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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珣轉過頭,面上溫和之漸漸冷卻。
“你們當我看不出來?昨夜葭草渠夜襲紅葉寨,只可能是我二叔相助,先是要殺公主,現在又去惹紅葉寨的人,我倒是想問問他,他是不是想拉著宛郡闔族上下的人一起死!”
捷雲跟在後,怯怯不敢語。
卻說另一頭,剛一回房的驪珠便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婢們覺察到氣氛不對,悄然退至外間。
“我竟不知道,昨夜在裴府還有這麼一出,那個狗東西還敢辱我名節?”
裴照野掀被下榻。
驪珠立刻道:“昨夜我走之前就已經解釋過了,真的!捷雲只是護主心切……誰讓你之前對覃珣態度那麼差,換做玄英,做得比他還狠呢。”
裴照野拿起竹刷,沾了沾鹽。
“你真相信是捷雲自己這麼做的?”
驪珠自然相信。
又恐裴照野覺得是盲目信任,與覃珣之間就此結仇,便仔細解釋道:
“覃珣雖然格有些小病,但品行肯定沒問題的,他們家把他養得風霽月,他自己也很有傲骨,從來不屑裝模作樣,更別提用這種損手段……”
“哦,不屑裝模作樣啊,那可真是個君子。”
裴照野意味不明地扯了扯角。
“張。”
驪珠老實張,任由他替自己漱口,凈面。
熱騰騰的面巾覆在臉上,舒服得眼睛都瞇起來。
裴照野莫名有種他們真的是夫妻的錯覺。
但覃珣有句話說得沒錯。
現在他們可以在伊陵,與世隔絕地保持這樣的親昵,但以後呢?
他也有他的驕傲,絕不允許自己為別人嘲笑的污點。
至于覃珣那個狗東西——
這筆賬先記下,他要是再敢來招惹,再跟他細算這筆賬。
洗漱後,天漸明,裴照野換好服,與驪珠一同去探丹朱的姐姐。
到他們所居的客舍時,院子里有人在洗服。
丹朱:“……我這次給寨子惹了這麼大的禍,是上道歉,好像太沒用了,有沒有什麼更實際一點,表達謝意的辦法呢?”
被丹朱抓來幫的長君累得吭哧吭哧,沒好氣道:
“你不覺得你表達謝意的人里,還應該有我嗎?”
丹朱蹲在水盆邊,笑眼彎彎:
“我很激你啊。”
“你的激方式就是我替你洗服?”
丹朱手指攪了攪水盆里的水。
“我這不是傷了嗎……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洗。”
長君怒視:
“……你不早說!我都快洗完了!”
丹朱笑而不語。
滿院都是皂角的清香。
站在樹後的驪珠看著這一幕,想到昨晚的夢,有些出神。
裴照野亦是心緒難平。
夢里他留在了襄城,和丹朱同行,結果是紅葉寨被圍剿。
現世他留在紅葉寨,雖然守住了寨子,但要是丹朱沖之下大開殺戒,必定被府所擒。
到時候府用丹朱設局,紅葉寨義氣相聚,他們豈能不去劫法場?
一旦劫法場,離開虞山這個天然的屏障,到時候必定是一場死戰。
無論怎麼選擇,都是死局。
裴照野一生難得有畏懼之時,此刻卻有些骨悚然。
能算得如此準、毒辣,不留一余地的,恐怕也只有——
“山主,公主,可算是找到你們了。”
剛踏進院子的顧秉安就瞧見兩人站在樹後。
丹朱和長君了過來。
裴照野掀起眼簾:“急匆匆的,慌什麼?”
顧秉安微微氣,眉頭擰:
“怎能不急?公主,您快去前頭衙門看看吧,您下令要抓的那些員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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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好事嗎?那個趙繼和他老子什麼時候砍頭,我來做劊子手。”
丹朱冷笑著上前。
“好什麼啊!”
跟著顧秉安來的一眾山匪里有人道:
“那些貪倒是抓了,可其他的鬧著要辭!我聽到他們私底下說,好像是覺得公主越權,徇私枉法,沒資格抓他們這種朝廷命!”
“他個的,都快貪貔貅了,公主親自抓貪都不讓,這麼狂,辭就辭吧,威脅誰呢?這天底下還能缺想當的人?”
