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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他的，發現里面滿口是，連牙都掉了兩顆。
他沖陸譽笑了笑：
“昨夜得我命令，弟兄們披星戴月，一路從虞山趕到襄城，昨夜更是一夜廝殺，輕傷二十一人，重傷兩人，我們紅葉寨是仗義相助，陸大人卻一出手就將人打這樣，不合適吧？”
原本氣勢洶洶的陸譽一怔。
“……就是！”
原本理虧矮了一頭的山匪們，聞言振起來，嚷嚷道：
“救了你們娘子，你倒反過來打我們的人，這不狼心狗肺嗎！”
“再說了，不過是個舞姬，關你什麼事兒，你急什麼？”
“莫不是你自己瞧上了，也想香吧？”
山匪們哄笑起來。
裴照野面如水，沖丹朱使了個眼。
丹朱得令，吆喝著將後宅的這些眷全都趕回了屋。
裴照野手指點了點那個低泣的子。
“你留下。”
那子渾哆嗦。
裴照野緩步上前，目平靜。
然而那種絕對武力帶來的威卻極為恐怖，尤其是已經切領教過的陸譽，更能清晰到這份可怕。
陸譽：“你想做什麼！裴照野！枉我們娘子替你說盡好話……”
裴照野眼睫微。
丹朱上前，低聲道：
“山主，沒得手，就是把裳扯壞了，還好這個陸大人來得及時。”
裴照野微微頷首，視線越過陸譽，落在那子上。
應該是府養的舞姬。
裴照野推劍出鞘。
陸譽腦子里的弦本就崩得極，見他拔劍，更是立刻有了反應。
然而裴照野反應更快，陸譽幾乎沒看清他的作，就被他的劍柄反手砸中了頭。
陸譽踉蹌半步站定，眼含盛怒。
“這一下，打你下手太重，寒了我們紅葉寨仗義相助的心。”
鼻青臉腫的山匪剛要咧一笑，就聽他們山主繼續道：
“這一劍，你來還。”
舞姬怔怔瞧著遞到面前的劍。
就連正還擊的陸譽，面上暴怒之也一瞬凝固。
“山、山主……”
裴照野回過頭去，笑道：“帶你們出趟門，就這麼給我丟人是吧？”
方才鳥似的一群山匪一片死寂。
陸譽打量他的目幽深起來。
“按舊例，婦人者死，調戲婦人者斷指，但你他大爺的差點就得手了，斷一指未免太便宜你，今日就開個新例。”
裴照野見那舞姬哆哆嗦嗦不敢接劍，便自己執劍，指向面蒼白的李二虎。
“若有未遂者，一刀，至于捅哪兒，說了算。”
裴照野回眸，淡淡看。
“你想捅哪兒，指給我看。”
李二虎噗通一聲跪下：“山主！就是個舞姬！就干這個的啊！”
裴照野只是問：“決定好了沒？”
那舞姬有點遲疑，好一會兒，才指向李二虎的心臟。
噗嗤——！
被刺穿心臟的山匪重重倒地，院靜悄悄的。
不知為何，陸譽亦是心頭一。
裴照野掃視一圈：“還有個熊右呢？”
“山主——”人群中，一名絡腮胡大漢訕訕道，“我自斷，自斷……”
裴照野頷首：
“諸位弟兄辛苦了，回去後各領十金，休養半月。”
一聽這話，眾人眼前一亮，齊聲謝恩。
山匪們散去，裴照野回過頭，見陸譽神復雜地瞧著他，不一笑：
“不服氣？看著你們公主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能讓你還一拳。”
陸譽沒吭聲。
他平日雖然沉默寡言，不爭不搶，但論及武藝，說不自傲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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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之前惜敗于裴照野手下，他也覺得此人不過一介草莽，不登大雅之堂，敗是敗了，但并不服他。
然而今日經過此事，方才發現此人并非有勇無謀的莽夫。
一來先是給足了自家人面，不至于墮自己的威風，讓底下人寒心；二來，又賞罰分明，手段極其狠厲，就連軍中恐怕都做不到這樣說一不二的懲戒。
有勇不可怕，有謀也不可怕。
可怕的就是有勇有謀，還懂得忍，這種人，哪怕現在窩在一個小山里，也是潛龍在淵。
“……裴山主言重。”
陸譽說完，又道西院那邊還有事要忙，轉離去。
送走了這位執金吾大人，又派了丹朱負責看守裴家後宅。
裴照野這才徹底冷下臉來，獨自坐在臺階上，一臉的晴不定。
