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56章 不必圓滿,但求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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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日子定在周三清晨。

前一天晚上,林霽雪顯得格外平靜,甚至主和林晚初聊起了的小時候。病房里難得洋溢著溫馨的氣氛,但每個人心底都繃著一弦。

深夜,等林霽雪睡后,林晚初輕輕走出病房,發現陸今安還在走廊的長椅上等著

“怎麼還沒回去休息?”輕聲問道,在他邊坐下。

陸今安很自然地攬住的肩,讓靠在自己上,溫熱的手掌下意識地、極其輕地覆在隆起的小腹上:“不放心你們。明天就要手了,張嗎?”

林晚初沉默片刻,輕輕點頭,也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有一點。但更多的是期待……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覺到命運對我們出了微笑。”

頓了頓,聲音里充滿溫慨,“寶寶也很乖,好像知道外婆需要他堅強一樣,這段時間一點都沒鬧我。”

陸今安的下頜輕輕蹭著的發頂,聲音低沉而充滿激:“他很勇敢,像你。我知道你當初做出那個決定有多艱難……哪怕只是去做配型,晚初,謝謝你平安無事,謝謝你…和寶寶,都這麼堅強。”

這句話讓林晚初鼻尖一酸。

當然記得自己做出決定時的掙扎與恐懼,更記得陸今安雖有萬般擔憂,卻最終將所有的焦慮化為支持和守護。

他從未用孩子綁架過的選擇,自始至終,他優先考慮的是本人的意愿與安危。

抬起頭,進他深邃的眼眸,那里盛滿的毫無保留的意與疼惜,讓心中最的地方被重重一撞。

在這一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確信——他,珍視,僅僅因為是林晚初,而不是任何其他份。

孩子是珍貴的禮,但絕非他的前提或理由。

滾燙的熱流涌上心頭,在他上落下輕輕一吻,語氣無比鄭重:“陸今安,謝謝你……謝謝你的理解和支持。這一切,我都記得。”

在心里默默起誓,將來定要以加倍的、純粹的,來回饋眼前這個將視若瑰寶的男人。

陸今安的吻溫的落在的額上,指尖輕輕梳理的長發:“一切都會順利的。” 這句話,是對手的祝福,也是對他們未來所有日子的篤定承諾。

當天,溫鎮東終于近距離地見到了林霽雪。

只是已做好麻醉,看不到眼前這個躺在手床上的溫鎮東,正是為捐獻骨髓的人。

他緩緩出手,抖的手輕輕覆上冰涼的手背。

“霽雪……”他的聲音過口罩傳來,帶著難以抑制的哽咽,“是我,鎮東。”

沉睡的人沒有任何回應,只有監護儀規律的聲音在空氣中回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溫鎮東的聲音破碎不堪,淚水無聲地落,“這二十三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在后悔。當年如果我能夠再堅定一些,能夠看穿母親的安排,你我不會錯過這麼多年...”

他躺在病床上,這個曾經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男人,此刻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你本該在舞臺上繼續發,該為一個幸福的妻子和母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躺在這里...”

監護儀上的數字平穩地跳著,林霽雪依然安靜地沉睡著,仿佛置于一個沒有痛苦的夢中。

“謝謝你,讓我還能為你做這件事。”溫鎮東握住的手,仿佛要將所有的力量傳遞給

就在這時,護士輕輕推門進來:“溫先生,時間差不多了,林士要進手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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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鎮東深吸一口氣,最后深深凝視著那張沉睡的容,仿佛要將這一刻永遠刻在心里。

“活下去,霽雪。”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為了晚初,為了那個即將出生的外孫...”

