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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扉啟了一條,吹進秋夜風寒,許是被這冷風一吹,裴照野的腦子終于清明幾分。

……什麼大將軍。

讓他替那個狗皇帝征戰沙場?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山主!?”丹朱剛闔上門,一轉被出現在這里的裴照野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兒?你們……”

視線轉了一圈,嘿嘿笑道:“我沒打擾你們吧?”

驪珠雙頰陡升霞,連忙搖頭。

裴照野向外瞥了眼。

他還以為那真放心讓他大晚上與公主獨一室,果然還是忍不住放人進來打斷了。

“丹朱姐何事?”

在兩人對面座,丹朱這才開口。

原來是姐姐久病不愈,婆家請了許多醫師都不中用。

丹朱昨日見長君接了一眾裴府,得知是原本跟隨公主的婢們,其中還有宮中醫,這才突然想到請驪珠幫忙。

“當然可以,我讓明日一早便跟你一起去。”

驪珠又有些意外。

“你姐姐住在襄城嗎?我還以為你們的家人也都一并了紅葉寨呢。”

丹朱笑盈盈道:

“我姐姐跟我不一樣,格好,人也漂亮,嫁了個前程遠大的好郎君,等我姐夫日後升了就是大夫人,平日怕婆家知道有我這麼一個妹妹,我都不和他們來往的。”

語氣輕快,驪珠怔怔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裴照野靜靜看著

“時辰也不早了,走吧。”

丹朱跟著起,又謝了驪珠一遍,臨走前還問,明日能不能派長君隨一起。

然後被裴照野拍了一下肩。

他道:“別理,公主的護衛能讓你隨便使喚?收收你的心。”

丹朱雙手枕著後腦,嘟嘟囔囔著“什麼我的心,大哥莫說二哥,我看你也差不多”。

待兩人走遠,驪珠才喚長君進來細問:

“你跟丹朱姐……關系很好嗎?”

長君掃過驪珠和玄英兩人充滿好奇的目,攏起眉頭。

“還好,話很多,每日溜溜達達到找人說話而已。”

玄英抿輕笑,驪珠也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那你知道丹朱家里怎麼回事嗎?怎麼落草為寇,姐姐卻嫁了個做的夫君?”

長君答:“我也不太清楚……家似乎是縣里的莊戶人家,們姐妹二人在縣里都很出名,姐姐是人長得漂亮,是自力大無窮,爹給許了人家,不樂意,正好遇上那年水災,為了全家生計,便落草為寇。”

“後來家中境況緩過來了,但也還是不愿回家,就這樣跟著那個裴山主,慢慢在道上混出一點名頭,還有個諢號,‘穿雲虎’,夸好的,不過的確很好,比大部分習武的男子都強……”

說到此,長君發現對面兩人出了揶揄笑容。

玄英:“這也能算‘不太清楚’?我看你連人家族譜都快清楚了吧。”

長君頓時紅臉:“都是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再笑不說了。”

驪珠忙道:“好長君,我不笑,你接著說。”

“……總之,姐姐很好,連嫁妝都是親自給姐姐置辦的,幾年前姐姐嫁給了太守門下一個主簿,據說夫妻恩,還有兩個月的孕。”

聽到中間,驪珠邊笑意忽凝。

太守門下的主簿?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幾日格外關注這位太守,驪珠聽到丹朱的姐夫竟然是太守門下屬吏,心頭莫名咯噔一下。

但仔細想想,其實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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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寨依托于伊陵郡建立,其中山匪也大多都是伊陵百姓,有些千萬縷的關系很正常。

這頭驪珠們揶揄了小宦,準備沐浴歇下。

另一頭的丹朱與裴照野,沿著池邊往各自臥房的方向走。

“……回頭要是公主真打算洗咱們伊陵場,你跟吹吹枕邊風,放我姐夫一馬唄,他這人還算老實本分,我姐跟我寫信說,賄這種事他從來不干的。”

有分寸,”裴照野又掃一眼,擰眉,“什麼枕邊風,別胡扯。”

丹朱咧一笑:“你不想跟公主鉆一個被窩?”

