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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回過味來,驀然坐直。
“那子說沒說讓我還什麼?”
家僕道:“沒說,不過,那子很奇怪,手里握著一只鞋子……”
“瞧見樣貌了嗎?”
家僕見薛懷芳驟然熱切的目,愣了一下才道:
“戴、戴著白帷帽,瞧不真切,不過風吹起來時約見到一點……似乎是個人。”
他話音剛落,薛懷芳便一骨碌爬起來。
……一定是那日巡田莊時見到的小人。
回想起那張讓他一連許多天夜不能寐的容貌,薛懷芳又忍不住開始雙目發直,一臉癡迷之。
怎麼突然想通了?
還是有什麼難?
太好了,他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替人排憂解難。
偌大家產若不花在人上,他辛辛苦苦念書是為了什麼?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快……快去把我的小人請進來……算了,我親自去請!”
薛二匆忙穿好鞋,讓人備馬,幾乎一路疾馳朝梅塢門口而去。
這一去,正好和偽裝菜販城的吳炎等人肩而過。
“好不容易才進來,他怎麼跑了!”陳勇大驚。
吳炎思索片刻:“糟了,快追!”
待這兩撥人一前一後出梅塢時,門口已不見戴帷帽的子蹤影。
戍衛說,那子邊的男人很沒耐心,還責罵了那子幾句,說薛二公子怎麼會認識?定是不想嫁給老頭做填房編出來的假話。
薛二一聽心心念念的小人要被送去做填房,這還了得。
當即就要自己沖出去追。
家僕阻攔道:“此事恐有蹊蹺,二公子莫急,我等去追,一定將人替公子追回!”
薛懷芳這才止步門前,心急如焚,讓他們全都去追。
等他們把小人帶回來,是讓住西屋,還是住東屋?
算了,另置一間房舍吧。
和燕燕、雙雙、還有阿阮們不一樣。
……這次肯定不一樣!
恰在此時,有人從後面拍了拍薛懷芳的肩膀,他扭過頭,只來得及看見一雙烏黑如墨的眼。
下一刻,鼻尖被一濃烈刺鼻的香味填滿。
“薛二公子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裴照野很自然地搭上薛懷芳的肩,從後面看,像兩個稔的朋友正在寒暄一般。
他道:“被公主迷得七葷八素,也是人之常,但這副口水都快流出來的尊容,是不是太惡心了點?”
“什麼人!對二公子做什麼呢!”
後傳來戍衛的喝止聲,跟在後頭出城的吳炎等人認出了裴照野的背影,一瞬間心臟頓時狂跳。
此刻夕將近,天昏暗,裴照野只微微側首,看不清面容。
“跟你們薛二公子去個好地方吃酒,怎麼,你們也要一道嗎?”
幾個戍衛聽了這話,對視一眼,連忙低頭抱拳:
“不不不,二公子慢走。”
裴照野彎了彎。
雁山軍目瞪口呆地瞧著這人在梅塢門口,就這麼明正大地,將被迷暈的薛二公子帶出了戍衛們的視野。
驪珠也是目瞪口呆。
“……你對他做了什麼?”
至僻靜無人,裴照野把人往林子里一扔,一邊捆人一邊道:
“腌臜地方迷暈人常用的伎倆,既能讓人不完全失去意識,又能讓人沒有反抗之力——我估計他這樣的中惡鬼,對這玩意兒也不陌生,是吧薛二公子?”
薛懷芳口中流涎,毫無反應。
抬起頭,吳炎等人跟在裴照野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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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地上的薛懷芳,吳炎道:
“是我們雁山軍輸了。”
驪珠笑道:“如此,便是二對二平局,待我想想,最後一局要……”
“勝負已分。”
驪珠有些意外。
“雁山狩獵那一場,紅葉軍忙著剿滅李達殘部,沒輸,雁山軍憑借地勢取勝,也不能算贏,這一局應該作廢。”
他們雙方應該是一對一平局。
吳炎本想今日要是再贏一場,紅葉軍也就沒有二話。
誰能想到裴照野別出心裁,不梅塢,反將薛二公子騙出來擒獲,簡單利落地贏下這一局。
行軍打仗,不僅需要勇猛,也需要謀略,還有變不驚的定力。
方才見他被戍衛住,仍鎮定自若的模樣,吳炎不得不承認,這個流民帥,的確只有裴照野最合適。
陳勇似有話想說,吳炎卻攔住他,對驪珠道:
“公主對雁山軍的關照,這些日子,大家都看在眼里,這就夠了,流民帥誰來當不重要,大家在這個世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爭來鬥去,說穿了,不過就是想活二字。
“你們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吳炎問雁山軍。
眾人沉默良久。
陳勇問:“……就問一件事,俺們輸了,那個布鞋還給俺們嗎?”
