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
薛家兄妹二人今日之辱,平生未有,俱是暴跳如雷。
然而到了傍晚,兄妹二人在回程路上,聽聞對方今日遭遇時,卻對彼此嗤之以鼻。
薛惜文:“兄長活該,誰讓你整日拈花惹草,這回遇上茬了吧。”
薛懷芳:“你不活該,自己家的地都算不明白,還被個鄉野村夫拿住,日說自己貴比公主,我聽說清河公主過目不忘,這點你就差著人家十萬八千里!”
兄妹兩人互看不順眼,在馬車拿著棗子相互砸了起來。
幾粒棗子從車飛了出去,在泥地里滾了幾圈,幾個七八歲的孩子在馬車後頭追著搶。
“行了,別吵了。”
兩人的母親徐夫人打斷了他們。
掀開簾子,徐夫人見城門聚了許多百姓,對車夫道:
“怎麼這麼多人圍在城門附近,你下去問問,出什麼事兒了?”
薛懷芳嘻嘻笑道:
“薛氏車架在此,百姓們當然是在夾道歡迎我們。”
“回夫人。”
車夫詢問一番後稟報:
“百姓們聽聞清河公主率軍即將抵達絳州,都是來迎公主的。”
“……清河公主?”
薛惜文驀然坐直,頓時來了勁:
“真要來絳州?什麼時候到?不,先不回家,去福嬛閣,娘!家里過幾日肯定要宴請公主是不是?我要買新首飾!”
徐夫人敷衍地拍了拍的手背。
馬車駛過街道,看著兩旁圍得水泄不通的百姓,徐夫人心中頗為不滿。
只有千年的世族,沒有千年的皇朝。
一個公主而已,哪里比得上他們睢南薛氏底蘊深厚,樹大深?
不好好待在雒過錦玉食的日子,跑到他們絳州來耀武揚威,還要建什麼流民軍,跟一群山匪、流民、反賊打道……
徐夫人了兒的烏發。
連公主都要做這樣的事,看來南雍真是壽數已盡。
的兒,今後就是天下最尊貴的公主,絕不會吃這樣的苦。
無人理會的薛氏馬車悄無聲息地城。
天漸暗,沒有等到清河公主的百姓們散去,約定明日再來。
第二日一早,城門上終于見了赤帥旗。
驪珠也是快要城才知道這件事。
起初,還以為是裴照野在騙,怎麼會有百姓特意守在城門迎呢?
直到親眼看到許多老弱婦孺簞食壺漿,出城拜迎。
“……這是絳州特產的橘子,公主嘗嘗。”
有人塞給一筐橘子。
“多虧公主開倉放糧,我小孫才留了一口氣,快,給公主磕個頭。”
實誠的小姑娘跪下來,哐哐磕了幾個響頭。
“公主,這是俺家烙的油餅,揣幾個吧……”
驪珠落進人堆,一眨眼就被圍得水泄不通,好一會兒才被裴照野撈出來,重新塞回馬車里。
“……幾個橘子,幾張餅而已,公主什麼珍饈沒吃過,這也值得高興?”
等到馬車行至人的地方,裴照野才下馬鉆進車,看捧著臉笑。
驪珠道:
“如今荒剛緩,還有什麼比食更珍貴的東西?他們把最拿得出手的東西送我,我當然高興啊——就像你昨日打回來的那只大雁一樣,禮貴在用心。”
迎上盈盈笑眼,裴照野有種被人擊中的頭暈目眩。
他俯下,偏頭吻了一下。
驪珠眨眨眼。
兩人距離極近,他低聲平靜道:
“話說得這麼甜,我嘗嘗是不是也是甜的。”
驪珠笑著,主上他的。
“是甜的嗎?”問。
廣告
“……沒嘗出來,得再多嘗一會兒。”
後腦被他掌心扣,他碾著驪珠的瓣,里里外外都嘗了一遍才放開。
他頷首:“確實,原來公主不管哪里的水都是甜的。”
“……”
驪珠著車壁,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一派平靜正經的神。
他怎麼能這麼平靜地說出這麼恐怖的話?
