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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了,顧秉安才開口:
“軍資的事,不是已經從紅葉寨的賬上撥過來了嗎?公主怎麼還要……”
連心的金步搖都要當掉拿去給雁山軍做軍資,將軍知道還不醋壞了?
驪珠卻笑著轉了轉手里的金步搖。
“你別告訴他,我把這個當了,不是為了拿去做軍資,是為了給他……”
話未說完,七八個婢婆子簇擁著兩名貴人,款款踏首飾鋪。
驪珠在看清其中那名婦人的瞬間變了臉。
“……想挑些首飾,讓這些掌柜派人送到家中挑選就是,我們這樣的人家,何須跑到鋪子里來挑東西?”
那婦人如此說完,挽著的小輩便嗔道:
“在家挑東西,和上街自己邊走邊逛怎麼能一樣?姑母都多久沒回鄴都了,我正好也陪姑母看看鄴都街上的變化呀。”
婦人滿眼慈地拍拍的手。
“還是我們惜文孝順,不像你那個表哥,一去宛郡大半年,就寄幾封信來敷衍我……”
立在驪珠後的玄英認出了那婦人,低下頭,有些詫異地對驪珠道:
“公主,那個是不是……”
驪珠緩慢地點點頭,白帷帽下,一雙杏眼沉靜注視。
這婦人不是旁人,正是當朝尚書令覃敬的夫人,覃珣的生母,也是睢南薛氏之薛道蓉。
宛郡與睢南相距不遠,二十年前,覃氏薛氏已是當地族,彼此通婚實屬正常。
驪珠坐在角落,看著這對姑侄一邊在鋪子閑逛,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姑母,表哥與清河公主的婚事作罷,到底是真是假?”
薛道蓉眼神閃爍,很快浮出一抹淡笑:
“公主乃當世才,又是金枝玉葉,聽說最近不是還到你們這里,要弄什麼流民軍嗎……如此能干,我們覃家廟小,裝不下這尊大佛。”
轉過頭,撥了撥薛惜文的鬢發。
“姑母也不指讓玉暉攀什麼高枝,要是玉暉未來的夫人,能像我們惜文這樣乖巧懂事,姑母才高興呢。”
聽到自己在姑母眼中,比公主還好,薛惜文邊笑意漸深。
薛惜文道:
“公主難道連表哥這樣芝蘭玉樹的才俊也看不上,不知究竟要挑什麼樣的駙馬?真要有比表哥還出眾的,或許人家還不稀罕尚公主……”
“不可胡言。”
薛道蓉淡聲打斷,拿起一只珠釵瞧了瞧,語氣微妙:
“清河公主自不學紅,要去蘭臺聽學,這般特立獨行,不與我們閨閣婦人為伍,說不定人家志不在此,是想和那個弟弟爭一爭呢。”
說到最後,薛道蓉隨意地丟開珠釵,不屑之溢于言表。
夫君瞞著,兒子也瞞著,難道就當猜不出來嗎?
那個清河公主,生母不過就是個浣,能配的玉暉,那是因為有個皇帝爹才修來的福氣!
公主竟然還敢瞧不上玉暉,著玉暉威脅家里人,一定要放棄這樁婚事。
玉暉也是不爭氣。
天底下尊貴的孩兒那麼多,怎麼就偏偏看上那個小丫頭了?
要是玉暉能和的母家結親……
薛道蓉看向旁的。
惜文容貌雖不比清河公主,但家世,,哪里不比那個清河公主好?
他們覃家人為何就不肯迎惜文為兒媳呢?
“哎呦,三娘子今日怎麼大駕臨!”
拿著匣子的掌柜一出來見到薛三娘子,笑得見牙不見眼,恨不得就地給財神爺嗑幾個響頭一般諂。
掌柜道:“三娘子來得正好,我這兒剛收了一只金步搖,上等貨,我看比宮里的手藝也差不了多,正打算留著給三娘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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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道蓉是不信這鄴城能有什麼好首飾的。
只是見那掌柜拿著匣子朝角落而去,目落在那個白帷帽的影上,忽而覺得旁的婢氣度不凡,不似尋常人家的婢。
驪珠并不擔心薛道蓉認出或是玄英。
這位薛夫人是臣妻,只在宮宴時有機會宮,驪珠若是離宮在雒城賞花出游,也只會召覃珣前來,不會單獨去覃府。
薛惜文:“什麼步搖,給我瞧瞧!若我看得上,必有重賞!”
