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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皮開綻，鮮淋漓，驪珠卻全然顧不得，猛地往長君的方向撲。
咻——！
伴隨著一聲箭鳴。
預料中的死亡沒有降臨，驪珠只覺一盆熱乎乎的東西澆在了上。
睜開眼，驪珠始料未及地對上一張死不瞑目的臉，瞳仁一。
有人襲！
“什麼人！？”
所有蒙面人齊齊拔劍，警戒四周，然而還沒看清敵人方位，又有三人同時倒地！
驪珠踢開眼前被一箭貫穿頭顱的尸首。
“肯定是陸譽！”
顧不得上的污，抱住氣若游的長君，一邊猛拍他的臉，一邊喜極而泣道：
“陸譽來救我們了！”
就知道！
天無絕人之路！
“方大人，箭是從北邊……”
又一人被箭中倒地。
捂著腹部的方漸大駭。
不會是陸譽一行。
昨夜他安排了一路死士，專門牽制陸譽，他們沒那麼快趕來。
跑！保命要，命都沒了，皇後許他再多金銀權勢也是枉然——
正想著，林中突然有人喝了一聲“收”。
鋪滿林中的紅葉陡然騰起，方漸腳下一輕，一張久埋在地的大網瞬間將他網羅其中！
以為死里逃生的驪珠臉一變。
不對勁。
長君也有所覺察，掙扎著直起護在驪珠前面，虛弱道：
“真要是那個陸大人……他們匆忙追趕，怎麼來得及在偌大片紅葉林中設伏？”
不是陸譽，那會是誰？
驪珠頓時聯想到了最可怕的答案。
方漸被縛後，又有套索冷不丁飛來，準勾住那些了方寸的蒙面人。
間一，連一掙扎余地都沒有，便被倏然拖了林深。
一切都發生得迅速而有序。
紅葉林中，有嘻嘻哈哈的喧鬧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卻不見半個人影。
“就這點手段，也敢來我紅葉寨前耍弄？”
“三當家這雙臂真是水牛大的力氣，一連十來箭，準頭分毫不差！”
山麓後，朝日噴薄出，驅散林中黑暗，也照亮了不知何時蟄伏在楓林中的重重人影。
十個，二十個，五十個……不對！起碼近百人！
驪珠腦子嗡的一聲炸開。
真遇上匪盜了！
鞋履踏過紅葉，凌的腳步聲朝他們近。
大腦空白的驪珠無意識往後騰挪。
“仇二哥快看！方才你還說這兩個都是小娘子，我怎麼瞧著地上暈過去這個，好像是個小子啊！”
“這小子細皮，連胡須都沒有，怎麼生得跟個丫頭似的？”
“怪哉，該不會是個扮男裝的小娘子吧？”
“什麼小娘子，脖頸上分明有結，你們自己看是或不是？”
“我賭是個小子！誰小娘子！嘿嘿，都下好注了我去驗……”
“混賬東西，山主面前瞎胡鬧什麼！眼里有沒有正事！”
一個執弓的紅子往那人屁上踹了一腳。
嗓門嘹亮，個頭極高挑，這一踹，前頭這些虎視眈眈的莽夫便讓出一條道來。
除之外，領頭的還有兩名男子。
一人灰袍布，面容儒雅清秀，似是個文士。
另一人卻戴著一個青銅制的怒猿面，罩著上半張臉，只出線條利落的下頜和薄。
驪珠心頭莫名一跳。
好奇怪。
為何有種似曾相識的覺？
紅子走向吊在樹上的方漸，昂首打量一番，咂了砸舌，回頭對面青年道：
“嚯，腸子都流出來了，山主，這人沒救了。”
說完，視線遙遙掃了驪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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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刀拉得可夠利索啊。”
灰袍文士道：
“閑話休說，山主，這邊料理妥當，那邊兩人如何歸置？要不要先派個人去盤底？”
中間那人的視線定在驪珠臉上。
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的穿著很是不倫不類。
一襲華貴的孔雀藍錦袍乍看文雅，卻半穿半袒。
垂下的袖管隨意別在勁瘦腰間，里面的玄黑勁裝似是為了方便拔劍，束著護腕，毫不拖泥帶水。
再往下，腰間革帶上有環扣，懸著沉甸甸的短劍匕首。
行走步伐間，伴隨著沉悶撞響的金屬聲，一令人心底發寒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不知是不是這人迫太強。
