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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這就是明知故問了，還能說什麼？不就是說將軍是靠著公主的帶，才當上這個流民帥的嗎？還有……”
“還有什麼？”
顧秉安睨了眼裴照野的臉，忍著笑意，低聲音：
“還說，實在不行，他們雁山軍也有拿得出手的漢子，公主想要什麼樣的，要多大有多大，隨便挑！”
裴照野：“……”
驪珠毫不知雁山軍已經給選上面首了。
隔著簾子，聽到了吳炎的聲音：
“參見清河公主。”
玄英扶著驪珠下了馬車。
上次見吳炎，還是在湖心亭。
說實話，驪珠也沒想到他能如此守信，給了糧，就歸順朝廷，老老實實駐扎在這里，等著驪珠前來。
聽說這幾日，他那個好兄弟李達，帶著余下的雁山軍一連禍害了好幾個郡。
一路暢通無阻，劫糧又劫金銀，現下儼然是個土霸主了。
而這些歸順朝廷的雁山軍，因為糧餉軍餉還沒有那麼快運過來，眾人仍然衫襤褸，瞧著剛剛溫飽的模樣。
一雙雙眼睛著驪珠，又著站在披甲胄、兵刃在手的紅葉軍，似乎都憋著一勁。
驪珠噓寒問暖一番。
“公主讓我們兄弟還有家眷都有一口飯吃，大家都激不盡，我吳炎當然也信守諾言，不會去搶縣里郡里的糧倉。”
吳炎的目移向驪珠後的男子。
“這位就是紅葉軍的頭領了吧？”
顧秉安笑道：“不僅是紅葉軍頭領，也是流民軍的主帥，吳頭領應該稱一聲裴將軍。”
陳勇：“紅葉寨兩千人，我們雁山軍可足足五千人，這個主帥怎麼論，恐怕還得說道說道吧。”
顧秉安：“打仗不在人多，否則戰場上何來百萬雄師輸給十萬軍隊的戰績？紅葉軍訓練有素，經驗富，主帥自然是從我們這邊選，更有勝算。”
“你——”一時惱怒，陳勇憤然拔刀。
這一拔刀，頓時驚了兩方人馬，驪珠站在中間，接連不斷的出鞘聲著的耳，令背脊一陣薄汗。
咚咚咚的心跳聲中，驪珠握著旁玄英的手，強迫自己鎮定。
“吳炎，你不信任我的決斷嗎？”
吳炎：“不是不信任，只是不服，我們雁山軍也能做這個主帥，只要公主給我們這個機會。”
裴照野慢條斯理地著馬，仿佛這些沖突與他無關。
這確實與他關系不大。
因為他們質疑的，其實是公主的判斷力，他們不夠信任的決斷。
驪珠深吸一口道：
“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但這是你唯一一次可以質疑我的機會，如果你失敗了，雁山軍從此以後，不能質疑我的任何決定。”
吳炎等人面面相覷。
吳炎定定著：“好。”
驪珠其實早料到會有這樣的矛盾，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剛一見面，這兩方就水火不容地對峙了起來。
還拔了刀。
驪珠被無數雪白刀刃夾在中間，雖然他們彼此指的是對面，但驪珠卻覺得這些刀尖全都在催的命。
“……四場比試，比什麼你們各自商定兩場，不能死人，不能聚眾械鬥，如四場平手，再由我來加試，你們同意嗎？”
吳炎思索片刻：“聽公主的。”
裴照野：“我會贏。”
雁山軍眾人齊齊朝他看去。
他的語氣仿佛在陳述一件事實，不帶任何緒，卻張狂得沒邊。
他必須贏。
而且要贏得毫無爭議，才能證明驪珠的決斷是正確的，理智的，這些人才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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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黝黑的吳炎朝他投來黑的一眼：
“我這邊的第一場，就由你我一對一比試，第二場，你我從軍中各選十人比試，如何？”
吳炎能做到雁山軍的頭領，也并非常人。
至格和裴照野看起來不相上下。
驪珠仔細打量著吳炎，視線從他的臂膀和大上掠過，替裴照野了把汗。
裴照野卻在看。
“可以。”
他笑了笑：“我也想好了，第一場，各派五十人獵羊，誰多誰贏。”
驪珠不敢置信地轉過頭。
……他說獵什麼東西？
吳炎蹙了一下眉。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獵羊，而不獵其他的飛禽走，但意思也差不多。
而且離這里最近的無主之山是雁山。
這怎麼算，都是他們雁山軍占了大便宜。
吳炎點頭。
“第二場呢？”
