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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困,可又不敢真的睡過去,只能瞇著眼睛靠在杜嬤嬤肩膀上打瞌睡。

“咯吱……”

很輕的聲響,但是一聲接著一聲,一點點近。

今日沒下雪,但夜里風大,若不仔細聽,其實更像是樹葉在枝叢上晃出的靜。

直到那聲音忽然停住,就像貓踩在青磚上,或者是枯枝被吹折,皎月的冷從厚重的雲層里泄出來,幾道猙獰的影子驟然投在窗子上,悄無聲息,像鬼魅一樣。

盛菩珠嚇得捂住,後頸寒倏地豎起。

“娘子莫怕……”杜嬤嬤白著臉,刻意低聲音微微抖,手里抓著一條從春凳上拆下來的木頭凳

“噓。”盛菩珠咬住,朝眾人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擺放在地上的殘燭,豆大的火突然“噼啪”一聲滅了,小小的茶室陷前所未有的黑暗。

就在這剎那!

正房關的門被人用巧勁推開,一層層的黑影漫進屋中,不止一人。

作輕些,別吵著里頭睡的小娘子,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為首的人低聲音。

其中有一個略微年輕的聲音張地問:“大哥,真的可以嗎?”

“若是被發現,我們就完了。”

說話的人被狠狠扇了一下腦袋,為首的人顯然不是很有耐心:“怕什麼,們那車又不是我們弄壞的,今日寺院人多,等把人搞到手,黑燈瞎火誰猜得到我們。”

“嘖嘖,只是不知道這長安城的小娘子,嘗起來是什麼滋味。”

“這等福分讓我們遇上,撐死膽大的,死膽小的。”

紗帳被暴掀開的剎那,寒乍破,為首的男人話音戛然而止。

一把薄如蟬翼的刀橫在他嚨上,涼得男人只覺得冷汗從腳底一路竄到天靈蓋。

“大哥,你怎麼不說話?”

“這黑燈瞎火的,帳子里的小娘子到底有多,能讓你移不開眼?”

尖銳帶著殺意的薄刃,鷹一樣鋒利的眼睛,有從皮上滲出來,男人像是被釘在原地,不敢,也不能

帳中的確有溫香玉,只不過那塊“玉”生得實在高大,淡紫前繡著的竹葉梅花,面紅斜倚在錦衾間,手執長刀,笑得如同半夜索命的閻王。

“滋味?”傅雲崢慢條斯理起,刀背在為首的男人臉上拍了拍,“斷頭酒的味道,想嘗嘗嗎?”

“哐當!”

盛菩珠只聽見屋子一聲轟然巨響,像是砸在地上的聲音。

接著又是哐當幾聲,好像是桌子翻倒了。

“靠,老子還沒吃完的點心。”這是傅雲崢罵罵咧咧的聲音。

盛菩珠也不懂,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有心思心疼地上的點心,沒多久,哐哐哐,很像拳頭砸在腦袋上的悶響。

盛菩珠聽得一陣牙酸,沉默片刻問:“傅世子,你還好吧?”

傅雲崢甩了甩手:“我沒事。”

“小娘子們還是先躲著吧,這里太,等我把這幾個渣滓理干凈。”

他應該是去翻找繩索,黑暗中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音,三個賊人連話都沒說上半句,迎接他們的就是干脆利落的暴揍。

傅雲崢一邊捆人,一邊咕噥:“什麼玩意,還砸壞了小爺我的點心。”

“我今天非得弄死你們不可,讓你們知道

小爺我的厲害。”

第一次穿郎的裳,襦寬大袖擺又長,實在不利于他打架,傅雲崢把袖子往上扯了扯,正準備尋火折子。

就在他低頭的剎那,忽覺後頸汗倒豎,像是被什麼盯上,他甚至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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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難不還有後手!”傅雲崢罵了聲,不管不顧猛地向前一撲,凌厲劍風幾乎是著他耳鬢過去。

傅雲崢手在耳朵上一抹,好家伙,見了。

“你是誰?”

刀與劍在半空中相撞,出火花,

傅雲崢不敢掉以輕心,反手刀格擋,卻被震得虎口發麻,朝後退了半步。

“讓你死的人!”

謝執硯聲音冰冷,下手毫不留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劍如雪,招招直取要害。

傅雲崢狼狽滾了一圈,若不是他速度夠快,恐怕要當場被捅個對穿,結果一口氣還沒完,又被上的襦絆了一下,刀背在青磚上出火星,對面的人依舊劍勢不減,存了必殺之心!

