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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們有的圍在一看話本子,也有討論首飾胭脂的。

郎君們不怕冷,還有人三三兩兩在湖畔釣魚。

上了年紀的長輩聽戲,總歸是賓主盡歡。

就連今年盛明淑收的生辰禮,也不再是什麼稀有的孤本詩詞,有些郎送的是自己親自繡的帕子、荷包,也有像盛菩珠那樣,直接送首飾的。

要說最大氣的,那就是長寧郡主。

直接送了兩個金元寶,豪氣道:“我也不知該送什麼好,手帕、荷包我繡不好,漂亮的首飾不知你會不會喜歡,往年的書冊肯定不送了。”

“所以想來想去,干脆送錢吧。”

“自個缺什麼,你就去買。”

盛明淑看著那兩個都快都拳頭大的金元寶,

哭笑不得:“你既然送,那我便收下了。”

“也不跟你客氣。”

等到黃昏,眾人相繼告辭離去,盛明淑站在影壁前送客。

這時候有一個嬤嬤匆匆道:“娘子,你要不先回院避一避。”

“發生什麼事?”

嬤嬤焦急道:“長興侯世子來了,就站在府門前不走,說是給娘子您準備了生辰禮,需要娘子親自過眼。”

“已經派人去請家主,只是長興侯世子帶得人多,一時半會趕不走,家主又在書房待客。”

“奴家怕沖撞了娘子。”

盛明淑面陡然冷了下來,以為退婚後,自然一別兩寬,可沒料到薛瀚文不要臉起來,竟然學會了死纏爛打這一招。

也不知是誰給他出的主意,每隔幾日就要來明德侯府鬧一鬧,若是聽說誰家有意來明德侯府提親,也非得派人去那不相干的郎君府前鬧。

大家都是有頭有人的人家,盛明淑雖然不在意自己在長安的名聲,可家中還有妹妹,不可能因為自己的這事,而耽誤了妹妹們的好姻緣。

“我為何要避他。”

“你讓人去請父親,然後再找幾個力氣大的婆子,也不管長興侯那邊如何,只管讓人燒了開水,潑下去。”

“他這人雖不要臉面,卻把他自己那張臉看得重的。”

盛明淑冷靜朝婆子吩咐:“只管是滾水,不要猶豫,大膽朝他潑過去。”

“我就不信!”

“他能不躲。”

盛明淑這招果然管用,本來如何也趕不走的薛瀚文,見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提著木桶。

府門前也不知是誰喊了聲:“哎!快讓讓……”

“開水咯。”

婆子手里的桶子還沒有提起來,薛瀚文就已經捂著臉朝後躲。

婆子一見這個法子管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只管按照盛明淑的吩咐,劈頭蓋臉就潑過去。

天冷,雖然燒的是滾水,但從廚房提過來,已經不算燙人了,但薛瀚文還是發出殺豬般的聲。

水潑到地上,一會兒就結了冰,冰面,周圍又有積雪,潑了水的那一塊地方本站不了人,薛瀚文帶著人,連滾帶爬,摔了又起,起了又摔。

盛菩珠繞過影壁,見盛明淑指揮婆子繼續倒水,也是哭笑不得:“進去吧,叔父來了,這事給長輩理,今日是你生辰,莫要看這種臟東西,傷了眼睛。”

兩人正要往回走,結果迎面同正要出府的陸舟渡差點撞上。

“陸寺卿。”盛菩珠點了點頭。

“陸寺卿。”盛明淑也跟著喊了一聲。

陸舟渡冷白的面容,明顯愣了一下,他頷首,停下來,薄薄的著,他不知該說什麼,又尷尬站在原地。

還是盛菩珠先回過神,拉著盛明淑的手朝側邊讓了讓,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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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舟渡今日穿了一件窄袖圓領袍,很深的墨藍,人看著是不笑的模樣。

“盛二娘子。”

“生辰快樂。”

陸舟渡像是不會說話一般,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輕道。

第39章

壽春居,暖閣里。

博山爐放了香丸,青煙裊裊,白釉蓮瓣座燭臺上燈影明亮。

盛老夫人倚在紫檀木嵌雲母的西施榻上,上蓋著紅錦團薄被,紫檀小桌上擱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霍山黃芽。

盛明雅坐在一旁,氣鼓鼓道:“方才外邊的嬤嬤來回話,說長興侯府薛家的郎君還堵在府門前,當真是好生不要臉面。”

盛二夫人莊氏冷笑一聲:“母親,我們退婚後也算是仁盡義至,念著薛家那位表妹腹中有孕的份上,不想做有損德之事,便不曾去衙里告推人行兇。”

