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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連看都不讓看……驪珠雙眸盯著他不放，像是想要從他神間找到一點的跡象。
裴照野放下碗，與視線相對。
“你就非得把我看了是吧？”
“…………”
驪珠騰地一下起後撤，瞪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你真是……”
“是什麼？”
“……飽暖思！”
驪珠紅著臉快步跑得頭也不回。
裴照野看著的背影，邊這才緩緩浮出笑意。
他思也是引的。
也不聽聽說的都是什麼話。
剛放下碗，裴照野余就瞥見兩道影朝著後殿僻靜而去。
他瞇了瞇眼。
是覃珣和……薛道蓉。
薛家逆，覃珣絕不會放任自己的母親被薛家牽連，自然會將一并帶在邊。
只是，看薛道蓉那個表……恐怕已經認出他了吧？
“——玉暉，你告訴我，那個裴將軍與清河公主是不是有私？你是不是鐵了心要拜在清河公主門下，做的屬？”
薛道蓉死死攥住覃珣的手臂。
覃珣忽而覺得母親的態度有些奇怪。
問後一個問題并不奇怪，可為何和關心前一個問題？
他嘆了口氣道：
“母親，平日你對政事并無興趣，我便也很與你說這些，今日薛家的野心已然公諸天下，此事牽扯到全家安危，我就同你仔細說說——母親請安坐。”
覃珣引著薛道蓉在後院亭中坐下。
薛道蓉自始至終攙扶著兒子的手臂。
“曾祖父自比北越王，也想做割據一方的梟雄，然而他自己也清楚，北越王是沈家宗室，憑一個沈字，他的政權就有人擁護。”
“可薛家卻不同，否則曾祖父也不會遲疑至今，年近七旬才起事，他是怕自己死後，薛家人被清算，左思右想才殊死一搏而已，憑這個機，薛家就不了事。”
薛道蓉聽至此，已經潸然淚下。
覃珣知道，事到這個地步，即便他再不忍心，也如驪珠所說的那樣，避無可避，必須徹底了斷。
“母親應該也清楚，覃家二十多年前雖有郡，但在朝中權勢卻極有限，如今能夠門生故吏遍布朝堂，是因為與陛下君臣相濟，才有今日局面。”
“覃家之勢，源于皇權，如果為了薛家而背棄陛下，若敗，闔族覆滅，若，覃家人將背上千古罵名，母親，非我不為，實在是不能為之。”
薛道蓉怔怔看著的兒子。
俯首痛哭：“我……我如何不知？可那是我的母族，我的親人，我豈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走向死路，卻什麼也做不了……”
覃珣眸含痛，但仍繼續道：
“母親讓我在您和公主之間擇其一選之，我當然只能選母親，可就如我要母親在薛家和覃家之間選擇一樣，無論如何選，都是剜心之痛，母親，你能明白嗎？”
事到如今，薛道蓉就算想要發泄緒，也怪無可怪。
還能怪誰？
怪只怪薛家野心，曾祖父做了丞相不夠，薛家在絳州作威作福還不夠，還想要造反，想要做王！
痛哭一場之後，薛道蓉終于勉強接了這個現實。
只是想到方才覃珣的對比，仍然忍不住追問：
“你將我抉擇之難，比作你在我與公主之間抉擇之難，玉暉，你就這麼喜歡清河公主？為此，你寧可拋下你的姑母和外甥，扶持做那樣驚世駭俗的事？”
覃珣抿，斂了悲傷之，肅然道：
“我愿意奉驪珠為明主，一則，是我的確不想與為敵，哪怕不與做夫妻，我也仍然想爭取一線機會，不做的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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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則……母親，您難道看不出來嗎？公主賑濟絳州荒，建立流民軍，排除萬難從烏桓人手中救出俘虜，和沈負相比，做君王，南雍才有收復失地的希，覃家才能做大雍的臣子，而非北越的臣子。”
“您放心，即便您今日對公主說了些無禮的話，也不會記在心上，更不會遷怒于我，只是——我已經決心追隨公主，母親，就算不為了您自己，為了我的前程，也請母親日後對公主敬重三分，這樣的話，今後千萬別再說了。”
覃珣知道，只有這麼說，薛道蓉恐怕才會真正放在心上。