掌柜的正要從驪珠手中取走步搖,卻見手腕一轉,避開了他的手。
驪珠問:“睢南薛氏的薛三娘子?”
薛惜文:“正是,這金步搖是你的?”
遠遠一瞧,薛惜文就看得眼睛發直。
這金步搖狀如花樹,形如鹿首,晃時金葉,彩奪目,可以想見戴在發髻上會有多漂亮。
“多錢,”薛道蓉淡聲道,“這金步搖我們要了,你開個價吧。”
隔著白紗,驪珠定定向薛道蓉。
這位剛過四十的貴婦人容并不出眾,因常年頤指氣使,眉宇壑很深,眼風掃過來時,常給人一種極其不適的被審視。
這不是錯覺,驪珠前世就知道,這個前婆母是個極難相與的人。
薛道蓉出高貴,只有覃珣這麼一個兒子,兒子卻尚了公主,這輩子不僅耍不了婆母的派頭,還要向自己的兒媳行禮問好。
所以薛道蓉新婚時就刁難驪珠。
和覃珣婚後,薛道蓉總以各種理由將覃珣扣在覃府。
還替覃皇後監視,將的一舉一都傳覃皇後耳中。
一看到這個人,就有無數晦暗抑的回憶在驪珠的腦海中翻騰。
其中,在背後曾說過一句話,更是驪珠刻骨難忘。
白帷帽下,驪珠口起伏,雙目滿是怒火。
然而眼前兩人卻看不見。
等了許久,們都快以為這人要反悔,不賣這只金步搖了,才聽見道——
“七百金,一分都不能。”
片刻後,驪珠拿著自己的窩囊費怒氣沖沖地走出了首飾鋪。
玄英從驪珠的腳步聲里聽出了的不愿。
“公主要是實在不舍得,何必賣呢?就算是想要給裴將軍買生辰禮,手頭也還沒有拮據至此。”
驪珠狠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
“……誰讓們真舍得掏七百金!那可是七百金!買什麼生辰禮都夠了,還能剩下不呢……早知道我就喊八百金!說不定們也一樣會買。”
顧秉安嘆了口氣。
他們家將軍命真好啊。
拿著賣掉金步搖換來的七百金,還有顧秉安手里裴照野支給的錢,三人先去了賣裳鞋履的地方,買齊了雁山軍過冬的資。
隨後驪珠又從東市逛到西市,心選了好幾家,這才敲定了要送給裴照野的生辰禮。
“——煩請送到這個驛站。”
驪珠在柜臺前留下驛站地址,掌柜瞧了眼,道:
“好嘞……這可是我們店里的鎮店之寶了,不知娘子這是要送給家里父親兄弟的,還是送給夫君的?”
驪珠聲如蚊蚋:
“……夫君。”
玄英和顧秉安背過去,佯裝沒有聽見。
掌柜抬起頭,笑道:
“娘子放心,得了此,定保你夫君平平安安!”
驪珠展一笑。
剛出鋪子沒幾步,驪珠便瞧見了裴照野的影。
人熙攘,他站在一間鋪子前,像是在等人,驪珠一眼就看見了他。
那人似有所察,回過頭來:
“你們怎麼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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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秉安:“我還想問您呢,您不和雁山軍一道,去薛氏塢堡附近探探虛實,怎麼在街上閑逛?”
“胡扯,辦正事呢,我……”
裴照野剛說到一半,突然見那個戴著雪白帷帽的影一下子撲進他懷里。
在場三人俱愣了一下。
玄英言又止,然而還是一臉正,將目瞪口呆的顧秉安整個人扳了一圈,與他一并背對回避。
“……雖說與公主的確是半日不見,度日如年,但我還以為只有我這種熏心的人才會如此,怎麼公主也……”
裴照野頓了頓,似乎發覺緒不對,斂了笑語。
“怎麼了?”
出門前還好好的,才過了多久,怎麼就突然這副模樣?
驪珠緩緩松開他。
“裴照野,等事忙完了,我們去找一位大巫,合一合我們的生辰八字吧。”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裴照野蹙了下眉:
“我不信這些,我也不相信你會信這個……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件事?公主,誰跟你說了什麼嗎?”
驪珠垂下頭,沒有說話。
當然也不信的。
只是——
前世裴照野死後的一年宮宴上,走在過長長宮道,約嗅到了悉的佛手柑氣息,卻被人攔住。
聽見薛道蓉說:
“娘死得那麼莫名其妙,你娶了後又遇上這麼多倒霉事,連那個裴胤之如今都橫死在外,說不定都是克的,你還敢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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