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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珠說完，又看了眼覃珣手里的信件，問：
“你決定好了？”
面如冠玉的年輕公子，聞言出落寞之，慘然一笑。
“覃家做出此等丑事，的確無再尚公主，更何況，襄王有夢，神無心，我又何苦強求，壞了我們自的誼？我已寫好信件，說服我父親放棄這樁婚事……希公主日後能尋到真正的如意郎君，覓得幸福。”
驪珠心想，只要你們家能不騎在我家頭上，我這輩子一定幸福！
“書案就在那兒，你寫吧，要我替你研墨嗎？”
驪珠生怕他反悔。
覃珣也知道驪珠為何如此殷勤，但他裝作不知，只溫笑道：
“好啊，那就勞煩……”
“誒呦！！哥你踩我手了！”
驪珠和覃珣同時朝一旁看去。
裴紹死魚似的趴在長凳上，裴照野面如水，緩緩抬腳，腳下果然正踩著裴紹的手指頭。
他邊浮起一點笑：“抱歉，踩疼了？哥不是故意的，別多心。”
裴紹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但一怒之下也只是怒了一下。
裴照野看向驪珠。
“我忽然想起來，伊陵郡不只今年，這三年的收都不錯。”
驪珠果然眼前又是一亮，噠噠噠跑回到裴照野邊。
“真的？”
“真的。”
驪珠聞言心中更加欣喜。
若是一郡的糧食，還擔心不夠，畢竟還要給本郡百姓留出儲備。
可若是兩郡，就有把握多了。
“伊陵郡收好，糧食也都在府的糧倉。”
笑意微涼的覃珣溫聲道：
“多謝裴山主告知，我定會一并去信，讓家中幫忙協商安排，就不用裴山主心了。”
裴照野狀似恍然：
“協商？哦對了，你那個二叔跟伊陵太守關系好得都能一起商量殺公主，覃公子家里的確很有人脈。”
覃珣邊的笑意有些凝固。
“珣公子，”玄英適時打斷，“筆墨已備好了。”
裴照野冷眼看著覃珣從他旁邊肩而過。
回過神來，發現驪珠正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
驪珠：“你……是不是很討厭覃珣啊？”
裴照野心說他看他一眼就想一腳踹死他，這不是廢話嗎。
然而話到邊又停住了。
“還好，”裴照野正道，“他不珍惜你，我只是為你抱不平而已。”
驪珠聽了他的話心頭一。
趕走歸趕走，他還是在意的。
至于對覃珣……
驪珠忽而想到了前世臨死前，覃珣說的那些話。
他說，他們二人和離，都是裴照野的謀算計。
這一世或許有可能，前世那時候，和裴照野只隔著竹簾見過一眼，和離的事怎麼會和他有關呢？
想到這里，驪珠著裴照野，眼尾含笑。
裴照野被看得心頭發虛。
“……宛郡的況我不清楚，但你想要伊陵郡乖乖聽話開糧倉，最好是想辦法，你自己將伊陵郡握在手中。”
驪珠似懂非懂：“有你也不行嗎？”
“我很想說我行，”裴照野笑了笑，“但有些事還是不行，你真想知道署那邊是怎麼一副臉，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裴照野抬頭看了眼外面天。
“趁天黑，去署聽墻角。”
驪珠眨眨眼，想了想：
“就這麼去，他們也不一定會說我想聽的，不如……放開裴府的門，把裴府這兩日的消息散出去。”
裴照野試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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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你得把他們嚇死。”
兩人一合計，很快有了章程。
此事給玄英和顧秉安去辦，天漸暗，裴照野便帶著驪珠乘夜往署的方向而去。
站在圍墻下，驪珠抬頭丈量了好一會兒。
“這麼高，我們要怎麼——”
視線從圍墻變了一截線條利落的下頜。
驪珠下意識抱住他脖頸，只覺耳畔一陣風掠過，顛簸了幾下，再落地時，腳下已是屋頂瓦片。
“你……你怎麼做到的？”
一株垂柳恰好遮住他們影，驪珠扶著樹干，看著裴照野的眼神都充滿震撼。
