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殊一路強忍著的眼淚終究是落了下來。
宋廷拉開車門,看著臉上的淚,有一瞬的恍惚,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脆弱的一面,這些年長得面面俱到,到哪里都是眾星捧月,他便以為什麼都不缺也什麼都不怕,除了和他見不得人的這段關系,的人生,已然是活在了人上人的高度。
“文殊,”他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麼說,“對不起。”
顧文殊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淡,隨後視線放到前方,笑了笑,“沒什麼好對不起的,都是我自己的選擇,現在也不過是報應罷了。”
報應?
因為他嗎?
言語間,和驟變的態度,是已經將他看作人生的污點了?
“文殊,自從我前妻去世後,我再沒有娶過,邊除了你,沒有別人,我們這段關系,我一直都看得很重。”
“你我嗎?”顧文殊打斷他。
問了一個必定會讓雙方都尷尬的問題。
他角的笑多有些牽強,“我們都這個年紀了,了一輩子,你怎麼還會這麼問?”
“你我,你把自己看作單,可是你對我的,卻是能容忍我份上是別的男人的妻子,你跟我,不覺得心里有虧嗎?”
他眉間擰了下,“你和溫明謙……我知道你們是分床睡的。”
“是麼?那萊兒又是怎麼來的?”
顧文殊轉頭,定定 看著他,“我在溫家是什麼境,你本不清楚,我和溫明謙究竟是分床,還是一個月會有上幾次,你也不清楚,可你這些年,看似是一直安安分分的守著我,其實你只是在這段關系,沒頭沒尾也甘愿。”
優雅的掉眼淚,其實沒什麼好哭的,甚至這一刻,被親兒子給趕出家門的心痛,遠遠蓋過了這輩子宋廷帶給的傷害。
“宋廷,你這輩子活得累的,裝了一輩子的儒雅紳士,實則道貌岸然,你說話做事總是面得當,圓世故,你舍不得你靠妻家積累起來的財力和勢力,你也舍不得我帶給你的年,你哪方都舍不得,想要的太多,可你除了滿足你自己,你虧欠所有人。”
男人臉越發暗沉,眉眼沉靜,抿著一句話也沒說。
或許他就習慣了這麼平靜的,看別人在他面前發瘋。
他甚至連一的真實,都不會輕意的流出來。
即便顧文殊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也不見他有惱怒的跡象。
“好自為之吧,我不會糾纏你,畢竟我也要臉,不是見不得麼,那我為什麼非要鬧得人盡皆知,你也不全是壞的,就你那一丁點的好,哪怕是裝的,我也釋懷了,只是以後,既然沒有集了,就老死不相往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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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廷把著車門的手略微松了松。
很細微的作,不仔細看本瞧不出來。
他黑眸輕垂著,面上覆著一層顯而易見的悲傷,“我虧欠你,抱歉,只要你需要我,我豁出一切都會護著你,以後……保重。”
顧文殊只當他最後兩個字是真心的。
至于什麼護不護的,沒那個必要了。
“松手吧,我要開車了。”
宋廷暗暗咬牙,臉頰線條因咬合而輕微突起。
“好。”半響,他松開手。
幫把車門合上。
顧文殊開車便走。
到路口拐角,視線往一個方向上一放,一開始只覺得站在車旁的影很悉,視線一定,當看清倚靠著車煙的男人是溫明謙時,顧文殊沒控制住,一腳踩下油門。
“吱”聲刺耳,雙手趴著方向盤,頭抬起,隔著車窗,看向同樣在看的男人。
溫明謙站著的位置,能夠輕而易舉的看見剛才和宋廷的互。
他在這里待了很久?一直看著?
而此時隔空相對,溫明謙面平靜,眼神也不帶攻擊,只是他向來是不煙的,上帶著香煙也只是作應酬際的時候遞給別人,這是第一次,顧文殊看見他煙。
所以,是不是證明,和宋廷的關系,溫明謙一直是知道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
他為什麼從來都沒有質問過?
顧文殊有很多話想問,可若是讓真的去溫明謙面前問,又暫時沒有那個勇氣。
畢竟做臟事的人是。
他就那麼看著,一直到一煙燃盡,他掐滅煙頭,扔進垃圾桶里,上車離開。
平靜到好似所有人他早已經心知肚明,只是不在他的掌控范圍,或許是還沒有及到他最後那層底線,或許是顧文殊這幾十年來做溫太太做得太功,以至于溫家漸漸離不開,或許是起碼給溫明謙留下了溫萊,一個,他的親生孩子。
他沒什麼好責怪的,他這輩子,從學業到婚姻,從事業到家庭,他一直在擺布。
剛才那支煙,就當是他在送別了。
沒想到,半輩子貌合神離,到分開這一刻,顧文殊居然才和他有一種心靈相通的覺。
無奈,終究是錯位緣分。
顧文殊被趕出家門的消息,姜昭很快就知道了,不唏噓。
今晚做的這個局,的確是把每個人都算計進去了,就沒想過要讓溫家的人好過,可低估了溫覆的狠。
這樣的人,六親不認,和他對上,就算打不死也要惡心很久。
周緒京的人遠遠跟著,拍了幾張照片給他,顧文殊離開溫家後,和宋廷還有溫明謙的集,姜昭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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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的角度,難免替人心疼。
“寶寶,”周緒京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你洗好了嗎?”
姜昭怔了一瞬後,很快回神,看了一眼梳妝鏡里的自己,然後將手機給倒扣在桌面上,攏了一件外套下樓去。
周緒京在煮面,到家後,姜昭喊,晚上吃的早就消化完了,纏著他想吃面,他自然寵著,讓上樓去洗澡,他在廚房里煮面條,中途送畫的人過來,他先關了火。
姜昭還沒下樓,便看見他面前的那堆畫,踩樓梯的腳步便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