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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珠提了一口氣。
倒還實誠。
“你要覺得不痛快,那就留下來,狠狠花我們寨子的錢,每日穿金戴銀,山珍海味,再狠狠把我們山主當驢一樣使喚,給你捶洗腳,讓你來手飯來張口——”
驪珠愣愣聽著的話,長睫忽閃忽閃。
“你們想什麼事呢!”
長君怒斥。
丹朱指著他:“別吵,再吵把你也留下來當寨夫人。”
小宦臉紅得滴。
兩人爭辯間,驪珠已經吃了幾口飯菜,裴照野等著的評價,卻只是低下頭,兔子吃草似的干嚼不吭聲。
“不如你們宮里的山珍海味,也不至于難吃得一句評價都半天想不出來吧?”
驪珠咽下口中的菜,忽而抬起頭來。
“裴照野,等我回去之後,我想想辦法,你來做伊陵郡的鹽吧。”
眼前男子瞧著,好一會兒道:
“你是說,你連皇後和臣子想殺你都不能計較;返回雒的路途也不能確保自安危;回到宮中,你那個又蠢又歹毒的弟弟對你虎視眈眈——但是你還有功夫給我弄個鹽?公主,你可真厲害啊。”
他拖聲懶氣的語調里帶著不加掩飾的調笑意味。
驪珠鬧了個紅臉。
“你瞧不起我?”
“沒瞧不起你。”
幾縷發垂擋在眼前,裴照野盯著那幾縷發,卻沒。
“但話又說回來,說句有點瞧不起你的話,你這個自難保的泥菩薩,就不要替我這個鹽梟心如何立足了,你能保護好你自己,已經很不容易。”
“你還是瞧不起我,”驪珠悶悶不樂,但又道,“不過,你倒也有這個資本。”
一旦知道他就是那個鶴州一帶的鹽梟,這一路許多事都清晰起來。
“你能與伊陵郡這些高關系,給了他們不好吧?”
裴照野不置可否。
“實行鹽鐵營以前,我父皇還下令推行過另一種辦法,替國庫創收,本意是好的,然而新政有其弊病所在,落到地方後,原本‘不增賦稅而增國家收’的政策,卻反過來了府盤剝百姓,加劇土地兼并的苛政。”
驪珠掃了一眼旁邊的冊子。
裴家兼數職,多才多藝,連輾轉替府收高利貸這種事,他們也干得來。
“你用私鹽所得的利益,從員手頭買走百姓賤賣的田地,再將這些田給那些失地的百姓去種,只要紅葉寨不倒,無論是府還是豪族,都奪不走這些田——我說得對吧?”
的眼睛亮亮的,很得意的樣子。
“可是,你沒發現嗎?若以一郡為一國,你能做到這麼多事,不是因為鹽鐵私營,而恰恰是因為營,只不過,你現在是那個‘’而已。”
裴照野了:“你什麼意思?”
“伊陵郡之所以還能井井有條,有你能力的一部分,也有城池大小的緣故,伊陵不過一郡之地,你尚有管轄之力,可若擴大到一州呢?南雍境,有多個伊陵郡,多個鶴州?”
裴照野很想反駁,這都什麼狗屁歪理。
可他順著的話想了一會兒,居然還覺得……有道理。
行吧。
書讀得多,的確有理。
見裴照野不說話,驪珠又偏頭仔細打量他神,道:
“我不是在指責你,雖然你做的事,有十個九族都不夠滅,但至伊陵郡的百姓過得很好,這是你的功勞。”
裴照野笑了下:“既然有功,公主準備賞我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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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你做鹽啊。”驪珠眨眨眼。
“誰稀罕什麼破鹽。”他眼珠很黑,視線從的上掠過,“換個實際點的。”
驪珠認真思考。
實際點的……
前世裴照野突然改變主意,仕為,紅葉寨一定有什麼變故。
或許就與伊陵郡的這些員有關。
在回到雒之前,想找出導致這個變故的原因。
驪珠若有所思:“明日,我去一趟署……”
“不要什麼鹽,親我一下,然後我送你回雒。”
裴照野語不驚人死不休地撂下這句話。
驪珠以為自己聽錯了。
茫然抬頭,下意識想看玄英和長君的反應,才發現他們不知何時退至後方樹蔭下,并未聽他們的對話。
“……啊?”
