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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很興，有什麼東西讓你覺得很爽。”
“你的錯覺。”
他狀似平靜地垂下眼，起。
“我去跟顧秉安還有吳炎他們談談分營練兵的事，公主要是累了就睡，我手腳輕，不會吵醒公主。”
驪珠有些意外：“這麼晚了，不然明日再談？”
裴照野掃了眼剛補好的擺。
“明日還有明日的事……早點讓公主瞧見效，不公主白白穿了給公主丟人的破子。”
低頭看去。
這確實是驪珠第一次穿補過的裳。
但驪珠其實并不在意。
父皇整日穿那幾樸素道袍，不妨礙天下人見了他要行禮。
過的破子也不會給丟人，只會因為手中無權而被人輕視。
更何況……
他其實得很好看。
他怎麼連紅都會，這麼萬能？
“把抿得這麼做什麼？”裴照野問。
好一會兒，驪珠才了：
“我怕我忍不住夸你。”
“……”
一只大掌落在頭頂，裴照野不輕不重地頭發。
俯靠近，視線掃過的，他微微挑眉：
“沒用，我已經聽見了。”
-
接連幾日，驪珠白日忙著看伊陵郡送來的公文，裴照野白日忙著練兵。
雁山的雪漸漸開始消融。
每一日清晨，天剛剛亮時，驪珠都能聽到外面傳來裴照野整隊練兵的聲音。
顧秉安得到允許帳時，見到玄英正在給驪珠梳頭。
平日在軍中走，驪珠穿得很素，也不上妝，今日卻換上盛裝，儼然一副要遠行赴宴的架勢。
“……公主今日要出門？”
驪珠點點頭。
新歲已過，這幾日驪珠陸陸續續收到了許多邀帖，都是月旦評之事結識的那幾位絳州貴。
們本想親自登門拜訪，又從家中長輩得知，這位清河公主竟不住府邸，而是在軍營。
所以思來想去，只好貿然邀驪珠上門。
驪珠全都欣然應下。
又問顧秉安：
“你們今日又是卯時四刻開始練兵的？這麼早？”
“練兵自然是這個時辰，不算早，將軍起得更早，剛剛卯時就已經在巡查營寨的守備了。”
驪珠在心中默算。
他每晚子時來的帳睡覺，剛到卯時就已經開始巡營。
一日連三個時辰都睡不到嗎？
雖然自己也只比他多睡一個時辰，但并不需要跟著軍士們負重訓練一整日。
……就算他好，也不能這麼折騰吧？
顧秉安觀察著驪珠的神，角微彎。
他將今日軍報呈在驪珠的妝臺上。
“……紅葉軍與雁山軍合并之後，共有七千三百余人，將軍這幾日從里面挑出了兩千多不適合打仗的老弱病殘，去做後勤兵，余下五千，陸陸續續劃分五大營……”
驪珠一邊梳頭一邊聽。
五千兵力并不算，兵貴不貴多。
不過要做到，也并不容易。
幾人聽著軍報一條條訓練計劃，長君忍不住道：
“……連日後絳州作戰的地形地勢也考慮到了，裴將軍以前真的只是山匪，沒有服過軍役嗎？”
率領山匪和率領軍隊可不是一回事。
“莫說是你，就連我，也是這幾日才發現將軍在軍事上竟然有這般天賦。”
語調一轉，顧秉安淺笑著向驪珠。
“其實，要說起來，如今鎮守伊陵的陸譽陸校尉，出執金吾，過宮中訓練，應該是最適合做流民帥的人，公主與將軍相識時間并不長，為何，對將軍如此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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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驪珠過銅鏡對上顧秉安的視線。
哪里能說，信的本就不是裴照野，而是前世悉的那個裴胤之？
只要裴胤之能做到的，就覺得他也能做到。
……是不是對他有些不公平？
這個念頭在驪珠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顧秉安語氣委婉道：
“公主對將軍的信任，可以說是將家命都托付給他也不為過，既然如此，又有什麼事，不能和將軍坦白直言呢？”
正收拾食案的長君抬頭：“公主與裴將軍吵架了？”
玄英笑道：“好幾日了，難道你沒看出來嗎？”
