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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序聽到這個消息,心猛地一沉,對電話那邊道:“給我包機,我現在回去!”
他話音剛落,蘇雅欣帶著朵朵走了進來。
“時序哥,你要去哪兒?”
蘇雅欣攔在他面前,張的看著他。
“你帶朵朵和我媽在這兒等安全了再回去,我先回去看看。”
顧時序徑直往外走去,眼底涌的擔憂似乎快要沖破清冷的面容。
蘇雅欣眼見攔不住他,悄悄給朵朵使了個眼。
朵朵趕忙抱住顧時序大,哭著道:“爸爸你別走,地震好可怕,會死人的!”
蘇雅欣也力勸道:“是啊,萬一你出事了,我和朵朵該怎麼辦?”
顧時序面無表地道:“但是葉昭昭還在那邊。”
蘇雅欣臉一僵,眸中出一抹不甘和怨怒。
就在這時,姜淑慧過來了,道:“時序,你是昏了頭嗎!雅欣和朵朵都在這兒,我也在這兒,你回那個危險的地方做什麼?”
顧時序眉峰蹙,解釋道:“葉昭昭失聯了。”
“?”
姜淑慧冷哼了聲,道:“失聯了最好!要是死了,連離婚都免了,你直接跟雅欣婚。那人占著四年顧太太的位置,本就是德不配位!雅欣這幾年又要顧工作,還要幫你帶朵朵。你準備什麼時候給個名分!”
蘇雅欣面緋紅,萬分張地等待著顧時序的答案。
顧時序語氣著幾分不滿,道:“媽!葉昭昭是我的太太,至現在,還是!”
姜淑慧一聽,火冒三丈,道:“如果是你遭遇了地震,你覺得會像這樣不顧一切去找你嗎?”
顧時序怔了怔,隨即,一字一頓道:“會的。”
蘇雅欣和姜淑慧臉上充滿了錯愕,們也沒想到,顧時序平日里也不像把葉昭昭放在心上的樣子。
可現在這種危險關頭,他竟然要回去送死!
然而,朵朵在蘇雅欣的示意下,死死抱著顧時序的不撒手。
顧時序耐著子道:“朵朵乖,爸爸很快就回來。”
“不要,我不要你走!爸爸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朵朵執拗的想把他留下。
顧時序語氣突然嚴厲起來:“朵朵,你再這樣,爸爸要生氣了。”
朵朵心一驚,到底還是害怕顧時序生氣的樣子,漸漸松開了手。
……
江城,晚上八點。
從我們抵達震區一直到現在,整整四個小時過去,我和孟云初滴水未進,一直在跟拍、抓拍,追蹤報道目前地震的進展。
本來我們是在一起的,可地震的區域太大,我們只好分頭行。
以至于現在,我不知道孟云初去了哪兒?
信號一直沒有,連電話都打不出去。
我只好將所見所聞記錄在筆記本電腦上,等信號恢復的時候再上傳到公司,讓他們后期剪輯和發出。
這四個小時里,我們拍到的畫面太多,震撼的、腥的、悲涼的…
就在這時,我眼睜睜看著搜救隊員將一個年輕媽媽從廢墟中救出來。
將懷里的嬰兒護在下,脊背被砸到碎骨折,全是。
救援醫生惋惜地搖搖頭,道:“沒希了,房梁砸中了的后腦。現在渾都僵了,顯然已經走了一陣子了。”
護士將懷里死死護住的嬰兒小心翼翼的抱了出來,懵懂的孩子什麼都不知道,還在吃。
我眼眶酸痛得要命,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來,我也想到了我的孩子。
如果朵朵不是我的兒,那我的孩子真的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如果能拿我的命去換我孩子的命,我想,我也會的。
突然,一個悉的聲音,讓我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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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昭!”
我不可置信的回過頭,顧時序就在不遠。
因為腳踩之遍地廢墟,他那雙锃亮的小牛皮皮鞋,也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恍惚間,我好像回到了曾經校園里,他每次在球場沖我揮手喊我名字的時候。
可是,他不是在馬爾代夫嗎?
我捂著發麻的膝蓋站起來。
顧時序已經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清俊的五像是凝了一層霜。
他像是在極力忍著怒火,克制的開口道:“誰準你來這里的?”
我平靜地說:“這是我的工作。”
顧時序咬著牙道:“我看,你是來找死的!”
我忽然拉著他,往前走了幾步,指著這一片茫茫廢墟和來來往往的志愿者,道:“看見了嗎?如果沒有這些來‘找死的’人,那被在廢墟下面的人,就一點生的希都沒有了!”
