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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照野哂笑一聲，視線掠過的手臂。
“手上的傷上過藥了嗎？”
驪珠抬手看了一眼那些在馬車里撞出來的淤青，大片青紫在雪白上顯得尤為慘烈。
“早上涂過了，醫說每日涂兩次，很快就好。”
“藥膏呢？”
“玄英好像說放在案幾上了。”
裴照野起取來。
榻上的驪珠挽起袖，看他面對面坐在腳凳上，曲著長，背脊微躬，專心替涂藥。
冰冰涼涼的藥膏涂在胳膊上的時候，驪珠恍惚想起來：
好像是來照顧他的吧。
怎麼反過來了？
“嘶——”
覺到他在淤青上的力道，驪珠痛呼出聲，立刻就要回手。
裴照野抬眸掃一眼，攥的腕骨。
“藥膏要進去才有用，忍忍。”
醫也是這麼同說的，只是玄英見稍微一下就淚眼汪汪，下不了手。
裴照野倒是下得了這個手。
驪珠原本不想顯得自己很氣，抿著，裝作鎮定模樣。
奈何從小到大的確沒吃過這種皮之苦，不到三息時間，驪珠便歪倒在錦衾間，開始掙扎著耍賴。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吧……”
他的虎口像鐵鉗，驪珠真分不清到底是誰傷了，怎麼不見他有半點虛弱無力。
“差得多呢，”他鐵面無私，“另一只手拿過來。”
驪珠淚眼汪汪：“這只手沒撞到，真的。”
“沒空跟你蒸的煮的。”
裴照野二話不說，把背在背後的手奪過來，再挽起袖。
手腕上赫然是被人掐出來的淤痕。
他眼瞳冷若寒潭。
“……其實那個趙繼只是個繡花枕頭而已，這種人，沒什麼好怕的。”
枕在他榻上的烏發垂散，盈盈笑語，不見半點霾。
“我裝模作樣了一下，他就信我真的弱無力，然後就一腳就被我踹出去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那樣的語調，倒像是反過來在安他。
裴照野握著的手指收攏，又很快松開。
“是紅葉寨拖累了你。”
驪珠錯愕地看著他。
淡淡藥草甘香中，裴照野眸沉靜，前所未有的正經。
“崔時雍出離崔氏，當初沒有同趙維真一黨沆瀣一氣，心中便是有些傲骨的，之前執意要殺你，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還在為當年伊陵水災的事耿耿于懷，所以想借你的死扳倒紅葉寨。”
那場水災，崔時雍忙于鬥倒政敵，而貽誤了救災良機。
裴照野卻以此為契機，在虞山建起了紅葉寨，引得許多災民前來依附。
崔時雍一心想做個人人稱耀的好，因此嫉恨他多年。
要不是因為這個，就算趙維真想殺公主，以崔時雍對朝廷的忠誠，他也會想辦法保公主周全。
“而且，如果不是為了救丹朱他們，你也不必出裴府，更不會被那人擄走。”
裴照野垂首，用指腹又挖了一點藥膏，抹在腕骨上。
“你我相識不足月余，不該做這種傻事。”
在手腕上打轉的指腹帶著薄繭，糙有力，挲時有一點痛楚，但尚可忍。
驪珠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輕哼了一聲。
“親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你我相識不足月余呢？”
裴照野作一頓。
說這話時，語氣的，微翹的帶著嗔，看上去很好親的樣子。
他心想，那怎麼一樣？
他那時只當是竇初開，一時興起玩玩，而他麼，似乎也恰好有那麼一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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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照野沒想過以後。
他只把那個吻當做水緣，待這個小公主回到的宮城，他這滴水被雒的朝一照，什麼也不會剩下。
裴照野輕輕著的淤青，突然有點懊惱。
“你這什麼表？”驪珠問。
“失算了，”他面如水，平靜道，“早知如此，裝也得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免得你將我當相識沒幾日就胡親人的登徒子。”
