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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被自己抓了個正著,也是該倒霉,就拿儆猴,看這些人還敢不敢笑話自己!

“……薛三娘子想如何?”那滿頭大汗。

薛惜文眼珠一轉,忽而奪了一旁馬夫的馬鞭,在掌心敲了敲。

“相鼠有,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你也是絳州名門大戶的孩,卻背後嚼我薛家舌,如此不知禮數,今日便賜你三鞭,讓你記住今日教訓!”

大驚,周圍旁觀人群也霎時一片沸然。

薛家什麼份?

打一個宦人家的孩竟用上“賜”這個字,莫非真把自己當絳州城里的皇帝了?

猖狂至此,真是聞所未聞!

驪珠看著手里揚起的鞭子,卻忽然道:

“不好,裴照野,快去攔住!”

與此同時,薛惜文的鞭子也了下去。

知道薛家勢大,不敢對薛惜文做什麼,但也不可能站著任由,在婢保護下左避右躲,連著兩鞭子都揮空。

薛惜文大怒,第三鞭幾乎用了全力。

卻沒落在那上,而是不慎到了一匹離他們極近的馬。

吁——

馬蹄揚起,人群中頓時一片此起彼伏的尖聲。

驪珠就是在怕這個!

皆因此刻所有人的馬車都擁堵在東門外,本就得水泄不通。

薛惜文這一鞭子驚了馬,馬兒橫沖直撞,頓時攪得這二十多輛馬車全都人仰馬翻!

這麼多馬踏,那是會死人的!

“——吳炎!制住公主的馬!”

裴照野回頭喝了一聲,吳炎立刻跳下馬,將韁繩在手上死死纏住幾圈勒

車外的顧秉安和丹朱幫忙穩住馬車,車的玄英和長君護住驪珠。

還好,驪珠的馬車在外圍,只顛簸了幾下便平靜下來。

靠近東門的那些馬車就不一樣了。

“三娘子!三娘子!”

薛惜文被驚的馬兒猛地一頂,整個人從車頭上摔了下去!

地上全都是如雨點的馬蹄聲。

仰面倒地的薛惜文眼瞳一,視野中,一雙馬蹄下一刻就要踏在的臉上!

“吁——!”

一只手臂忽而拽住懸空的韁繩,用力一扯,那馬兒霎時被他拽得調轉馬頭,從薛惜文的耳畔踏過。

記得這只手臂。

驚魂未定的薛惜文被婢護衛扶了起來。

重新站回馬車上。

只見一片人仰馬翻中,那肩寬臂長的影輾轉騰挪,矯健如鷹。

一輛側翻的馬車將一個公子哥住,他抬腳就踹開了那沉重馬車,將人穩穩拽了起來。

那公子哥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天神下凡:

“兄臺,真是好力……”

不只是他,在場眾人也都紛紛朝裴照野投去驚愕目

這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那頭發短得剛過鎖骨下方,不堪束冠,絕非名門出

那就是哪家名門養的護衛門客?

有這樣的悍勇手,這也太……養得也太值了。

薛惜文扭頭對旁護衛叱道:

“看看人家!剛才要不是他,我就死了!你們都在做什麼?薛家養你們花了多錢,你們知不知道!”

護衛戰戰兢兢跪地不語。

不一會兒,驚的馬匹被制住,撞的馬車停下。

場面終于漸漸恢復平靜。

驪珠從馬車上下來,匆匆穿過遍地狼藉,對東門附近的守衛道:

“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城中最近的醫館請醫師來,再派人去通知城外月旦評的謝氏子弟,今日月旦評必定辦不了,還請他們騰些人手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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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校尉聽了這番話,覺得有理,也顧不得問驪珠是何人,立刻按的吩咐行

代好之後,驪珠提朝裴照野的方向小跑而去。

今日的驪珠并沒有戴帷帽,在走下馬車時,眾人的視線紛紛聚集在上。

“你沒事吧?”

裴照野正低頭活著略有些僵直的五指。

手背上幾道痕縱橫,都是方才強行制服瘋馬時勒出來的傷。

抬起頭,裴照野對上一雙霧蒙蒙的眼。

他失笑:“這有什麼,半點都不疼,真的,別哭啊。”

驪珠抿著,將淚花憋了回去。

轉過,驪珠看向探頭探腦張這邊的薛三娘子。

“鬧市逞兇,縱馬傷人,差點鬧出人命,薛三娘子,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麼嗎?”