“給!當然給!”
驪珠拍了拍他的肩,笑道:
“這幾日的比試,只為決出流民帥,今後流民軍,沒有雁山紅葉之分,重新編營,練兵,不論出,只論戰功!”
-
天全黑時,重新換回裝的長君和丹朱回到驛站。
驪珠笑盈盈地給兩人遞上熱乎乎的荷葉糯米。
長君謝過公主,邊吃邊道:
“……薛家的人我們都在城北甩掉了,放心,絕對沒有尾跟過來,那個薛二公子現在去哪兒了?”
熱氣滾滾,玄英笑著給兩人斟茶。
“裴將軍和吳副將帶著呢,說是要找個顯眼的地方,趁夜深把人掛上去……兩人一路勾肩搭背的商量,興致,跟七八歲的小孩似的。”
丹朱沒能參加,滿臉都寫著憾。
正說著,驪珠抬起頭,見幾人抬著一個大箱子進來,其中有兩人正是在門口上,搭了把手的裴照野和吳炎。
那送貨的男子笑著道謝:
“多謝兩位郎君搭把手,否則這麼沉的箱子,我一個人送進來著實有些不容易。”
吳炎言,只微微頷首。
裴照野見他這箱子是送到驛站里的,拍了拍手上塵土,順口問了一句:
“這是給驛站送的貨?”
“不是,是給驛站里住的客人送的——”
送貨男子瞧了瞧這位寬肩窄腰的年輕男子,道:
“你們也是驛站客人吧?”
裴照野雙手環臂,神淡淡地點頭,又道:
“應該不是我們的,你問問別人吧。”
給雁山軍添置的資只會直接送去雁山,這箱子不可能裝下。
那送貨男子仍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一下他的段。
驪珠這時已經猜到是什麼東西了,剛起想去接,卻聽那男子出聲道:
“掌柜的說,這箱子里的東西是一位沈娘子送給的夫君——你是沈驪珠的夫君嗎?”
上樓上到一半的吳炎突然覺得大堂氣氛一凝。
他扭過頭,發現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有那送貨的男子又對著裴照野重復了一遍:
“你不是沈驪珠的夫君?”
裴照野站在原地,沒有吭聲,反而視線微移,朝右邊的瞥去一眼。
驪珠杏眼圓圓,微微張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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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個掌柜問買來送誰是這個意思!
怎麼知道!
從來沒自己去鋪子里買過東西,還以為那掌柜只是隨口問問呢!
顧秉安等人俱是低頭笑。
送貨的男子見裴照野久不回答,頗覺奇怪,嘟囔了一句: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麼還不說話呢……”
說完,他又對樓梯上的吳炎問:
“你是不是……”
“我不是。”吳炎答得果斷。
那男子只好扯著嗓音對二樓喊:
“沈驪珠的夫君——沈驪珠的夫君在嗎——”
“東西就放這里吧,”驛站賬房從後頭探出個頭來,“待會兒我送熱水上樓再幫你一個一個問問。”
“好嘞好嘞。”
玄英緩緩抬頭,對樓梯上的吳炎微笑道:
“吳副將還有什麼事沒做嗎?”
吳炎看了一眼不知為何埋頭趴在食案上的公主。
“……沒有。”
但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吳炎上樓,關上了房門。
耳珠紅得快滴的驪珠終于抬起頭來。
下一刻便聽到有人噙著笑意答:
“再問一遍。”
剛把箱子歸置好的送貨男子茫然回頭,接住了對方擲來的一吊錢。
“剛才問的那個,再問一遍。”
……什麼意思?
他頗覺荒謬,試探開口:“你是,沈驪珠的夫君嗎?”
裴照野彎腰,將方才三個人一起搬進來的箱子穩穩拎起。
他眉目泛起心滿意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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