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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謝稽也落下一子,“公主不妨直言。”

驪珠的

楚夫人自然是一片熱心。

想必是在外聽到了薛惜文暗中針對,不允許其他絳州貴往來的流言。

但謝稽……

他到底是真的想報恩,還是等直言目的,再干脆拒絕呢?

棋盤上,黑子白子已各自布局形,只待驪珠再落下一子,盤踞在側的白子便會隨勢反攻。

不能冒險。

如果被直接干脆的拒絕,這件事便失去了回旋余地。

良久,驪珠道:

“實不相瞞,清河倒確實有一件事,想請謝先生幫忙,而且,也只有謝先生能幫忙。”

楚夫人和藹地,示意繼續說。

謝稽邊有些許笑影:“公主但說無妨。”

終于切正題了。

謝稽知道來的目的,也知道這幾日在郡學門外苦等之事,卻故意避而不見。

他想讓知難而退,卻沒想到倒越戰越勇。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賭上謝家上下三百余人的命,與薛家為敵,輔佐爭權奪勢……

“謝先生昨夜親見,烏桓騎兵向來以一敵十,他卻能以勝多,不僅如此,裴將軍還曾與覃戎覃將軍切磋,將其斬落馬背,當知裴將軍之驍勇,世所罕見。若能好好培養,裴將軍必能為大雍的中流砥柱,為我大雍征戰四方,守土開疆。”

謝稽落在棋盤上的目微凝,似乎有些意外。

他以為會先推介自己。

驪珠繼續道:

“還有一位裴將軍的麾下軍師,他落草為寇前,雖然只是伊陵郡的一名小吏,但卻博聞強識,嘉謀善政,即便做了山匪,也不忘輔佐當時為鹽梟的裴將軍,替伊陵百姓在貪手中爭利,其才華實在不該被埋沒。”

謝稽終于抬起頭來,視線與這位清河公主匯。

“公主想讓草民做什麼?”

向對面的清冽目

“烏桓開始試探南雍邊防,北越王亦是伺機南下,值此憂外患之際,我想請謝先生以兵法軍政,授其二人及軍中五名校尉,以備大戰。”

黑子落盤。

眼前金尊玉貴的公主,朝他鄭重一拜。

楚夫人訝然,連忙去扶,謝稽的手亦是,然而驪珠卻沒有起

單薄背脊,謝稽眸中有復雜的神漾開。

“公主,朝廷糧餉不濟,絳州又無兵田可屯,即便我能授他們兵法軍政,若真有戰事,你們何以為繼?”

驪珠并未起

盯著眼前菖席上的紋理,字字鏗鏘:

“謝先生可知,流民軍的流民是從何而來?”

謝稽目幽深。

“絳州大,并非天災,而是人禍,府無力賑災,谷倉滿溢的大戶囤積居奇,不肯低價惠民,更不肯開倉放糧,百姓從良民變流民,又從流民變了叛軍。”

“——他們本就無以為繼,才一步步走到今日,有沒有戰事,對他們而言,不過早死與晚死的區別而已。”

驪珠思考了很久。

什麼能打謝稽?的手中又有什麼籌碼?

北越王以丞相之位,萬兩黃金相請。

謝稽卻痛斥北越王禍朝綱,是假道義的臣賊子,差點跳江明志。

明昭帝也曾派人明里暗里試探,想請謝稽出山,匡扶社稷。

謝稽卻直言,陛下有小卻無大,後宮空置,子嗣稀薄,引得天下人人覬覦神,百姓終日惶惶不安,實非他心目中的明主。

明昭帝連殺他的旨意都擬好了,但在朝中十幾位員的上奏,和太學數千學子的懇求之下,最終還是無奈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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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不怕死,不圖財,不好權勢。

心狠手辣,殺伐決斷,不及北越王。

名正言順,地位正統,不如明昭帝。

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籌碼,唯有一點——

驪珠起,喚玄英送上帶來的兩樣東西。

一個,是當初讓太傅寫的舉薦信,上面劃去了裴胤之的姓名,換上了裴照野的名字。

另一個,則是親筆所書的一卷《燕都賦》。

這是謝稽父親謝潤的年之作。

當日曾在紅葉寨時寫過一次,如今再寫,仍然幾可真。

賦文中寫南雍百姓流離失所,倉皇南下的過往,也寫北十一州,一心收復失地的年豪

燕都已失,可退雒

倘若雒再失,南雍的朝廷和百姓,還能退到何茍安呢?

