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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澳島回到深城。
白天,余心寶在酒店套房的“臨時音樂教室”里,跟著三位老師上課,練琴,學習樂理。
陸凜則在各個分公司之間連軸轉。
知道他很忙,有時候連午飯都只是在車上草草解決。
可無論多忙,每天晚上六點,他都會準時出現在酒店,接去吃晚飯。
吃完飯,他們會去海邊的棧道,吹著咸的海風,聽著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也會去逛本地人去的夜市,在吵吵嚷嚷的人聲和食的香氣里,他會給買一串糖葫蘆,或者一小份章魚小丸子。
這種被捧在手心里,被全世界溫以待的覺,是余心寶過去十八年的人生里,從未敢奢過的。
像一株常年干涸的植,終于遇到了沛的雨水和溫暖的,每一枝葉,都在拼命地舒展,汲取著這份滋養。
對他的依賴,日益加深。
而他,似乎很的這種依賴。
這天晚上,陸凜帶著去聽了一場響音樂會。
回酒店的車上,余心寶還有些意猶未盡,小聲地跟他討論著剛才聽到的那首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陸》。
“第九響曲的第二樂章,太好聽了,有點悲傷,但又充滿了希。”
陸凜喜歡聽說這些。
他喜歡看提起自己熱的東西時,眼睛里閃閃發的樣子。
車子回到酒店。
安保隊長看到陸凜下車,他立刻迎上來,俯,在陸凜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迅速地匯報著什麼。
說完,安保隊長低著頭,迅速地退到了一旁。
陸凜將送進總統套房。
“早點睡。”
“我還有點事,要去理一下。”
“凜哥哥……”余心寶下意識問,“你要去哪兒?”
“一點小事。”
“很快就回來。”
說完便轉出門,對守在門口的兩個保鏢吩咐道。
“看好小姐。”
“在我回來之前,不要讓離開房間半步。”
門外,陸凜臉上的最后一溫存,瞬間褪去。
眼眸只剩下寒意。
守在門口的兩個保鏢,甚至不敢與他對視,只是垂下頭,恭敬地讓開道路。
“陸總。”
陸凜一言不發,大步流星地走向電梯。
剛才在車上,和現在這個滿戾氣的男人,仿佛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周平跟在他后,按下了電梯的下行鍵。
“人都控制住了?”陸凜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是,都在郊區西環路的廢棄倉庫里。”
……
深城郊區,廢棄的舊五金廠倉庫。
鐵銹和塵土的味道。
幾個跪在地上的人。
“大哥,我們就是拿錢辦事的小混混,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
“求求你們了,放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幾個人被反綁著雙手,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嚇得涕淚橫流,拼命地磕著頭。
只有跪在最中間的那個男人,一言不發。
他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從眉骨一直延到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兇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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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倉庫沉重的鐵門打開。
幾道高大的影,逆著,走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陸凜。
那幾個小混混看到陸凜,像是看到了索命的閻王,魂兒都快嚇飛了。
“陸……陸總!饒命啊陸總!”
“我們該死!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們當個屁放了吧!”
求饒聲,磕頭聲……
安保隊長快步走到陸凜邊,指著那個始終沉默的刀疤臉男人,低了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慚愧。
“陸總,他很,兄弟們用了點手段,他還是死活不肯代。”
“非要……非要見您一面,才肯說。”
王虎說完這句話,頭垂得更低了。
他心里把自己罵了千百遍。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要勞大老板親自跑一趟,自己簡直就是個廢。
可這個陸志明,是陸家的人,他不好擅自理。
又是個滾刀,的的都不吃,油鹽不進,審了幾個小時,愣是一個字都沒撬出來。
若不是萬不得已,他絕不敢驚陸凜。
陸凜的視線,越過那些磕頭如搗蒜的嘍啰,落在陸志明上。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他走到陸志明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陸志明被這雙眼睛盯著,他覺自己像是被一條巨蟒給纏住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強撐著,抬起頭,對上陸凜的視線。
“三哥。”
他扯了扯角,“好久不見。”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話音剛落。
陸凜一腳踢在陸志明的臉上!
“嘭——”
陸志明整個人被這巨大的力道踹得向后仰倒,后腦勺重重地磕在地上。
鮮,瞬間噴涌而出。
那幾個磕頭的小混混,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直接尿了子,癱在地上,連抖都不敢抖一下。
他抬起腳,毫不留地,踩在了陸志明的頭上,將他的臉,死死地碾進冰冷骯臟的水泥地里。
“咔嚓——”
骨頭碎裂的細微聲響,在寂靜中,清晰得令人骨悚然。
陸志明發出一聲野般的悶哼,劇烈地搐起來。
陸凜的腳,像山一樣,紋不。
“不想說,就以后都不要說了。”
陸凜的腳,微微用力。
陸志明覺自己的頭骨快要被踩碎了。
“你以為,我真的是想知道你所謂的報嗎?”
“我來見你,是來見你最后一面。”
“盡我們之間,最后的‘分’。”
陸凜收回了腳。
他看都沒再看地上的那灘爛泥一眼,轉,朝倉庫外走去。
“理干凈。”
“是,陸總。”
鐵門在陸凜后緩緩關上。
……
回到酒店的總統套房。
陸凜推開門。
套房的客廳里,亮著昏黃的落地燈。
余心寶蜷在沙發上,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已經睡著了。
懷里還抱著一個抱枕,睡恬靜又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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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在等他回來。
陸凜站在玄關,看著那道小小的影,上的戾氣和殺意,在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那雙剛剛還盛滿冰霜的眼眸,一點一點地,融化開來。
他放輕了腳步,走到沙發邊。
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連人帶毯子,一起抱了起來。
孩很輕,在他懷里,像一團沒有重量的云。
睡夢中,似乎覺到了悉的氣息,無意識地,往他懷里蹭了蹭,小臉在了他的口。
陸凜的腳步,頓了一下。
他低下頭,看著懷里那張毫無防備的睡,眼底深,是無人能看懂的,濃稠如墨的緒。
他抱著,穿過寬敞的客廳,走向的臥室。
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一半,是籠罩著孩的,極致的溫。
另一半,是投在后的,深不見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