“第二場嘛——測測膽量如何？”
裴照野朝睢南郡的方向看去一眼。
“看看你我誰能夠悄無聲息地，將睢南薛氏的薛二公子了掛在城中最顯眼的位置，吳頭領，敢嗎？”
第章
……睢南薛氏的薛二公子？
這話一出, 頓時分走了吳炎等人對獵羊的關注。
雁山軍多是絳州人，誰人不知睢南薛氏的大名？
更有許多，本就與薛氏結怨，從前做百姓的時候任他們魚, 現在聽到有機會教訓薛氏公子, 不人面之。
吳炎卻朝驪珠去, 遲疑片刻道：
“公主，說句不好聽的話, 薛氏百年世族, 在絳州跟土皇帝沒什麼區別, 如果只是為了一場比試, 沒有必要貿然得罪。”
驪珠當然也贊同吳炎的話。
除非確定自己對薛家十拿九穩, 否則絕不會將自己的委屈凌駕于大局之上。
然而——
看著吳炎側這些神振的雁山軍。
可以退, 但流民軍的士氣卻不能退。
“又不是讓你們耀武揚威地去做這件事, 無妨。”
驪珠拍了拍吳炎的肩膀，他個子高，驪珠要拍他的肩還得不聲地墊墊腳。
“面子上別做得太難看就行, 要是鬧大了，我來想辦法。”
雁山軍的眼睛齊刷刷亮了起來。
吳炎幽幽著驪珠，拱手應是。
定下這四場比試之後, 兩方人馬都拳掌, 躍躍試。
這是紅葉軍抵達雁山的第一日。
雖說要等四場比試之後，才能決定誰做主帥，但大軍駐扎，誰去修寨墻，誰去挖茅房，都得由主帥安排調度, 是個立威的機會。
所以裴照野連扎營都不急，先對吳炎道：
“那第一場，就在你我之間先分個高下，吳頭領需不需要一點準備時間？”
吳炎：“裴頭領一路辛苦，還是你先歇一歇吧，免得待會兒說我勝之不武。”
裴照野：“放心，你沒這個機會。”
驪珠：……好稚。
他們抵達雁山山腳下的營寨時，雁山軍早已收到消息，翹首以盼許久。
雖說早在公主一行人抵達之前，有關清河公主與紅葉軍裴照野這兩人的一應報，就已經在雁山軍中傳開。
但親眼見到兩人的年輕，還是令不人訝異。
驪珠對他們的審視心知肚明，裝作毫無察覺，回過對兩人道：
“那就開始吧。”
玄英替驪珠備好坐席，營寨外，兩軍涇渭分明，各自就地盤膝而坐，裴照野與吳炎兩人皆褪去上，赤手空拳對峙。
北風卷著零星雪花，落在起伏如山巒的小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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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伴隨著長君手中銅鑼的一聲脆響，兩人如離弦之箭，彼此相向倏然而去。
臂膀相擊的一剎那，驪珠隔得這麼遠，都仿佛能聽到搏擊的悶響，和寸寸隆起的繃聲。
拳風呼嘯，落如雨點。
吳炎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正當壯年，又是獵戶出，力氣上絕不遜于裴照野。
驪珠表面鎮定，實際手指都快嵌進扶手里了。
然而裴照野也是尸山海里蹚出來的鹽梟。
不管吳炎拳頭再重，攻勢再猛烈，他都顯出一種穩穩招架的從容，形騰轉間，吳炎看到那雙鷹目極冷靜地凝視著他。
——他在抓他的破綻。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吳炎只覺腹部一陣鈍痛，接著一雙鐵鉗似的臂膀直接鉗制住他的腰。
雙腳騰空，視野天旋地轉。
在兩軍矚目之下，長八尺有余的吳炎竟被頭腳顛倒地重摔在地！
全場靜默了一瞬。
下一刻，紅葉軍中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
雁山軍雀無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吳炎之所以能為雁山軍頭目，正是因為他力大無窮，武藝過人，眾人曾親眼見他擰人頭如擰瓜。
他竟輸給了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
下馬威點到為止，都是為公主效力，裴照野自然不會與他鬧得太僵。
“不錯。”
裴照野單手將地上暗暗忍痛的吳炎拉了起來，拍了怕他的背。
“論角抵的本事，只怕紅葉軍中除了我，也沒人敢與你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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