驪珠不信他會無于衷。

讀《燕都賦》,讀謝稽的詩文,讀他在經史上一字一句的箋注。

知道有的文士追名逐利,詩文中盡是矯飾。

但謝稽是太傅的至

南雍向北越繳納歲幣之日,太傅閉門七日,絕食而亡。

謝稽能被太傅引以為至,驪珠不信他真的會退避紅塵,不問世事。

知道,以現在的能力,不足以讓謝稽賭上命來支持

沒關系。

無論是謝稽,還是謝家人,亦或是絳州觀局面的這些世族。

瞧不起沒關系,不喜歡不想支持也沒關系。

但流民軍沒有做錯什麼。

那些烏桓賊匪滋擾的百姓也沒做錯什麼。

他們應該有一條生路。

“……你的字,寫得很好。”

謝稽靜靜看了許久,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他道:“我說的不是你仿家父的這篇,是你以鐘離春這個假名,在月旦評時寫的那篇字。”

驪珠眼中略帶錯愕。

謝稽低頭,將竹簡緩緩卷好。

“太傅以你這個學生為傲,與我通信往來,時常提起你的名字,寄來你的文章,他說,若公主為皇子,則南雍中興有。”

腦海中浮現出小老頭和善好欺的模樣。

張了張,驪珠好一會兒才道:

“太傅……從來沒對我說過……”

“他當然不會告訴你,什麼‘公主若為皇子’?男之別,生而注定,做這些沒用的假設毫無意義,聽了也不會讓人高興。”

謝稽冷嗤一聲,楚夫人在旁拍了他一下。

看著眼前的棋盤,謝稽道:

“今日的棋就下到這里吧。”

驪珠回過神來,心里打了個突。

什麼意思?

他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驪珠茫然地看向楚夫人,後者笑了笑,問:

“那這後半盤棋,夫君想請公主何日再續?”

他將舉薦信和《燕都賦》放在側,雙手袖,眉目平淡道:

“三日後,公主帶著你的武將和軍師郡學聽學,到時再將這局棋下完吧。”

第68章

手談結束, 已至晚膳時分。

燈籠次第亮起,炊煙裊裊,今夜楚夫人命人備好了盛晚膳,盛邀請他們留宿一夜再歸。

用膳前, 驪珠將眾人召至裴照野養傷的房間, 說起聽學之事。

“顧秉安!”

丹朱一把揪住了形一晃, 激得差點當場暈厥的青年,擰著眉頭道:

“你有出息一點行不行!知道你做夢都想給這些名士當弟子, 但你好歹也是咱們紅葉寨的人, 膝蓋別太了!”

顧秉安:“……我跪公主行了吧!”

丹朱那個傻瓜, 哪里懂公主給他們求來的是什麼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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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稽的出, 名, 學識, 自不用提。

拜在謝稽門下能夠接到的其他同門, 哪個不是平日連片角都接不到的王孫公子?

這些人掌控著南雍這片土地上的話語權,結一張細的大網。

大部分人這輩子拼盡全力,也不到這張網的邊緣。

公主如果只是替將軍求一個聽學的機會, 他并不會意外。

將軍是驚世之才,換做是誰都會重用。

連軍中校尉包括他也算了進去。

說實話,他們這些人即便有些能力, 卻也沒到非他們不可的地步。

公主卻不計出, 肯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如此知遇之恩,非死難以相報。

這邊顧秉安已經快生死相隨,裴照野卻不屑輕嗤:

“……那些烏桓匪賊的尸首還埋在山後呢,我們廢了這麼大一番力氣救了他們,最後就答應了這個?”

驪珠忍不住強調:

“是啊,如果不是你們廢了這麼大力氣, 謝先生恐怕就真沒事了。”

裴照野不以為意,甚至還扯了扯角,笑得有些壞。

“公主紆尊降貴找上門他不見,非得被踹糞坑里了他才見,這個就敬酒不吃吃罰酒。”

“……不可以哦。”

驪珠沉下臉來,認真囑咐:

“雖說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但害得人家差點掉茅房里,有一點過分了,日後謝先生就是你的老師,要記得尊師重道,不可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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