驪珠忽而覺得自己腦子陣陣發暈，心跳極快，背後更是冷汗，耳畔有尖銳的耳鳴，幾乎聽不清周遭聲音。
驪珠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不、不能暈。
絕不能被嚇暈！
往好想想，至現在，他們有共同的敵人。
而且，他們抓了方漸的人，卻沒對和長君手，說明這些匪盜似乎也并不是濫殺之輩？
或許還能與他們討價還價？
墨發如刀裁的男子在眼前站定。
離得近了，驪珠發現他留著一頭極短的發。
發梢剛過鎖骨，其中一縷編做細辮，飾以赤金環扣，隨他走搖著冰冷澤。
他頭發絞得這樣短，平日如何束發戴冠？
發之父母，他的親族上下就無人阻攔他嗎？
不對，落草為寇的匪賊還有親族嗎？
一個一個疑問從驪珠腦海里冒了出來。
荒誕、危險、不可理喻。
這是一個從份到外貌，都遠遠超出驪珠兩世經驗的人。
就在驪珠審視他時，他也一語不發地俯瞰著驪珠。
從上到下，不疾不徐地掃視一個來回。
雖然他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但那道視線仿佛備一種有形的力量，一寸寸，從皮囊到骨髓地將舐過。
好恐怖。
驪珠不自覺吞咽了一下。
後頸發涼，莫名生出一種被狩獵。
扛不住這樣的力，驪珠緩緩攢出一個略帶討好的笑意。
道：“多、多謝好漢出手相……”
好漢沒有說話。
笑起來頰邊有一對很淺的梨渦。
很無害，很溫——方才也用這樣一張臉很果斷地給那個蠢蛋剖了腹。
下一刻，他抬手解了自己的腰帶。
驪珠的笑容凝固在角。
第7章
革帶環扣的冰冷撞擊聲，讓驪珠面上笑意顯得頗為稽。
兩息後，驪珠渾直往腦門上沖。
“士可殺不可辱！！我、我跟你拼——”
驪珠使出吃的力氣，抬腳便朝他下半猛踢。
然而對面的男子正半蹲下來，這一腳等于兜頭朝他臉而去。
他眉梢一挑，立時微微後仰避開，同時準攥住了驪珠的腳踝，那雙手強且滾燙，覆住驪珠纖細腳踝簡直不廢吹灰之力。
奇恥大辱！
驪珠怒目切齒，恨不能生啖他骨！
他若真敢冒犯，反倒不能輕易赴死，那也太便宜他了！
但凡今日還有一口氣，還能逃出生天，一定要殺回來燒了他的山，屠了他的寨，讓他為今日之舉付出代……
只出半張臉的男子，突然毫無預兆地笑了一下。
驪珠霎時呆住。
好奇怪，是太害怕了嗎？
為何在這種時候，會聯想到裴胤之？
想到他，心底那些被一時憤怒過的恐懼與委屈，瞬間涌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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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之，胤之。
要是他在，豈會這樣的欺辱？
驪珠雙眸蓄滿眼淚。
絕對的力量差距前，這回是真沒辦法，真要認栽了。
男子雙開合，似乎說了些什麼，驪珠約看到他舌尖一側似乎嵌著某種質地冰冷的。
但來不及在意那是什麼東西，驪珠臉上浮現茫然神。
他在說什麼？
一陣耳鳴聲過外界聲音，發現本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還沒等想明白，腳踝突然傳來一拉力，一陣惶恐驚懼如水涌上。
一只大手攥住大側。
驪珠閉上眼胡廝打，邊抓邊喊：
“你敢我！敢我一下你全族就完蛋了！”
另一只也被他摁住固定，虎口鐵鉗般有力，指腹深陷，力道大得無法撼分毫。
“卑鄙賊人！天打雷劈！欺辱弱子你不得好死！”
聽了這話，他角翹了翹，居然在笑，笑得有點欠。
驪珠黔驢技窮，大哭一聲：“娘！救我！”
一直低著頭的男子抬眸掃一眼。
下一刻，他脖頸一痛。
“嘶——”
“山主！沒事吧！？”旁邊立著的那個灰袍人出聲。
“沒事。”
男人反手按住自己的脖頸，再放下手，一看掌心，竟有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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