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傳。
孟德海坐在自己辦公室寬大的老板椅里,手里端著一杯上好的龍井,心卻遠不如茶水來得平靜。
他看著電腦屏幕上,兒孟瑤剛剛發過來的照片。
每一張,都拍得恰到好。
周平為余心寶開車門時,那溫的側臉。
雨天,周平將大半個傘都傾向余心寶時,那親無間的距離。
深夜,周平遞給余心寶保溫飯盒時,那英范十足的微笑。
孟德海的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周平。
這個名字,是他心里的一刺。
當年,星耀傳電影部總監的位置,本已是他的囊中之。就因為在一次項目會議上,他跟這個初出茅廬的周平起了點小小的沖突,結果,那個位置就易了主。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時運不濟,得罪了公司高層。直到後來,他才從一個酒局上,偶然打聽到,就是這個周平,在陸凜面前,不輕不重地提了一句。
僅僅一句話,就斷送了他多年的心和前途。
他怎麼能不恨?
現在,機會來了。
這個周平,竟然膽大包天到,敢在陸凜的眼皮子底下,挪用公司的資源,去捧自己的小人。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里帶著幾分刻意的謙卑和恭敬。
“李書,您好,我是星耀的孟德海。”
“是這樣的,關于陸氏影視基金的那個項目,我這邊有一些新的想法,想當面向陸總匯報一下,不知道陸總下周,有沒有時間?”
電話那頭的李書,是陸氏集團總裁辦的二把手,僅次于周平的存在。
李書沉片刻,似乎在查看日程,“下周三下午,陸總會出席一個慈善晚宴,如果你能拿到請柬,或許可以在宴會廳,跟陸總說上幾句話。”
“好!好!謝謝您李書!太謝您了!”
孟德海掛斷電話,臉上的謙卑瞬間被一片猙獰和得意所取代。
他將那些照片,一張一張地,仔仔細細地存進一個加的U盤里。
周平,你等著。
還有那個余心寶的賤人。
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
周三,京海市國際會展中心。
一場由陸氏集團牽頭舉辦的慈善晚宴,正在這里隆重舉行。
晚宴匯集了京海市幾乎所有的名流權貴,香鬢影,觥籌錯,空氣中都彌漫著金錢和權力的味道。
孟德海穿著一高定的手工西裝,端著一杯香檳,眼神卻在人群中焦急地搜尋著。
終于,他在宴會廳最中心的位置,看到了那個眾星捧月般的影。
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甚至沒有說話,周那不怒自威的強大氣場,就足以讓周圍的人,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孟德海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朝著那個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他的心臟,在腔里劇烈地跳著,混雜著張、恐懼,以及一種即將大仇得報的興。
“陸總。”
他走到陸凜面前,微微彎下腰,擺出最恭敬的姿態。
陸凜抬起眼,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淡淡地落在他臉上,沒有毫緒。
“有事?”
冰冷的兩個字,讓孟德海後背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從口袋里,掏出那個準備已久的U盤,雙手奉上。
“陸總,我知道現在打擾您很不合時宜。”
“但是,有件事,我覺得必須讓您知道。這件事,事關我們陸氏集團的聲譽,也事關……您最信任的人。”
他的話,功地引起了周圍一些人的注意。
陸凜的視線,從他的臉上,緩緩移到那個小小的U盤上。
他沒有接。
站在他側的周平,卻上前一步,面無表地將那個U盤接了過去。
孟德海看到周平,心里冷笑一聲。
還裝?
我看你待會還怎麼裝!
周平將U盤進隨攜帶的平板電腦里,很快,那些照片,就清晰地顯示在了屏幕上。
他將平板,恭敬地遞到陸凜面前。
孟德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地盯著陸凜的臉,期待著看到他然大怒,看到他將手里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然後指著周平的鼻子,讓他滾蛋。
然而,什麼都沒有。
陸凜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
他只是垂眸,看著屏幕上的那些照片,一張,一張地,慢慢劃過。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孟德海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打的聲音。
為什麼?
為什麼他不生氣?
就在孟德海快要被這死一般的寂靜瘋的時候,陸凜終于有了作。
他的手指,停留在其中一張照片上。
那是周平在京海大學宿舍樓下,遞給余心寶保溫飯盒的那一張。
照片上的孩,仰著頭,正對著鏡頭外的方向,笑得眉眼彎彎,燦爛得像個小太。
陸凜的指腹,輕輕地,在那張笑臉上,挲了一下。
然後,他抬起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終于再次落在了孟德海的臉上。
“拍的不錯。”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驚雷,在孟德海的腦子里,轟然炸開。
“陸……陸總……您……您這是什麼意思?”孟德海的舌頭都開始打結,“我……我的意思是,周特助他……他假公濟私,中飽私囊,跟公司的實習生搞在一起,這……這是丑聞啊!”
“丑聞?”
陸凜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極淡,卻又極冷的弧度。
他站起。
一米八八的高,帶著泰山頂般的迫,瞬間將孟德海整個人籠罩。
他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走到孟德海的面前,低下頭,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拿著我太太的照片,跑到我面前,說我的人,跟我的太太,有丑聞?”
“孟導,”他輕輕地,拍了拍孟德海已經僵的臉頰,“你是不是覺得,我陸凜,看起來很像個傻子?”
我太太?
陸凜,管那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太太?
孟德海只覺得雙發,幾乎要站立不住,冷汗已經浸了他昂貴的襯衫,黏膩地在後背上。
“你兒,很有想法。”
陸凜的聲音依舊很輕,“跟你一樣。”
孟德海渾一僵,如墜冰窟。
他知道,陸凜什麼都知道了。
“周平。”
“送孟導一程。”
周平微微躬,“是,陸總。”
他轉過,面向已經面如死灰的孟德海,臉上依舊掛著那副英式的標準微笑,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孟導,請吧。”
一個“請”字,卻帶著千鈞的重量,得孟德海不過氣。
他知道,“送一程”是什麼意思。