裴照野卻仿佛沒看見震撼表,不聲地轉移話題:
“可惜薛家的人不會像公主這樣容易滿足,絳州荒尸橫遍野,差點就要鬧到人相食的地步,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昨日那個薛三娘子強行奪雁,恐怕只是平日薛家跋扈的冰山一角而已。”
昨天驪珠一回到營中,就聽裴照野說起山中發生的事。
道:“睢南薛家自前朝開始,便是名門族,人都說,只有千年的世族,沒有千年的皇朝,以他們在絳州的影響力,的確有這個跋扈的資本。”
裴照野聞言卻嗤笑一聲:
“都千年百年了,還沒出過一個皇帝,怎麼,是瞧不上,不想當嗎?”
沒本事就沒本事,還會給自己找補的。
驪珠被他這話噎了一下,想反駁,但左思右想,卻又覺得他胡說八道得有幾分道理。
突然發現書讀得也有好。
他對好多東西真是半點敬畏之心都沒有,狂妄得讓人羨慕。
驪珠:“以前不知道想不想,但現在,恐怕是真的想當了。”
“他們想當,也要看看能不能奪得走——皇位可沒有公主的繡鞋那麼好搶。”
驪珠僵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的!”
昨日明明讓長君把剩下那只鞋都藏起來了啊。
裴照野扯了扯角:
“你總共就四雙鞋,穿壞了一雙,剩下三雙怕再穿壞,惜得每日都要換著穿,現在突然了一雙鞋,我派丹朱向長君一打聽就知道了。”
驪珠連忙摁住他的手背。
“一雙鞋而已,我也沒傷,小事一樁,你別太生氣……”
裴照野靜靜看著不說話。
他當然生氣,怎麼會不生氣。
但他氣的不是那個什麼狗屁薛二公子,氣的是驪珠。
他討厭那種蔑視平民百姓,自認高人一等的權貴。
卻也不得不承認,一個出尊貴,又獨得皇帝寵的公主,就算眼睛長到天上去都不奇怪。
裴照野頭一次希驪珠能學到一點權貴們的壞病。
比如那個薛三娘子,驪珠要是有三跋扈,早就讓長君把那個什麼薛二公子砍兩截,再細細剁臊子。
又比如前世在覃家,若是個囂張恣意的公主,豈會覃珣母親的欺負?
不過這些話,他也只是想想。
為公主,為何不能跋扈,為何不能囂張恣意、隨心所地活,他難道不清楚嗎?
裴照野反手握住的手,了手心。
得跟豆腐似的。
這麼一個渾上下都的人,卻也能為了他拼盡全力,將他從覃戎的手底下救了出來。
“放心,從前我不惜命,如今為了你,也要改改脾氣,謀定而後……我沒生氣,只是在想待會兒去給你買雙新鞋。”
驪珠松了口氣。
前世還為裴照野不吃醋而有些憾,現在知道,他吃起醋來驚天地,絕非尋常。
……還好他不知道前世覃珣和裴胤之的事。
驪珠笑瞇瞇道:“好呀,但是千萬不要買蜀錦的,太貴了,我穿最普通的綢就好了。”
“……”
搞不清楚什麼普通,這點倒是很有權貴作風。
廣告
按的要求,裴照野買了雙最“普通”的綢繡鞋,驪珠連著幾日一直穿著,視若珍寶。
穿城而過的紅葉軍又行了幾日,在絳州百姓的夾道歡迎下,紅葉軍終于抵達雁山。
吳炎帶著人馬在城門外相迎。
眾人遠遠就瞧見那面寫著“裴”字的帥旗,忍不住議論:
“……聽說那面帥旗是清河公主親自題的。”
“這個裴照野,聽說臉長得還行,不就是給公主當面首上位的嗎?一個小白臉,憑什麼一來就做主帥?”
沉默的吳炎忽而開口:
“聽說他率領的山寨,在鶴州一帶勢力不小,他才二十歲。”
“那又怎麼了?”
他邊,一個陳勇的男子道:
“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都是公主招攬來的,論起來,他們紅葉軍是山匪,我們雁山軍是反賊,誰比誰高貴?憑什麼他們我們一頭?”
此話一出,附和者眾,吳炎不置可否。
另一頭漸漸與他們匯合的裴照野一行,此刻所議的也是同樣的事。
“……今日兩軍匯合,不知多雙眼睛盯著,薛家、覃家,甚至是朝廷,不人都想看流民軍尚未組建,便部混,自行潰散。”
顧秉安騎馬與裴照野并肩,道:
“上次將軍讓我派人探聽,果不其然,雁山軍對您做這個流民帥頗有怨言。”
裴照野心里有數,并不意外,只隨口問:
“都有什麼怨言?”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