驪珠側過頭，將臉埋在枕頭里笑。
笑得實在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裴照野略略挑眉。
“晚了，我已經知道，你不僅會胡親人，還說話，不通詩書，審不好，打起架來混不要命，跟君子簡直差得十萬八千里。”
裴照野眉頭一攏。
別的就算了，他審不好？
審不好能第一次搶人就搶到天底下最漂亮的那個？
給涂好藥膏的手正收回，驪珠卻出手，輕輕勾住他的手指。
“所以，你不用裝你自己都不喜歡的樣子，裝一輩子也很累的。”
臉頰微熱，眼睛很亮。
“你這個樣子也很好啊，雖然有些我不太習慣的地方……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開心，我想你也一樣開心。”
反正不管怎麼裝，他還是喜歡的那個夫君啊。
裴照野緩慢地吸了口氣，挪開視線。
他虎口抵著鼻尖，掩住了下半張臉的神。
好一會兒，才抬眼覷：“……你跟我在一起，很開心？”
驪珠嗯了一聲。
明明不是一句多曖昧的話，然而裴照野在心底反復咀嚼著，卻有種奇異的熱流浸滿膛。
他從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的一句話卻可以讓他輕而易舉地飄飄然。
這絕不是什麼好事。
一個人的喜怒哀樂不由自己控，豈不是了別人手里的提線木偶？
但是……
他竟然覺得這種覺，并不壞。
他好像……還愿意被控的。
不管是緒，還是。
裴照野忽而著口，垂下頭。
驪珠嚇了一跳，連忙坐直：“你怎麼了？”
“……傷口扯到了一下。”
他坐在腳凳上一直沒，怎麼會突然扯到傷口？
驪珠不疑有它，連忙往榻里挪了挪。
“啊？你還是上來躺著吧。”
握著他的手，就這樣順勢躺了上去。
驪珠并未察覺到毫不對勁，只是俯在榻上，偏頭仔細端詳他上的傷口。
沒有裂開吧？
要不要醫來看看？
男人被汗水潤的額發半干，濃睫下，那雙眼黑沉沉、漉漉地過來。
“你沐浴過了？”
驪珠點點頭，不明白他為何問起這個。
“你躺過的地方很香。”他眸很，心思昭然若揭。
被他視線掃過的地方陡然燙了起來。
驪珠聲音很小：“你的傷才剛剛包好，好好休……”
“又沒傷，”他慢吞吞地掃了眼的，“我也不想只有我一個人開心，現在親下去，你會不開心嗎？”
……這算什麼問題？
驪珠眼珠轉了轉：“應該，不會吧。”
“我也覺得。”他嗓音染著笑。
一只寬厚大掌繞過後頸，帶著不輕不重的力道覆住的後腦往下，直至上兩片微微苦的。
是湯藥的味道。
即便被茶水沖淡，那種甘苦仍然從廝磨纏的舌尖傳遞過來。
殘留在口腔中的飴糖甜味被他卷走，被迫吞咽的津帶著淺淺的苦辛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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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疲倦地吸著的瓣，仿佛能從這上面吮出一甜意。
“……唔……啾……”
驪珠聽到了舌之間的恥響，然而渾，完全控制不住，只能任由著他在口中攪弄。
他真的學得很快。
甚至還知道親親的臉，給一點換氣的時間，再重新吻上來。
“差、差不多了吧……”驪珠嗚咽道。
裴照野并不理會，一只手扯來被衾，隔在兩人之間，隨後才環住的背脊和腰，眼神幽暗，將一整個的拉進懷里，捧著臉細地親。
完全不知饜足。
簡直要把吞進肚子里一樣。
驪珠很想揍他，但他又渾是傷，本不知從何下手。
他仿佛也很清楚這點，親得更加無法無天，不疾不徐，像是在用一道獨屬于他的珍饈。
濡纏綿的吻，平了大戰廝殺帶來的過度繃與警覺。
裴照野微微睜開眼。
此刻的面龐迷離朦朧，像水上起霧時一朵白的芙蕖。
分開時，兩個人的鬢發都微微潤，凌熱息織在空氣中。
四目相對。
驪珠緩了好一會兒。
“……我要回去了！”
眼神有些惱，可又偏偏已經被親得不樣子，所以連惱怒的樣子也很可。
“不是都和玄英打過招呼了嗎？留下來吧，我要是半夜發燒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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