說話很疾言厲

只是沉下臉來,凝眸注視,一開口擺出事實,便自然有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儀。

在場諸多士子貴,略顯狼狽地挪至一旁。

雖然并未開口,但薛惜文能從他們的神看出,他們站在對面那個郎一方。

“三、三娘子……”

旁的婢有些怯意,低聲道:

“這些人,要麼是郡學學子,要麼是絳州名門的公子貴,不好全都開罪,今日這事算起來,的確是我們錯了,還是……”

“閉。”薛惜文呵斥道。

什麼對啊錯的,說的都是什麼蠢話。

平民百姓才論對錯,薛家人即便錯了,也絕不能拆自己的臺,否則如何樹立威信,讓絳州這些世族畏懼、順從?

薛惜文對驪珠道:

“你是何人,我在絳州為何從未見過你?”

語調輕慢,似乎全然不將驪珠的質問放在眼中,視線又往旁的裴照野飄去。

裴照野盯著

準確來說,是在看發髻間那只金步搖。

……原來驪珠昨日去首飾鋪,是去賣的首飾。

他讓顧秉安撥給的錢,用來給雁山軍買資應該是夠的,為何還要賣掉自己心的金步搖?

轉念一想,很快有了答案。

是為了給他買禮

偏偏還是賣給了背後非議的薛家人。

裴照野有時候真是佩服,這麼能忍,誰惹了就跟白惹了一樣,一點代價都不用付。

薛惜文問:“他是你養的護衛?”

驪珠蹙眉,微微點頭。

“你缺錢嗎?缺錢的話開個價,把他賣給我吧,我邊正好缺一個這樣的護衛。”

周圍旁觀的公子貴俱神復雜。

又開始了。

薛家這對兄妹,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占為己有,霸道得如出一轍。

顧秉安和丹朱對視一眼,卻只覺得好笑。

真是新奇。

他們當了這麼多年占山為王的匪賊,沒想到土匪頭子還有被人強搶的一天。

驪珠也覺得匪夷所思。

怎麼能這麼坦然地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

到底誰是公主?

“……雖然你的眼很好,但我不會賣他,你死了這條心吧。”

驪珠堅定拒絕。

又對上裴照野幽深目問:

“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

他收回視線:

“我看你這麼能忍辱負重,我怕你也我忍忍,讓我跟了給你換錢。”

驪珠知道他是在怪氣,輕哼一聲:

“怎麼可能,我的忍耐也是有底線的。”

裴照野偏過頭,眼里噙著笑:“真的有底線嗎?這個底線不會隨況再放低吧?”

驪珠朝周圍這些敢怒不敢言的公子貴們掃去一眼。

墊墊腳,小聲在裴照野旁邊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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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不會,這個況,我允許你狐假虎威。”

今日一觀,薛家對付這些本地豪族的手段,威大于拉攏。

所以薛惜文才執意要揚鞭人。

就如皇帝靠罷抄家來鎮不聽話的臣子,後宅主母靠打殺奴僕制服惡奴,暴力有時候的確是一種效顯著的辦法。

但臣子被打狠了,會造反生事。

主母不把奴僕當人,奴僕也敢殺死主人。

人從來就不是挨幾子就老實的牲畜,人心醞釀出的力量,比純粹的暴力強權更加勢不可擋。

驪珠沒有薛家這樣龐大的塢堡、家資,也就沒有真正的暴力強權。

所能依仗的,唯有人心。

裴照野也看了一眼這些人,點點頭:

“明白。”

驪珠靜靜看著裴照野走向薛惜文。

薛惜文不自覺吞咽了一下。

……這人太高了。

遠遠看著,還能注意到他英俊冷峻的五拔勻稱的形。

但距離太近,人本能的危機會被喚起。

寬闊的肩,實的臂,手背上浮起的大青筋。

還有齒開合時,森冷詭譎的舌上銀環。

全都異于常人,在世俗常規之外。

“方才我家主人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裴照野微微抬眼,盯著站在馬車上的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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