說這話的人被裴照野踹了一腳。
裴照野眉宇有些凝重。
員罷不是小事,莫說是公主,就連皇子鬧出這樣的大事,都有可能掉腦袋。
往小了說,也就伊陵一。
往大了說,捅到朝堂上去,那位居心叵測的覃皇後必定會煽風點火,讓朝臣往死里參。
是因紅葉寨才被牽扯進來的。
裴照野定定看著的側臉。
如果那個夢是真的,紅葉寨上下因而得救,若遭人為難,他們也必不會袖手旁觀。
哪怕是天打雷劈,大逆不道的事……
“沒關系,讓他們鬧。”
驪珠的平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迎上眾人驚疑不定的目,驪珠微微自得,晃了晃手指笑道:
“論武鬥,我不如你們,論文鬥,你們也不如我,放心吧,最多三日,我讓他們怎麼走的,怎麼求我讓他們回來!”
眾匪面面相覷,彼此眼中都有些半信半疑。
這小公主口氣這麼大……能行嗎?
“只不過——”
驪珠看向丹朱,略帶為難道:
“可能需要丹朱姐吃些苦頭。”
此事本就是魯莽行事引發,丹朱正愁不知該如何回報,聽驪珠這麼說,立刻拱手道:
“但憑公主吩咐。”
冬天馬上就要到了。
還要趕著籌措糧食,賑濟雁山那些起義軍呢,大事要,豈有時間跟這些人胡鬧?
裴照野眸輕輕漾。
瞥見他古怪眼神,驪珠轉過頭問:
“你不相信我?”
“那倒沒有,只是在想……”
榻上親的時候,沒兩下就了,這個時候,倒渾是勁。
第39章
驪珠這頭, 正不疾不徐探丹朱姐姐,另一頭的署正堂卻人滿為患,鬧將起來。
一名披麻戴孝的家僕跪在人群中,扯著嗓子, 甚是做作地哭嚎:
“——諸公不畏強權, 仗義執言, 實乃忠義之士,我家主人泉下有知, 死亦可以瞑目了!”
跟隨裴照野而來的五百山匪, 原本早已各自歇著養傷去了, 然而他們這邊靜實在太大, 不免頂著傷也要過來看熱鬧。
“這人誰啊?”
徐弼後, 一名山匪向其他軍士打聽。
軍士:“梅府家僕啊, 你們那個三當家手起刀落剁了的那個姐夫, 梅常平,梅家的人。”
山匪:“哦哦哦,就他們啊——誒?什麼不畏強權?我們紅葉寨算什麼強權?”
軍士:“說清河公主包庇你們呢, 鄭丹朱殺了梅常平還有梅常平的老父老母,這以民殺,是大罪, 結果公主不抓, 反倒在城中大肆抓捕其他員,他們也都是做的,人人自危,這不就都急眼了?”
山匪不滿地咂舌:
“三當家那是為姐姐沖冠一怒,怒斬畜生一家三口,傳出去誰聽了不說句有骨氣的好娘兒們?這些當的, 反倒說三當家有罪,簡直沒種的東西!”
那軍士也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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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的徐弼忍不住咳了一聲,打斷二人對話。
還就是呢?
搞不清自己是還是匪?
哭嚎聲中,幾名員不住安道:
“你放心,我大雍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待清河公主來了,我倒要問問,公主是憑著我大雍哪條律例,要在一郡之代行太守和都尉之職,又是搜查又是拿人,自己卻窩藏罪犯,這天下還有王法嗎!”
“玄英史——”
那員看向正廳的,眉宇間的怒意抑不住。
“清河公主何時才能撥冗前來一見?”
玄英道:“公主連日驚,傷重難起,但聽說諸公急著要見,傷得再重也必定會來,就快了,快了,來人,快給諸公看茶。”
婢們上前斟茶。
眾卻面難看。
不怪他們不悅,茶都喝了四了,連清河公主的角都沒見著,到底有沒有去人?
玄英微笑著退出正廳。
“還請徐都尉繼續把守這里,切勿讓這些員鬧得太過分。”
徐弼自然沒有二話。
敷衍好這頭,玄英便轉去了後頭的客舍。
驪珠等人正圍坐在丹朱姐姐的屋,玄英進來時,眾人正在用早膳。
“公主倒是悠哉,豈知前頭簡直要鬧翻天了!”
說罷,便將正廳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轉述給了眾人。
丹朱聽到一半,就已經嚷嚷著要去砍了他們,或者讓他們砍了,被長君反手用劍鞘抵著腰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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