當林霽雪被推向手室時,沒有人注意到,病床上的人的眼睫極其輕微地了一下,一滴淚悄無聲息地從眼角落,沒枕間。

進行得很順利。

當柯晨走出手室,對焦急等待的眾人出疲憊但欣的笑容:“手功,過程非常順利。接下來就要看排異反應的況了,但初步指標都很樂觀。”

林晚初松了口氣,靠在陸今安懷里哭得不能自已……陸家一眾人等也是頓舒了口氣。

“謝謝……謝謝您,柯醫生……”泣不聲。

接下來的日子,林霽雪被轉無菌隔離病房。

溫鎮東因為捐獻骨髓需要休養,但也每天堅持讓護工推著椅來到隔離玻璃外,遠遠地著里面的人。

林晚初看著這兩個錯過半生的長輩,心中百集。

自從林霽雪后蘇醒,看到溫鎮東的樣子,就知道那個捐獻者其實就是他。

沉默了整整三天,幾乎不開口說話,只是著窗外發呆。

那麼多年承的病痛與委屈,不是一句“不知”就能輕易抹去的。

每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每一次病發時的痛苦,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林晚初嘗試著打破沉默,每天輕聲向母親說起溫鎮東的況:“媽,他今天神好些了,穿刺的地方還有點疼,不過他說值得。”

“媽,他還記得你年輕時最喜歡安城那家老字號的桂花糕,說等你好些了,就一起去買。”

起初,林霽雪總是閉著眼裝睡,后來漸漸會微微點頭。再后來,向窗外那個坐在椅上的影,低聲問一句:“他的腰……還難嗎?聽說骨髓以后,腰容易酸很久。”

那算不上原諒,更像是一種對命運的妥協,一聲輕輕的嘆息。

心里清楚,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和眼前這個兩鬢斑白、默默為付出的男人,終究都是被命運推著走的人。

恨意依舊存在,卻已經失去了最初的鋒利。

轉機發生在后第三周。

林霽雪出現了輕微的排異反應,連續兩天高燒不退,時而清醒時而昏睡。

溫鎮東得知后不顧醫生勸阻,執意守在隔離病房外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當林霽雪的高燒終于退去,徹底清醒過來時,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景象,就是玻璃外那個趴在椅扶手上睡著的男人。

他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手中還握著手機,仿佛隨時準備接聽關于的消息。

監護儀的滴答聲中,林霽雪靜靜地著那個影,淚水無聲地浸了枕巾。

那些怨恨與委屈并未消失,卻被一種更厚重的緒覆蓋——那是極致的疲憊,和對命運無奈的接納。

耗盡半生去恨一個人,如今卻欠他一條命。

這其中的荒誕,令心生無力。

林晚初來時,林霽雪輕聲開口:“讓他回去好好休息吧。告訴他……我沒事了。”

這是第一次如此平靜地向玻璃外,目里沒有也無怨恨,唯余一片歷經生死后的蒼涼與慈悲。

又過了一周,林霽雪的病穩定下來,可以從隔離病房轉出了。

轉房那天,溫鎮東早早地等在的新病房里,手中捧著一束新鮮的虞人。

當林霽雪被護士推進來時,兩個相的人一時無言。

空氣中彌漫著的不是舊復燃的悸,而是一種小心翼翼、略帶尷尬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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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還是溫鎮東先開口,聲音有些張:“歡迎回來,霽雪。”

林霽雪的目落在那束虞人上,眼神有瞬間的恍惚,仿佛過花朵看到了當年那個同樣手捧鮮花、眼神明亮的年輕人。

角微微揚起一個極淡的弧度,輕聲道:“難為你還記得。”

“從未忘記過。”溫鎮東聲音哽咽,“就像從未忘記過我們曾經...”

“都過去了,”林霽雪溫和地打斷他,聲音里沒有怨懟,也沒有留,只有一種千帆過盡的疲憊與平靜,“那些好的、壞的,都過去了。謝謝你救了我,鎮東。”

了他的存在,接了他的幫助,甚至接了他的歉意。但這不代表忘記了傷害,不代表他們能回到過去。

那只是一種放過了別人,也放過了自己的釋然。

從窗外灑進來,照亮空氣中浮的微塵,卻照不亮錯過的那些時

林晚初和陸今安相視一眼,悄悄退出了病房。

他們明白,這里不需要觀眾,也不需要和解的戲碼。

這里只有兩個被時磨損的老人,在人生的黃昏時分,學著與過去和平共

走廊上,林晚初靠在陸今安肩上,輕聲說:“這樣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陸今安攬:“嗯,不必圓滿,但求平靜。”

是啊,他們生命中一個漫長的寒冬終于過去。

春天來了,但有些凍傷注定會留下痕跡,提醒著他們曾經經歷的嚴酷。

而這,就是生活最真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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