顧時序抿了抿,探究的目了我很久。
就在這時,周圍不知是誰說了聲“有信號了!”
我連忙就地坐下,把我剛才所拍到的一切發到公司網。
一向有潔癖的顧時序,竟然也沒嫌地上臟,就坐在了我旁邊。
他看著我手指在電腦控板上忙忙碌碌,淡淡地說:“人家來送死的意義在于救人,你來送死的意義,就是拍幾張不痛不的照片和視頻。值得嗎?”
“正因為有我在現場拍到的東西被所有人看到,大家才會到,才會有更多的志愿者來救援,災區也會募捐到更多的善款和資。”
說到這兒,我自嘲的笑了笑,道:“我覺得我現在做的事,比我這四年維持的婚姻,有意義多了。”
這話并不是想刺向他。
只是我看著這些鏡頭里記錄的畫面,我覺得我在婚姻里被磨平的棱角,又重新長出了溫熱的形狀。
顧時序太冷漠了,我甚至試圖用我的溫度去染他。
可他沉思了良久,道:“我可以捐款、捐資,但是現在,你必須跟我回去。”
我輕輕嘆了口氣,他永遠都不懂我。
“顧時序,我沒有你來這里陪我。如果你害怕危險,你可以走。”
我繼續拿起攝像機,抓拍那些或人、或震撼的鏡頭。
以顧時序的脾氣,我以為他就直接走了。
可他竟然就這麼跟著我。
我去哪兒,他就跟在我后。
這時,大量的捐贈資到了。
顧時序去領了兩份晚餐遞給我。
很簡單的面包和礦泉水,但對于了很久的我來說,能充就足夠了。
他坐在我旁邊,比我吃的文雅。
就算在這種兵荒馬的地方,他還是維持著平日里的清冷,佛子般的不食人間煙火。
我忍不住吐槽道:“你真不該來,還浪費了一份晚餐。”
顧時序臉沉了幾分,反問:“照你這麼說,我還不如一份晚飯?”
我白了他一眼,繼續吃著手里的東西,很快吃完,又投到工作中。
我去追拍一隊抬著擔架奔跑的醫護人員,他便也邁開長,不近不遠的跟在我邊。
如果不是我們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這般無聲的守護,我也會覺得很浪漫。
可現在,他所做的一切,再也激不起我心中一波瀾。
深夜,我實在筋疲力盡,回到臨時搭建的信息站。
所有影像資料上傳完畢后,我累到癱坐在地鋪上。
背后的墻壁硌得人骨頭生疼。
我側過頭,看見顧時序正站在角落,眉頭微蹙地打量著四周。
他昂貴的西裝沾了不灰,頭發也有些凌,可依舊矜貴無比,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
“你回去吧。”我啞著嗓子開口,疲憊地開口,“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金尊玉貴的,何必在這兒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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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序目落在我臉上,眉頭蹙得更了些:“如果你是為了跟我證明你的能力,我現在看到了。你跟我一起回去,不要再賭氣了。”
我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苦。
我搖了搖頭,角牽起一抹苦的弧度:“顧時序,你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瞧我了。為了跟你賭氣,我犯不著搭上命去。”
他沉默了,黑眸沉沉地看著我。
過了好一會兒,他沒再勸,只是走到地鋪邊坐下。
地上的灰塵沾到他的西上,有潔癖的他好像也不在乎了。
“累了就靠會兒。”
他忽然開口,聲音輕輕冷冷的,卻主往我這邊挪了挪。
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他直接摁著我腦袋讓我靠在他肩膀。
我終是抵不過洶涌的疲憊和困意,沾到他肩膀沒多久,就睡著了。
只不過這種地方,沒人能睡踏實。
天剛蒙蒙亮,我就醒了。
而顧時序似乎一點都沒睡,維持著讓我靠在他肩膀上的姿勢,緩緩轉著手中的佛珠發呆。
“醒了?”
他著我,清俊的面容在黎明的籠罩下,溫和了許多。
我”嗯”了一聲。
看著他眼底淡淡的青和臉上的疲倦,我勸道:“你回去吧。反正你在這里,也沒什麼意義。”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他蹙眉道:“你在我肩上踏實睡了兩個多小時,這也算我的意義,不是嗎?”