“唉唉唉、等等……”

“你這聲音怎麼聽著有些耳。”

“老子是傅——”

話音未落,對方劍尖已刺向他嚨。

“郎君。”

“郎君快住手,他是傅雲崢。”

禪房主臥與東側小茶室相連的門,被人猛地推開,盛菩珠手里舉著一盞燈,暖黃暈霎時照亮半間屋子。

劍尖凝在傅雲崢前,幾乎是在他皮上。

好險!

差點就死了。

傅雲崢狼狽爬起來,剛才謝執硯的劍,但凡多進一寸,他的小命就要代在今日夜里了。

劫後余生,他本不顧上自己上的裝扮。

還是謝執硯提醒,居高臨下,每一個字都帶著戲謔的腔調。

“嘖……”

“傅家大郎真是好興致,我竟不知你還有這等喜好。”

傅雲崢閉著眼睛,有一種還不如剛才就死一死的無力

謝執硯面無表看向傅雲崢腦袋上高聳華麗的心髻,又瞥了他上明顯不太合的襦,描過眉,涂了胭脂,水潤的,用的也不知是誰的口脂。

越看,眼底的冷意越濃,薄一道平直的線。

他冷著臉收劍鞘,又拿出帕子認真過手,才轉看向不遠的妻子。

“珍珠,過來。”聲音平靜,甚至沒有波瀾。

只有謝執硯自己心里清楚,趕到禪房的那一刻,他聽見傅雲崢咕噥的那幾句胡言語,當時究竟有多後怕。

“郎君。”盛菩珠仰頭看他,雙瞳剪水,干凈清

“你沒事就好。”謝執硯閉了閉眼,低低的嗓音,如同夜風過般沙啞。

盛菩珠尚未從驚訝中回神,便撞進一片寬厚的膛,他的心跳又急又重,隔著衫,震得

謝執硯手臂用力,像是要把進骨里。

盛菩珠主握住他的手,冰涼的指尖,一子寒意,早晨才見過的男人,此時下已經冒出一點胡渣,濃黑漆深的眼睛里,映著模糊的影子。

“對不起,我來遲了。”

“是不是被嚇到。”

謝執硯慢慢低下頭,吻住,像是得到了一些滿足,又像是不夠。

平日在外,從來都是束自修的男人,他像是連規矩都不顧了。

盛菩珠覺得他視線很重,卻無端令到安心。

在輕輕地抖,不知是他上的冷意,還是事解決後,終于不必強撐著維持冷靜。

高高懸著的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徹底落回肚子,盛菩珠慢慢眨了眨眼睛,對他四目相對,像是被蠱般主踮起腳尖。

紅潤的在他頸側位置很輕地蹭了蹭:“沒有的,我不怕,郎君不必自責。”

知道他今日出門,是要去很遠的地方辦事,平日就算休沐,也有許多公務要忙,所以并不打算麻煩他,也從來沒想過他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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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并不是他的過錯。

可謝執硯并不是這樣認為的,他心底著後怕的緒,甚至極端得有些過頭。

俯下,掌心小心托著臉頰,聲音執拗道:“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這次是我沒盡到丈夫的責任。”

“你們到底夠沒夠,管管我死活好不好。”

傅雲崢蹺著二郎,坐在這間禪房里唯一完整的那張床上,今夜被謝執硯錘,角腫了一大片,臉頰也有傷,妝也花了不

謝執硯轉過頭,表淡漠看他。

“這三個人渣,你準備怎麼置。”

傅雲崢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郎裝扮了,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用腳踢了踢地上半死不活的三人:“你準備怎麼置?”

“先關起來審,然後……殺了。”謝執硯眼神冷厲,泛著寒

傅雲崢點了點頭,問:“你殺,還是我殺?”

“先給大理寺置。”謝執硯解下大氅,把盛菩珠裹進去,角勾起一冷笑,“讓陸二來吧。”

“陸二?”傅雲崢一怔,然後表忽地變得猙獰,他僵著脖子慢慢扭頭,朝外邊看。

果不其然,陸舟渡背著手,不不慢進屋子。

依舊是那種長年不見的白,似笑非笑的表,上上下下打量:“嘖,傅雲崢你這是什麼鬼癖好。”

陸寺卿語調雖然很嘲諷,但是他的表看不出半點輕慢的意味,甚至眼神里帶著幾分難得的欣賞和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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