長君：“……完全沒有。”
昨晚他進來送水的時候，還瞧見公主握著裴將軍的手，認真又耐心教他寫字呢。
這吵架？
驪珠輕哼一聲：“這話你不該跟我說，應該和你們將軍說。”
其實不在意裴照野有自己的。
就像之前，他那些無傷大雅的欺瞞，并沒有放在心上，甚至還擔心，他和在一起需要遮遮掩掩，是不是過得不快樂？
可他連最初接近的目的也欺騙，到死也沒向坦白這一點。
那這一世呢？
在毫無保留信任他，對他好的時候，他是否也和前世的裴胤之一樣，有過同樣利用的心思呢？
……越想越生氣。
在裴照野的眼中，說不定就像個送上門給他騙的傻子。
只是他突然中途良心發現，及時回頭，這才免于遭難而已。
“走了。”驪珠冷聲道。
玄英與長君起。
帳外久候多時的裴照野看著一行人出帳。
“如何？”
顧秉安搖搖頭，略帶同地拍了拍他的肩：
“人心如海底針，著實難測啊……”
“顧軍師。”
後傳來玄英的聲音，笑道：
“方才公主忘問您了，公主聽聞顧軍師也對謝稽仰慕已久，今日拜訪謝府，若軍師沒有特別要的事，也隨我們一起去吧。”
“……”
轉過頭，顧秉安神凝重地對裴照野道：
“但話又說回來，公主心純善，又豈會無理取鬧？將軍還是好好反省，盡早找準病所在，向公主誠心認錯吧。”
“？”
裴照野無聲冷笑了一下：“顧秉安，做人別太賤了。”
顧秉安笑意不變，心極佳地朝公主的隊伍而去。
車行半日，便溫陵縣的地界。
驪珠到謝府時，謝家子弟上下三十余人，于街口相迎，余下眷則在府門外相迎。
禮數周到，不卑不，連為廷的玄英也挑不出錯。
反倒是驪珠這邊，一應儀仗都十分簡單，讓謝家人暗暗意外。
似是沒想到這位聲名在外的清河公主，行事竟如此低調，若非家中兒告知，哪里能看得出是公主駕臨？
薛家旁支的公子，排場都比大些。
驪珠今日為訪賢而來，儀仗自然能免則免。
了室，驪珠喚眾人免禮，然而掃了一周，男眷全都躲在紗簾後低著頭，連臉都瞧不清楚。
悉的覺又回來了。
離開雒太久，驪珠一路從匪寨到軍營，每日一眼去，除了丹朱和玄英，幾乎沒有第二個子。
差點忘了，見外男本應該隔著簾子。
驪珠溫聲問：“……不知謝稽謝先生是哪位？”
立在一旁的顧秉安翹首以盼。
一名中年文士出列，垂首道：
“回稟公主，愚弟并不住在府，而是在郊外另辟了一草堂居住，平日要麼在族學檢查家中子侄的課業，要麼在郡學——他是平寧郡郡學的文學祭酒，今日就在郡學中授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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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謝稽并不在府中，驪珠只短暫失了一下，但興激之心并未消退。
“我時便聞謝稽先生大名，他所注的經史，我都看過三四遍，其對《尚書》中大浩一篇所注，實在是注經典范，後學津梁……”
玄英輕咳一聲，打斷了驪珠的話。
“公主的意思是，不知謝稽謝先生何日得空，能夠撥冗一見？”
謝家長房恭謹道：
“公主言重，愚弟才疏學淺，當不起公主如此盛贊，若公主有意召見，在下此刻便可命人將他來。”
謝稽雖未仕，但學識淵博，乃當世鴻儒。
這樣的名士，莫說是，就連他父皇想見，恐怕也得派肱骨大臣，禮數周到地去請，又豈敢說什麼召見？
于是當下就拒絕了。
見不到謝稽，與謝家子弟談談薛家也是好的。
然而還沒等驪珠開這個話頭，謝家長房便以“外男不便與公主長談，唯恐失禮，還是讓府眷代為招待”為由，帶著其他男眷退了下去。
倒是顧秉安，他本就舌燦蓮花，見人先帶三分笑，很自然地與謝家子弟搭起話來。
一盞茶的功夫，就與謝稽的幾個兒子互換姓名，相邀飲茶去了。
驪珠在後頭嫉妒得雙目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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