿走,現在恨不得立刻馬上把自己送到天長觀。
端長公主心里門清,比起謝家三郎不聲的秋後算賬,更愿意去天長觀吹風觀雪,好好冷靜。
萬一真把謝執硯惹惱,他雖然不能拿這個長輩怎麼樣,但是公主府里養了那麼多貌的面首,怎麼舍得喲,個個都是的心頭。
這邊端長公主府上飛狗跳,盛菩珠在韞玉堂一覺好眠到午膳,方才醒。
瞇著眼睛著咕咕的肚子,懶洋洋翻了個,睜眼時,先看到的是帳頂承塵上繡的忍冬花,鼻尖了,鵝梨帳的香已經很淡,被另一清冷所取代。
盛菩珠試著了指尖,卻覺一酸自骨髓深漫出,全上下的關節仿佛都不是自己的,稍一挪便有細的戰栗攀上脊背,讓不得不用手捂住,將息悶在里。
閉上眼睛,仿若靈魂深,被他刻下深深的印記,無數次碎掉,又無數次被他仔細拼湊完整。
盛菩珠以手遮眼,嚨咽了咽,終于發出虛弱的聲調:“嬤嬤,我醒了。”
杜嬤嬤一早就在外間候著,等時候聽見里間喊,趕忙進去:“娘子今日醒得正是時候,剛巧趕上午膳。”
盛菩珠哭笑不得,啞著聲音道:“我是醒的,等會要多吃半碗飯。”
杜嬤嬤眼底都是寵溺,笑著問:“娘子除了多吃半碗飯,還想吃什麼?我讓小廚房現在準備?”
盛菩珠搖頭:“沒什麼特別想吃的,嬤嬤安排就好。”
杜嬤嬤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又說:“方才老夫人和大夫人那里,都讓人給娘子送了滋補的燉湯。”
“老夫人讓蔣嬤嬤燉了黃芪當歸烏羹,大夫人送的是茯苓鴿燉。”
“娘子想吃哪一個?”
盛菩珠不想埋沒長輩的心意,索讓杜嬤嬤把兩種湯都單獨舀小半碗出來,剩下的吃不完也浪費,干脆讓杜嬤嬤和梨霜們一起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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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午膳的間隙,清客從隔壁廂房搬了一個檀木箱:“娘子,這是最近的賬冊,娘子可要重新清點一遍。”
盛菩珠隨手拿出一本,翻開一目十行掃過,又讓杜嬤嬤給拿白玉算盤,也就隨意查三四日的賬面,見都沒有出錯的地方。
暗暗點了點頭:“不必再重新清點,這賬冊你獨自一人也已經做得很好。”
清客聞言淺淺笑起來,是四個婢中,最早在盛菩珠邊伺候的,算是從小的玩伴,一起啟蒙上學,賬目方面上手最快,同樣也是幾人里行事最規矩穩妥的。
另外三人,梨霜年紀最小,偏巧是膽子是最大的,原是明德侯府廚娘的兒,幫著做些燒火的活計。
而耐冬一開始是胡商手中售賣的奴,當時瘦得上都沒幾兩,奄奄一息時,被盛菩珠掏錢買走。
至于金栗,本是清白人家的兒,因為家中阿兄娶妻需要銀錢,被生父賣到平康坊的春宵閣,金栗烈從春宵閣一躍而下,正好摔在盛菩珠的馬車前,還折了一條。
盛菩珠心,不可能見死不救。
後來,救的人越來越多,可邊又用不上那麼多人伺候,就漸漸萌生要開一間鋪子的想法。
從父親的驟然離世,再到及笄,牡丹雖好,到底不如長安繁華。
徹底明白,有時痛苦不是驚雷,而是骨里滲進的細雨,從此長安四季更迭,在每一個時常懷念故人的日子,心口總會作痛。
每每問自己,需要做些什麼。
其實也不用做什麼,家中父兄都是榜樣,只需不愧對自己便可。
日子要過下去,既是與過往告別,也是新的開始。
終于在貞德八年,年初,琳瑯閣于平康坊順利開業。
盛菩珠手里握著書,坐在窗下也不知出神多久。
直到金栗進屋添水,小聲說:“娘子若是累,不如去暖閣的榻上躺一躺?”