裴照野笑容不變:
“裴家的消息傳出去,署上下必定嚴得跟鐵桶一樣,你去了也討不著好,真想管這個事兒,不如回去跟狗……跟你爹告狀。”
驪珠:“不是,你剛才好像說,親……”
“我是說了,不過親不親隨你,實在不愿意親,我也會送你回去。”
他神間有種平靜坦然的無賴。
驪珠覺得自己好像在聽什麼天書一樣,有種雲里霧里的迷茫。
他還在循循善道:
“但實話實說,我確實真的很想親你。”
驪珠被他接二連三的好幾個親砸得暈頭轉向。
“……你為什麼,突然……”
驪珠被他這番話攪得完全忘了剛才想說什麼。
就連前世,每次裴照野從邊關歸來,兩人分別太久,再見時也會有一種奇怪的生疏陌生,需要好幾日才能緩過來。
更何況是此刻連樣貌都要年輕許多的他。
盡管知道是同一個人,但陌生仍然存在。
驟然聽到這種話,驪珠覺自己整顆腦袋都在冒著熱氣。
“不是突然,我盯著你的時候經常在想這件事,你不是也看出來了嗎?”
他坐在食案對面,撐著頭端詳著驪珠。
見久久未有言語,繃的手指松了松。
“很討厭嗎?不愿意也沒關系,不用有什麼顧慮,說了送你就會送你的。”
“……”
驪珠端起碗。
“不討厭。”抬眸,有些嗔怒地掃他一眼,“但也不能是現在吧!天黑一點,黑一點再親!”
第27章
因為裴照野這番話, 驪珠這頓午膳用得心神不寧。
稀里糊涂吃飽後,才忽而反應過來——
什麼時候說要立馬回雒了?
驪珠盯著那個神從容的側影,這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又故技重施, 用這種話心神。
居然還想趕走!
“山主, ”名仇二的山匪上前, 抱拳道,“那個陸譽的男的說有事找您過去一趟。”
裴照野掀起眼簾。
“說什麼事兒了嗎?”
仇二剛想開口, 忽而對上那張春風滿面的俊臉, 一時愣了愣。
……出院門的時候還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怎麼一轉眼就眉飛舞, 心大好起來?
“沒說, 但應該是府守衛的事。”
裴照野頷首起, 又回頭對驪珠道:
“我去看看, 你接著看你的冊子,抄累了可以使喚顧秉安,他就喜歡被權貴當牛馬使喚。”
顧秉安:“……”
好歹毒的一張。
然而轉過頭。
“公主需要幫忙嗎?在下當過三年胥吏, 整理文書案卷,地方法例章程,都是我的專長。”
顧秉安笑瞇瞇地替驪珠研起墨來。
借著整理裴家冊子的機會, 驪珠與顧秉安一問一答, 開始初步清伊陵郡場的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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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另一頭,裴照野跟著仇二正往後院去。
仇二:“……朝廷的正規軍確實有點東西,昨夜到現在,他負責的西院愣是沒出半點差錯,倒是咱們這邊……山主,您看什麼呢?”
抬頭瞧著天的裴照野問:“現在什麼時辰?”
“未時六刻啊。”
未時六刻……離天黑還有近兩個時辰。
裴照野嘖了一聲, 收回視線。
“咱們這邊怎麼了?”
“鬧了兩場呢,第一次是熊右圍院子的時候,見人家小娘子邊的婢貌,了一把,人家差點咬掉他一塊。”
裴照野嗤了一聲:“狗改不了吃屎,第二次呢?”
“第二次……”
沒等仇二說完,拐過長廊,滿院子黑的人朝裴照野了過來。
人雖然多,形式卻一目了然。
面冷的執金吾校尉和眷一邊,紅葉寨的山匪們一邊。
陸譽大馬金刀,坐在一張竹馬扎上,在他後,一個蓬頭散發的子裹著他的外袍,躲在三兩個舞姬歌伎懷中飲泣。
裴照野一見這場面,便知道發生了什麼。
方才的好心頃刻間然無存。
他冷冽目掃過另一邊站在的山匪們,其中一人鼻青臉腫,心虛得直打擺子。
陸譽起,沉著臉道:
“裴山主。”
“怎麼搞得劍拔弩張的,陸大人,你打的?”
裴照野勾著那人的脖頸,將那名鼻青臉腫的山匪從人群里拉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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