果然，這樣說完，對面的人頓時清醒過來。
前程。
薛家造反自尋死路，無能為力，可玉暉的前程不能再丟！
只是——
薛道蓉又想到了方才宴席上見到的那個人。
淚眼滂沱，又恨又懼：“玉暉，你還沒回答我，那個裴將軍與公主……”
覃珣緩慢地點點頭。
“雖未過明路，但已是夫妻，母親為何這麼在意他們二人的關系？”
薛道蓉看著眼前一無所知的兒子，心中暗暗懊悔。
早知如此，當初為何非要對那個孩子下手？既下了手，又不忍真的將他置之死地，留下今日禍患。
清河公主是出了名的不計較，可那個姓裴的將軍，他看上去卻絕非善類。
當日他了那樣的酷刑，又豈會放過，放過的玉暉？
“我怎能不在意！玉暉，你一定要對他小心提防，既然決定追隨公主，那你在公主面前就一定要比他更得臉，否則，他一定會……”
“——一定會怎樣？”
神出鬼沒的聲音響在薛道蓉後，差點驚得魂飛魄散。
裴照野抬眸看了眼覃珣：
“公主派我來給你母親帶句話，沒你聽，你去外邊等著吧。”
覃珣冷著臉，似乎想說些什麼，可又礙于公主的面子，最終還是忍了回去，退出亭子七步之外。
“騙你們的，公主有話會自己來說，何須讓我傳話？”
裴照野收回視線，對上薛道蓉驚懼加的視線。
“看來您知道我是誰，也對，您給我留的這個見面禮如此特別，當然一眼就能認出來了。”
“……你想做什麼？”
薛道蓉繃著臉，絕不讓自己在一個歌伎的兒子面前顯弱態。
裴照野倚在亭子的靠欄上，面并不算好，然而眼底冷芒仍舊攝人。
“我不想做什麼，暫時也沒打算對你的兒子做什麼，只是勸你，最好也不要對公主有什麼其他想法——像今日那樣的對話，不是一個臣子之母，對兒子所效忠的主君該說的，你明白嗎？”
裴照野回來沒多久，長君就背著驪珠，將今日薛道蓉與驪珠的對話告訴了他。
長君和玄英都對覃家人忍太久了。
從前公主勢弱，無依無靠，忍一忍也就罷了。
如今公主才是兒子的主君，豈能容對公主大呼小，事後還當做無事發生一樣？
薛道蓉面上沒有毫波瀾，心底卻有驚濤駭浪。
……他這話，倒像是純粹只為公主出氣，半點沒有打算替自己出氣的意思。
對他刑的事，難道他真不打算計較了？
薛道蓉滿心懷疑，戒備異常，道：
“你與玉暉同為公主之臣，你為武將，玉暉為文臣，武將在外，是要文臣轄制的，玉暉心善，對你毫無敵意，可若你想對玉暉不利……”
“我是駙馬，誰跟你兒子同為公主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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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照野不耐煩地打斷，方才他們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裝什麼裝。
“總之，管好你自己，對公主客氣點，否則……”
他本想說否則就對覃珣不客氣。
可轉念一想，這話對這位夫人怕是沒什麼威懾力。
話到邊，他微妙地笑了一下，俯道：
“否則，我就吃個虧，替公主把你兒子給納了，我做大，他做小，兄弟二人共侍一妻，也不失為一段佳話，薛夫人，你覺得如何？”
薛道蓉：“……”
聽到了什麼？
兒子做小！
……簡直……禮崩樂壞！天下還有王法嗎！
“母親！”
覃珣遠遠瞧見薛道蓉臉慘白，被嚇得坐在側，立刻沖上來。
“裴照野！你對我母親說什麼了！”
裴照野并未回答，只是出一個惡劣的笑意，轉揚長而去。
第78章
這番話, 莫說是薛道蓉聽了害怕，哪怕是驪珠和覃珣聽見，也必會被他駭得大驚失。
然而真切聽到的唯有薛道蓉一人。
不敢告訴覃珣，怕他真的認真考慮這件事。
也不敢對公主做些什麼。
——如今絳州戰已起, 若無清河公主的庇佑, 真到了生死抉擇的時候, 以玉暉的份，會不會被薛家拿來挾持覃戎？
薛道蓉不敢賭。
連續三夜, 都被重重噩夢嚇得輾轉難眠, 終于, 在第四夜找到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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