“不了。”
“這個時辰再睡,夜里總歸是睡不著。”
盛菩珠覺得屋里悶,起推開窗子,想了會兒,淡聲吩咐道:“你幫我換裳,頭發也重新梳,再把原先收起來的那套飛蝶金銀珠花頭釵拿出來,裳也選一華麗些的。”
金栗微愣:“娘子要出門?”
“不出門,就是去議事廳走一趟。”
“現下這個時辰,大夫人應當是在理府中瑣事,昨日我答應祖母的事,好歹也該稍稍上點心,不然等清慧生產的時候,若我不聞不問讓府里出了子,恐怕也說不過去。”
金栗點頭,又喊來梨霜一起幫忙。
大夫人秦氏的確在議事廳忙得腳不沾地,媳婦臨近生產,需要分心挑選娘,還有接生婆子,就連宮里的太醫,也得提前拿拜帖去請。
再加上,現下臨近冬至,等冬至一過就是臘八,接著又是新歲,恨不得自己能長出兩個腦袋。
大房明顯人手不夠使,就連平時只管添茶倒水的嬤嬤婢,也都被指揮得滿屋子團團轉。
寒冬冷冽,議事廳沒有地龍,只在各個角落放置火盆,秦氏著手里的對牌,額角滲著一層薄汗,鼻尖上的脂已經暈開。
十幾個管事嬤嬤圍著,有報賬的,又需要支取銀錢
采買的,還有就是冬日安排,廚房需要準備的菜,還有各府之間尋常的走送禮,費心的事多到數都數不過來。
秦氏左手邊擺著算盤,右手邊是一杯冷茶,嗓子說得都快冒煙,連讓人重新換茶的都顧不上,端起杯子仰頭灌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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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娘。”
盛菩珠踏前進議事廳的剎那,屋外的天好似突然亮了三度,今日梳了高髻,滿頭珠翠,花頭簪上的蝴蝶仿佛要活過來似的,要多明艷就有多明艷
眉間一點花鈿,雙頰,飽滿紅潤的勾著三分淺笑。
盛菩珠解開上的狐裘大氅,領子上沾著的雪碎落在地上,步態端莊,玉的緞面雲頭錦履踩過青磚,眉眼溫婉,雙手展翅叉于前,朝秦氏微微屈膝行禮。
秦氏一愣,是回不過神的樣子。
半晌,才問:“菩珠來干嘛?”
盛菩珠漂亮的小臉,帶著和煦的笑容,態度格外誠懇問:“我本不該過來叨嘮大伯娘,但昨夜輾轉反側一直想著祖母的吩咐。”
“我不敢耽擱,就是來問,不知伯娘您是否忙得過來,可有需要我分擔的瑣事?”
秦氏皮子一抖,也同樣想起來昨天婆母在頤壽堂說的那一番話,臉霎時變得不是很好看,臉上笑容也淡了下來。
更是篤定,盛菩珠就是想趁著清慧生產,在忙不過來的間隙,好搶奪管家權。
不然盛菩珠都嫁靖國公府兩年了,偏偏就挑現在來問,不就是司馬昭之心麼。
“你這孩子。”
“年紀小不經事,這國公府的家哪里是那麼好管的,眼下也沒什麼事是我忙不過來,你只管在韞玉堂照顧好郎君。”
“其他一應瑣事,不必過問。”
秦氏尷尬拿帕子摁了一下角,有些尖銳的目瞇了瞇,皮笑不笑道。
盛菩珠聞言也不生氣,只是再三確認一番:“後續若有事需要我幫忙打理,您只管讓人去韞玉堂給我傳話。”
“對了,還要謝謝伯娘今日派人送來的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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