他話音剛落,我手機來了電話,屏幕顯示是姜淑慧的。
我直接開了外放,讓一旁的顧時序也能聽見。
“是你不讓時序接我們電話的吧?葉昭昭,你怎麼這麼狠啊!一只不下蛋的母,霸占著時序不說,現在還要拉著他一起送死!”
顧時序沉聲打斷母親喋喋不休的怒罵聲,“媽,有什麼話等我回去再說。”
這時,蘇雅欣的聲音出現了,很可憐的祈求我:“葉小姐,麻煩你讓我單獨跟時序哥說句話。求你,我就說一句,我有很重要的事。”
我懶得跟演什麼大婆和小三針鋒相對的戲碼,已經懶得揭穿拙劣的把戲,就直接把手機遞給了顧時序,關了揚聲。
我不知道蘇雅欣在那邊說了什麼,只見顧時序臉眼可見的變張,然后說了句:“好,我現在過去。”
他將手機放下,起便往他直升機停靠的場地走。
后來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住腳步,回頭看著站在原地、孤零零的我。
就在這時,廣播里傳來了警報聲,“地震局最新勘探數據,今天晚上或將有余震來臨,請各位志愿者注意安全。”
廣播一出,所有人人心惶惶,甚至還有些人已經想離開了。
畢竟,余震的威力會怎樣,造怎樣的破壞誰也不知道?
留在這里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顧時序聽到余震的時候,黑的瞳仁劇烈了一下,問:“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站在原地沒,在前面說,腦子在后面追:“如果我不走,你會留下來陪我嗎?”
顧時序微微沉默了片刻,只說了五個字:“你一切小心。”
然后,他轉朝他直升機停靠的場地走去。
我釋懷的笑了,早該知道他的選擇,不是嗎?
突然,警報聲再次響了起來。
大家都在議論,明明剛才說是晚上才有余震,怎麼現在就發生了?
我環顧了四周,沒看到孟云初,也不知道那邊的況怎麼樣了?
這時,我突然想起自己的電腦還在基地,那里有我這兩天拍攝的所有影像和照片。
我抱著一僥幸,往避難所跑去,想將電腦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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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沒想到,余震竟然來的這樣快,這樣猛烈。
就連這些僅存的房子,都開始劇烈的晃。
轟鳴聲碾碎了避難所頂棚的瞬間,我頭一次覺得死亡離我這樣近。
我剛拿到電腦,甚至來不及往外跑,便眼睜睜看著房梁直接掉了下來。
霎時間,我被困在房梁和地面的空隙里。
幸好這里地面有臺階,那個小小的空隙是暫時安全的,房梁橫在那兒,沒繼續往下。
可余震還在繼續,如果周圍還有繼續掉落的石塊,這個房梁也本堅持不了多久。
我心里只有一個信念:我不能死!
如果我死了,我媽媽難道要一輩子托付給葉家嗎?
人家憑什麼要替我承擔我該承擔的責任?
這個狹小的空間里,我和手都很難移,了半天才到口袋里的手機。
可我手不到眼前,看不見屏幕,只能用指紋解鎖后,憑覺打電話。
我自己冷靜下來,可腦子卻得很,哪怕我真的能把電話打出去,又能怎樣呢?
這種時候,會有誰來危險重重地災區救我?
幾聲忙音后,電話被接通,“喂。”
我實在不知道,我跟顧時序到底是什麼樣的孽緣?
我黑打的電話,都能打到他那兒去。
從他離開到現在,也僅僅十幾分鐘的時間。
如果他沒走遠,他或許可以回來幫我移開上的東西。
“顧時序,你在哪兒?”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淡淡地問:“什麼事?”
我嗓音不由得抖著:“如果你還在附近,能不能來救我一下?剛才余震來了,我被在房梁下,出不來了。”
可我沒想到,他清清冷冷的語調里著一抹不耐,“廣播里明明說晚上才有余震,你現在告訴我余震來了?剛才我讓你跟我走,你不走。現在又耍這些把戲,有意思麼?”
“我真的被在這里出不來了。”
我急得想哭,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他相信,只能一遍遍地說:“我不能死,我媽還需要我……”
可那邊的男人就這樣掛了電話,我自己手機的關機提示音也響了起來。
溫熱的不停的從我眼中滾落,我用手機最后的那點電量向他求救。
他卻隔絕了我所有生的希。
余震雖然已經結束了,好像暫時恢復了平靜。
我一直在用盡全力呼救,可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沒有任何救援人員聽見。
從白天到天黑,我又冷又,力漸漸被耗盡了,聲音也已經氣若游。
更不會有人發現我了。
我近乎絕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