“……你是真該讀點書了。”

兩人走著,丹朱抬頭一,快到十六了,月亮將圓未圓。

“好白的月亮。”跟那個小侍衛的面皮一樣。

丹朱忽而扭頭道:“要不我們造反吧山主。”

裴照野差點腳下一個踉蹌。

“我說真的。”

對上裴照野看傻瓜的眼神,丹朱道:

“雁山那邊鬧得越來越兇了,我聽說他們還搞到了一批私鐵,開始我還以為他們不了什麼氣候,結果現在人越來越多——”

裴照野:“造反不是人多就行。”

“不是,他們肯定不行啊,但咱們又不一樣,咱們紅葉寨訓練有素,紀律嚴明,有人有錢有人脈,連那些大也得給我們三份薄面。”

丹朱揪了片柳葉,隨手當做飛刀削下路邊幾朵野花。

“我們要是揭竿而起,絕對一呼百應,各路豪杰紛紛前來依附——”

“然後呢?”

裴照野冷淡道:

“先是各路豪杰爭個頭目訌一番,再是手底下混進來那些雜碎惹是生非一番,烏合之眾不堪大用,連燕水都不過去,前頭的權臣造反,一世而亡,才過去多久?人家既把持朝政,還手握重兵,照樣能被世家豪族掀下去,你真以為造反當皇帝這麼簡單?”

丹朱憋了半天,還真不知如何反駁,只憋出一句:

“說著不行,我看您想得還細。”

更細的他還沒說呢。

雍朝兩百年國祚,他們老沈家的祖輩積攢了兩百年的威,底蘊深厚,百姓們早已習慣了皇帝姓沈。

如今雖然南雍百姓對朝廷怨聲載道,但更多人對南雍卻仍然濃厚。

只是南人恨朝廷無用,恨國土流離在外。

北人恨天上月圓一年又一年,地上人卻南北相隔,著神闕前的濤濤江水,不得歸鄉。

皎月高懸,裴照野昂首著深藍的蒼穹。

四方檐角漆黑,與他出去的景別無二致。

那時他坐在臺階上,聽母親唱曲子,唱到“朝行出攻,暮不夜歸”時,總覺得這句調子太過凄涼悲愴。

暮不夜歸又如何?

北地失落,南雍勇武的男兒就該死在北地。

“不過……”

快到他們暫住的院落,丹朱忽而道:

“多可惜啊,我看那個小公主真喜歡你的,若不造反起事,你們豈非今生無緣?”

“你傻嗎?”他淡淡道,“真的起事,才是今生無緣。”

的國家被他顛覆,的親族宗室死于他手,忠于雍室的臣子會咒罵引狼室,來日史書記載,也會負污名。

他有多恨才會做這種事。

裴照野又道:“更何況我也沒喜歡到這種地步。”

丹朱偏頭看了他一會兒。

“真的假的?”

“不過見起意,人之常,難道真為了去上刀山下火海?”

丹朱似信非信。

到了院子,顧秉安那間屋燭火已熄,兩人準備各自回房,裴照野推門而進,還沒點燈,就覺察到屋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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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秉安!顧秉安在干什麼!”

沉著一張臉的裴照野一腳踹開了顧秉安的房門,將他從被窩里薅出來。

“滾起來,我的房間里怎麼會有個的?”

顧秉安迷迷瞪瞪睜眼:

“啊?又溜進去了?不是,這不怪我啊,那麼多歌伎舞姬都在宅子里關著,沒人安排們干個什麼事,也不能讓們整日待在屋子里坐牢啊,這不就閑出病了……丹朱!丹朱你把人送回去!”

“哦哦!”

丹朱腳步輕快地室。

片刻,里面飄出了一句驚嘆:

“我的媽,這也得太溜了吧。”

顧秉安忍不住耳尖一紅,又聽旁邊的人森森道:

嚴實點,尤其清河公主那邊,泄半個字,閹了你。”

“……”

折騰了半晌,又人換了被褥,裴照野這才在床榻上躺下,閉上眼。

室還殘留著一點甜膩濃香。

香息牽記憶,幾乎立刻勾起了他不算好的時回憶。

白膩的、古銅的、纏不休的手臂與雙,裹著念的笑與,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愉,聲音像是從地獄烈火里傳來。

胃部有的絞痛

想吐。

分不清是生理還是心理上的念頭。

裴照野冷汗涔涔,眼皮植在骨髓里的厭惡升上來,幾乎要控著他的雙逃離這里。

忽然,黑暗中,他驀然睜開眼,起走到這屋的一張書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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