“他們家便認為我們明德侯府作為清廉文臣,沒了脾,三番五次在外邊詆毀我兒的名譽。”

盛二夫人氣得眼眶通紅,見盛明淑從外邊進來,哽咽一聲站起來,握住的手安:“你莫氣,你爹爹已經回來了,有他出面,總能狠狠治那惡人一番。”

“母親莫哭。”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才退婚不久,我也不著急相看,若是面明事理的人家,真誠心求娶,自然不會顧及外邊流言蜚語。”

“二妹妹說得沒錯,嬸娘莫要氣壞了子。”盛菩珠邊說,邊吩咐嬤嬤去擰來干凈的帕子,“他們長心侯府無非是心有不甘,郎君名聲壞了後,干脆破罐子破摔。”

“雖說不必怕他們這樣死纏爛打的手段,但是君子坦,小人詭,家中妹妹們日後要出門,還需留個心眼多帶些人,才安心。”

盛老夫人點頭:“他們家小人作態,防不勝防,這段時間若沒有要事,還是盡量出門。”

盛二夫人嘆了口氣:“眼下也只能先這樣了,總歸薛瀚文那人再卑鄙無恥,可份擺在那里,我們總不能把人打死。”

“雖然明淑眼下婚事不急,但若有好的郎君,你也不妨看一看有沒有滿意的。”

“今兒生辰宴,哥哥了好些郎君進府,我也都遠遠瞧了。”盛明淑扯著手里的帕子,垂著眼簾有些無奈解釋,“生得俊的郎君不,可我才被薛瀚文騙了一回,眼下瞧著所有的男人,我都覺得心思難猜,倒是有些怕了。”

“那這可怎麼辦?”盛二夫人一聽,當即被嚇了一跳。

“安國公府那些郎君呢?你們也算是一同長大,與你年歲相仿的足有四人,安老夫人說了,只要你能看得上的,就隨意挑選。”

盛明淑沉默搖頭。

“不喜歡?”盛二夫人問。

盛明淑嗯了一聲,表有些茫然:“也不是不喜歡,郎君格難測,又是武將,萬一把我騙了去,打不過怎麼辦?”

“老天爺!”

“誰家郎嫁人,是為了夫妻打架的?”盛二夫人蹙起眉。

盛明淑只好耐心解釋道:“阿娘,就算不打架,但我想了許久,至在郎君面前我得有自保之力,最好能尋個脾氣子都溫和的,弱些也無妨,只要看起來我能打得過就行。”

盛老夫人被逗笑了:“傻孩子,郎力氣小,去哪里給尋力氣更小的郎君?”

“母親!”

“別說,還真有。”盛二夫人仔細想了許久,斟酌問,“今日生辰宴,靖國公府大夫人好幾次提起明淑。”

“母親你說,會不會是為了給家中次子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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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菩珠聞言,眉心輕輕一擰,還未說話,就看到盛明珠指了指自己的膝蓋問:“謝家大房的二郎君嗎?坐椅的那個?”

“嗯。”盛老夫人疼,凡事都會尊重的意見,“你可喜歡?”

“若是喜歡,下回讓你兄長把人請來家中小坐。”

盛明淑微怔,仔細想了許久,又看向暖閣里的每一個人:“我不知道。”

有些遲疑道:“其實今日在園子里,恰巧遇著,是子溫和的郎君,我對他,倒不會像其他郎君一樣到害怕。”

“許是傷了的緣故,我只是覺得他有些可憐。”

盛二夫人暗嘆口氣,提著的心松了幾分:“比起其他人,你只是不怕他。”

“好孩子,你若不排斥,我夜里問問你父親,過些時日,再請秦氏來家中小坐可好?”

盛老夫人端起茶盞,蒼老的:“也不急于這一時,謝家那位郎君雖然子瞧著適合命數,但可惜傷了,恐怕日後不會有什麼作為。”

“而且我瞧著我們明淑這子,反倒要找個做事利落果斷說一不二的,才能護住。”

穿堂風掠過前庭的花木,枝葉錯發出“簌簌”的聲響。

竹簾卷被人單手開,盛延璋攜著滿肩清寒踏暖閣。

瞧著年近四十的男子,形清癯如山中青松,靛藍圓領深袍外罩一件半舊不新的鼠背灰兔披風,腰間蹀躞帶只懸著一個荷包,和一枚尚可的玉佩,素簡得不像朝中三品大臣

“母親。”盛延璋朝盛老夫人行禮。

“起來吧。”

“是。”盛延璋自顧搬了一張月牙凳,在西施榻前坐下,替了桂嬤嬤在一旁捶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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