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輛車開進溫家。
被攔在第一道門外。
“怎麼了？”車顛簸，原本閉眼假寐的顧文殊，在車子停得過長時間后，不耐煩的睜開眼。
司機的車窗開著，他剛和門衛涉完，帶著疑，回頭說道：“夫人，他們不讓進。”
“什麼意思？連我的車都不認識了？”
顧文殊用力摁額頭，“今晚值班的是誰？”
“這……”
司機索下車去，隔著車窗，顧文殊瞧見他和門衛說了沒兩句話就回來，抬手敲后座的車窗，等降下窗戶，一臉為難的說：“是大爺吩咐的，說是不讓您進，還有……”
顧文殊抬眸，心里莫名鋪開一層心慌，咬著沒說話。
以至于司機清楚的一字一句落進耳里，“您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就放在門口，大爺說了，別墅區不好打車，這輛車就送您了，但是您只能自己開走。”
眉心狠跳，“誰？溫覆？”
把的行李扔出來了？
特意晚些回來，心想這時候溫覆該睡了，等明天各自冷靜后再和他好好談談，可現在算怎麼回事？要把轟出家門！
顧文殊一個字都不信，即便是眼尾已經掃到了隨意堆放的幾個箱子。
給溫覆打電話，快要響到自掛斷的時候才被接起，有很多想問的話，卻在聽見他的呼吸聲后，突然噎了回去。
好半響，才著緒，低低開口：“覆兒，我在家門口，怎麼門衛不讓我進去呢，還說是你把我的東西給……扔出來的？”
“是。”
“為、為什麼？”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溫覆反問的嗓音里全是諷刺。
言語間扎人的冷意，幾乎讓不穩手機。
嗓音里好似洇了一般，“覆兒，我都可以解釋的，關于你的世……”
“你爛在肚子里。”
溫覆一句話堵了，“永遠別說出口，我姓溫，溫覆，這個份絕對不會有任何轉變，你要是頭腦不清醒，去鄉下老莊子養一陣子，別讓人在落城看見你。”
“你、你要送我走？”
他不是趕，還要把趕去鄉下!
鄉下的老宅子是祭祖用的，常年就幾個打掃的傭人在住，吃食都是各自解決，沒有廚娘和下人伺候，沒有貴婦際圈，要怎麼生存下去？
可事已至此，溫覆下決心下得太狠，本沒給拒絕的權力。
最后還試圖掙扎，“覆兒，我終究是生你養你的母親……”
“如果你不是，你覺得你還能活著？”
突然一驚，剩余的話全都藏了回去，耳旁只聽見男人漠然的嗓音：“你自己走，我不讓人盯著你，是給你最后的面，最遲明天下午三點，我必須接到老宅子的下人給我打的電話，跟我說你已經到那里了，如果你不肯照做——”
Advertisement
后話了沒說，卻比任何威脅的話都要滲人。
顧文殊親眼見過他發狠的模樣，得罪他的，都沒有好下場，只是沒想到，有一天這種狠，會沖著來。
長久的沉默，漸漸的，心口提著的那口氣散了，繃的肩膀一點點松懈，癱一般靠在座椅里。
“好，我知道了，”輕聲一笑，算是認命，也是自嘲，“我會離開。”
溫覆果斷掛了電話。
好似多和說一句的耐心都沒有。
顧文殊渾無力，那種心慌是從心里慢慢擴散到四肢的，覺得悲涼的同時，又過于無力了。
想做了溫夫人半輩子，過了半輩子錦玉食的生活，也算是給溫家做了不貢獻，有在貴婦圈里走，拉了不投資，對溫明謙的確是沒有，但是對兩個兒子是真的。
不可能會毀了溫覆現如今擁有的一切。
一生的心都搭進溫家了，可沒想到，今晚居然連這道鐵門都進不去。
大可不必這麼防著。
“夫人。”門衛的保安來敲車門。
窗戶就開著，顧文殊一抬頭，不止看見保安的臉，還有站在不遠，盡量避開視線的司機。
都在看笑話是麼？
“什麼事？”
“大爺吩咐過，您不能在門口停留太久，現在離開嗎？”
連個看門的都來趕了！
顧文殊用力閉眼，再睜開，而后推開車門到前面的駕駛座去，“把我的行李放到后備箱。”
“抱歉夫人，大爺只讓您自己收，不允許我們手。”
顧文殊猛地抬頭，眼神上的威，還是讓保安怵了怵，不自覺的低下頭，堅持把話說完：“大爺說……如果行李您不要，可以自己離開，您的東西會被扔進垃圾箱里。”
顧文殊心口的怒意翻滾得厲害。
可能怎麼辦？
沒點形象的和下人爭吵？
好，自己收便自己收，已經屈辱到這份上了，再被辱些也無所謂了。
幾個行李箱，有輕有重，但常年養尊優，本沒有拎重的可能，只不過是個箱子，拎起來往后備箱里放時，都險些拎不住，箱子和車撞的聲音，在這夜間聽起來特別清晰，清晰得好似一記記耳打在臉上。
全程低著頭，自己一個人把箱子拎上車，然后上車關了車門，扶上方向盤時，雙手都在發抖。
顧文殊合上車窗，在幾個下人看好戲的眼神中，將車開走。
終究是沒忍住，看向后視鏡里，越倒退，別墅越小越模糊，心里揪得厲害，疼痛牽連著，好似從上生生的剜去一塊，咬得再狠，也還是沒能咬住不停沖到邊的哽咽。
Advertisement
眼淚落下來，都騰不出手去。
前面停著一輛車，打著車燈，悉的車牌，只一眼，便認了出來。
宋廷背靠在車上，遠遠的瞧見的車開過來，他站直子，往外走了幾步，恰恰就擋在車前。
顧文殊來不及變道，剎車也踩得玩，快要抵到他的時，才猛地一腳踩下去。
刺耳的聲隔著車窗也清楚的傳進耳里，顧文殊撞到方向盤上，再被安全帶給拉扯了回去，一雙淚水盈盈的眸子，既悲涼又怨恨的盯著站在車前，一西裝，仍然風神俊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