“你會飛？”
裴照野揭開瓦片，往里面看了一眼。
消息還沒這麼快傳到署，里頭暫時一片平靜。
他抬起頭看向驪珠：“好玩嗎？”
驪珠誠實點頭。
前世裴照野一半時間裝得病懨懨，一半時間是真的病懨懨。
連床笫之間都不敢踹他踹得太用力，何時會過這樣近乎飛檐走壁的覺？
“真好。”驪珠忽然慨。
他瞥一眼：“好什麼？”
“我喜歡你好的樣子。”
“……”
裴照野腦子很自然地想歪了一下。
然而又的確一臉真摯，讓他的心猿意馬變得有些低俗。
但很快，裴照野發現也似乎回過味來似的，瑩白如玉的面龐一點點染上了緋。
裴照野間發，眼珠黑漆漆瞧著。
說起來……
驪珠抬頭朝柳樹上了一眼。
天已經黑了。
心忽而咚咚跳了起來。
……他什麼時候會提那件事呢？
現在時機好像不太合適，應該還是晚上回去後吧？
可裴府又到是人，或許會在路上？
許多畫面和難免涌上腦海。
驪珠稍一聯想到他親人時那種鋪天蓋地無可逃的勁，就覺得。
千萬不能在路上，太丟人了。
正想著。
獨屬于裴照野的氣息驟然濃烈，驪珠視線一暗，在兩人的距離被他打破侵的同時，覺到一個吻覆而來。
秋風一樣和煦又微涼。
他很輕地含了一下的瓣。
得不可思議。
睜開眼時，裴照野在眼中看到了錯愕，但卻沒有到想立馬找個地鉆進去——這點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于是他并未立刻退後。
夜里，那雙眼幽深黑亮，離得很近。
“在想什麼？”
他聲音低低的。
卻不知為何，震得驪珠心口微。
過于悉的與溫度，讓驪珠心底某酸了一下，好像闊別了漫長的歲月，與他重逢這件事終于有了實。
“沒什麼。”
驪珠很輕地呼出一口氣，角彎彎，低聲道：
“原來只是這樣啊。”
差點忘了，重生一次，他目前看起來還不會那種把人親得站不起來的親法呢。
聽清了的話，裴照野呼吸一滯。
好一會兒，他的眉梢極緩慢地上挑，眼珠愈發濃黑起來。
第28章
“只是這樣……？”
刀鋒般銳利的眉眼被月浸潤, 他短促地笑了下，眼神里有種狩獵前蓄勢待發的興味。
“你還想怎樣？說說。”
原本還有幾分底氣的驪珠，在他侵略極強的眼神里節節敗退。
因為突然回憶起前世。
前世，與裴照野新婚燕爾的前兩日, 憑著自己過一次婚的經驗, 驪珠還能勉強占據上風。
可三兩日後, 此人就突飛猛進，進步得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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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笑著, 將驪珠之前的從容一點一點全都嚼碎了吞進肚子里。
視線從他舌尖銀環上蜻蜓點水地掠過。
前世他收斂子之後, 偶爾都會讓害怕。
現在他裝都不裝了, 更不知在那種事上會放肆到什麼地步……
還是不要惹他了。
“沒怎樣, 來人了, 噓——”
驪珠拽了下他的襟, 著屋檐瓦片, 將自己盡可能得不起眼。
從裴照野的角度，卻恰好看到茸茸的一點碎發散落在頸後，細膩如羊脂玉, 白得晃眼。
……不知道咬上一口，跟吃的糖白糕會不會是一個味道。
署火把次第燃起，腳步聲集起來。
先是底下的小吏開始忙活起來, 將原本已經下衙的署喚醒。
很快又有轎子在署外落地。
驪珠借著小吏們的火把, 勉強辨認著這些面孔，其中不乏臉。
比如那日在酒樓見過的郡丞趙維真，還有押送到裴府的都尉徐弼。
九枝燭照著室，過瓦片間隙的。
驪珠靜靜聽著里頭的對話。
“……裴府傳來的消息就是如此，諸公，有什麼應對之策, 大可暢所言。”
張長史說完，室寂寂，無一人出聲。
良久，才響起趙維真的喃喃聲：
“覃家簡直瘋了，竟然敢蒙騙我們，讓我們助紂為，替他謀害公主！”
原來當日那小娘子說的竟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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