真是貨比貨得扔。
從前他覺得他們紅葉寨，在匪賊這一行里頭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
結果剛來裴家沒多久，見到裴家這些心培養的舞姬歌伎，這些個給他丟臉的玩意兒，腰帶松得拎都拎不起來。
倒把這個雒來的執金吾，襯得跟話本里英明神武的大將軍似的……
那個小公主還想招安他們。
要是聽說今天的事，那麼嫉惡如仇，眼里見不得沙子，還不知該如何厭惡他們紅葉寨。
秋日晴從樹葉間隙篩下。
裴照野抬頭看了一會兒天，又想起那日在酒樓時，笑盈盈說他和旁人不一樣，是大英雄。
斑在他面上忽明忽暗的游走，他瞇著眼想：
一個匪賊，算什麼大英雄呢？
有腳步聲匆匆而來。
“山主，絳洲雁山里送來的信。”
裴照野接過簡牘掃了幾眼，神微變。
讓人問清驪珠在哪兒後，他抬腳快步朝書房而去。
還沒進去，就聽到書房傳來陣陣哀嚎聲。
“……你做什麼呢？”
裴照野掃了一眼正被長君打板子的年。
驪珠正道：“欺負你的人也有他一個，昨兒打了他親爹和大伯，忘打他了。”
長凳上的裴紹一臉的眼淚鼻涕，見了裴照野忙喊：
“哥！救命啊哥！裴家好歹給你一口飯把你養大，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裴照野冷笑一聲，心想這時候你知道哥了，以前讓人把他腦袋往泔水桶里摁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但話到邊，不知為何頓了頓。
裴照野慢吞吞道：“他說的，也有點道理。”
驪珠意外地看向他。
他迎上驪珠目，眉心微蹙，似乎有點不忍。
“事都過去這麼久了，好歹兄弟一場，冤冤相報何時了，胤之還不好，不然就……算了？”
果不其然。
驪珠原本見這年挨了幾板子，已經消了大半的氣，可聽裴照野這麼一說，頓時又竄出火來。
“怎麼能算了！他欺負你的時候可沒說算了！還有，他不準胤之，換個名字！”
裴照野挑眉：“為何？”
“……君子萬年，永錫祚胤，他哪點配得上這個‘胤’字？”
又不是說“裴胤之是這世上最好的小郎君”的時候了。
裴照野心念忽。
既與裴家毫無瓜葛，當初在虞山面時，又為何會突然提及裴紹，箱籠里還帶著一封寫了裴紹名字的舉薦信？
一時想不通，裴照野暫時按下不提。
他取出方才收到的簡牘。
“先別管他，剛剛收到消息，絳州今年歉收，府卻避稅得，雁山有一伙年輕力壯的農民，頗得名，糾集了附近盜賊，合一千余人——這麼多人，又沒糧食，恐怕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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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珠心頭一沉。
他的猜測沒錯。
前世，雁山這伙人會在初冬，絳州開始發荒時揭竿起義，號雁回軍，劫掠府糧倉，屠殺各地員。
不到半年時間，他們就會擴張到上萬人，并且會與睢薛氏聯手，為朝廷的心腹大患。
然而雁回軍全都是農民、盜賊。
薛氏稍使手腕，部便土崩瓦解，全了給薛氏做嫁。
薛氏一旦了氣候，朝廷便只能重用覃氏。
一切都將進前世的軌道。
驪珠驀然抬頭，握住裴照野的手臂：
“起義是殺頭的大罪，要不是吃不飽飯，沒人愿意冒險——若是能夠籌集糧食，調往雁山，或許可以暫穩局面。”
裴照野沉思片刻，剛想開口，就聽門外有人道：
“宛郡去年換了新稻種，收頗，公主要是著急，我剛好可以和這封信一并送回家，讓二叔他們幫忙查查，目前能騰出多糧來救急。”
攥著手臂的力道一松。
裴照野愕然看著提朝覃珣跑去。
“真的嗎？那你快寫！”
差點忘了，拋開皇後犯蠢非得殺這件事不提。
在別的事上，至此刻覃氏與皇族的利益一致，絳州要是起來，覃氏不會無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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